三 討債(國足比賽,不喜勿入)

當國足的煩惱真是層出不窮。

我們好不容易在警察的護衛下,在上海虹橋機場從人羣的包圍中衝出,這次是國家隊正式出征,來的人遠遠非我前段時間抵達大連那次能比。

足足幾千人,有歡呼的,有尖叫的,甚至還有痛哭的。我的揹包帶子都被扯斷。

在重重安保下,我們終於在酒店下榻,就這樣我在去餐廳吃飯的路上,還是被一個女生拉住合影。

那女孩二十來歲年紀,穿着非常暴露的小短裙,兩條白生生的大腿幾乎露到了屁股,我能清楚地分辯出她的假睫毛,美瞳,脣蜜。

一瞬間我忽然覺得以前羽田的化妝術簡直是神仙級別。

女孩非拉着我足足照了5分鐘,這才讓我離開,她那重重的香水味,差點把我嗆咳嗽。

我不是不想拒絕她,只是我在英國呆了太久,在狼隊,我們球員接受的基本教條就是必須耐心微笑地對待每一個球迷。

這在我朝行得通嗎?我苦笑着問自己。

又熬過窒息的一週,我們終於在6月的第一個週末晚上七點半迎來了烏茲別克斯坦。

由於在英國,我們多半是中午和下午比賽,所以我在球場中拼命的熱身,調整着自己的興奮點。

虹口足球場坐了七、八成球迷,差不多三萬人,這對於近年國家隊比賽的上座率來說,已經非常高了。

我在球迷區看見了很多熟悉的標語。

“橫下一條心,一定要出線。”

“風雨相隨”

“我們與你同在”

我看着標語,不知道怎麼地,心裡還是很感動。雖然回國的這大半個月讓我精神上不堪折磨,雖然國字號球衣的壓力還是那麼大。

我看向看臺,我總覺得,大多數國人還是真誠的,大多數中國球迷,還是真心地愛着這支帶給他們無數痛苦的球隊。

人們的神情、話語可以作假,可是,由心底發出的吶喊做不了假,比賽開始還有10來分鐘,看臺上就已經不斷地傳出有節奏的“加油”、“加油”。

母語的加油聲,原來是這麼不同啊,我在心裡說。

“這只是一場足球比賽,”希丁克在更衣室最後正告所有先發球員:“你們不要想得太多,踢出在訓練時候的水準就可以。”

話是這樣,可當我站在球場中央,右手按住胸口,跟着全場一起高唱國歌時,心裡的壓力還是忍不住澎湃着。

不爲別的,我能從歌聲從感受到很多情緒。面,是由點組成的,我彷彿透過歌聲看到了師傅端着茶杯,在電視機前凝神期待的樣子,彷彿看到四眼在一堆同學中,緊張地扶了扶自己的眼睛,還有我那一直不肯搬家的父母,此時他們多半也在電視機前看着我吧。

這就是代表國家隊與俱樂部的不同,你背後的,全是你的親人。我突然能理解格曼爲什麼到賽季末很晚都走不出來,血水相濟的眼光中,你的情緒是完全不同的。

在國家隊,我還是一個普通的球員,因此國家隊隊長杜XX去挑邊後,我可以從容地打量烏茲別克斯坦的陣容,他們打的是古老的4-4-2,中場平行站位,一箇中前衛稍稍拖後,算是後腰。

烏茲別克斯坦近年實力有很大下降,他們在歷史上和中國隊交鋒是4勝3負,最讓人糾結的一次是1994年廣島亞運會決賽,中國隊唯一一次拿亞洲冠軍機會,被烏茲別克斯坦4比2扼殺,而兩隊上一次交鋒是2007年亞洲盃小組賽,中國隊在噩夢之地吉隆坡0比3慘敗給烏茲別克斯坦。

烏茲別克斯坦先開球。

在皮球滾動的一瞬間,我似乎感到了那過億的願望,一幕幕黑色的歷史化作無形的大山,重重地壓到了我身上。

我咬了咬牙,開始跑位,同時觀察者烏茲別克斯坦的後防線。

因爲大賽,兩隊都踢地很謹慎,不敢輕易出招。

我此刻最深的感覺,就是場上慢,英超通常很快,我們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奔跑狀態,而在亞洲踢球,這樣的比賽節奏會讓人忍不住想在場上走,就是俗稱的“散步”。

兩隊僵持了十來分鐘,逐步控制了中場的中國隊開始謀求進攻。

我沒想到老趙的一腳直塞球,就讓我跑了一個單刀,烏茲別克斯坦的兩個中後衛站位其實有問題,我輕鬆反越位成功。

球迷們立馬一片激動的喊聲,我帶球直奔烏茲別克斯坦大門,他們門將衝了出來,一瞬間,我有些口乾舌燥,不知道爲什麼,身體突然僵化了。

我從來沒有試過這樣,如果在平時,我只需要輕輕一趟,足矣晃過門將,輕鬆地打個空門。

可這時候,我想晃過門將的球居然踢到了那門將腳下,那門將獲得大禮,立馬大腳解圍。

靠!這是怎麼了?國足難道冥冥中真的有魔咒?我有一種身在結界中,全身被絲線拉扯,動彈不得的感覺。

這樣的壓力,真是逼死人啊。

我看着虹口足球場,看着身穿紅色球衣的國字號隊友,看着白色的烏茲別克斯坦隊,就像自己穿越到了童年的世界,那一個個難以醒來的噩夢裡。

一陣怒火從我心底升起,我突然重重地給了自己一耳光。

耳光響亮,場上的隊友和烏茲別克斯坦球員都愣了下。我感受着臉上傳來的火辣辣地疼痛,在心底對自己大喊道:清醒了嗎?

我開始回過神,拼命讓自己從有關中國隊的一切中逃離出來,這是一個黑暗的結界,我必須要回到在英國踢球的方式,不然我終究還是要被拉沉。

比賽繼續進行着,我開始回撤,向老趙要腳下球。我準備自己突一突烏茲別克斯坦的後衛,我不信他們比切爾西的後衛還強。

中國隊的4個防守中場還是緊緊壓住中場,力圖防守,老趙在上半場25分鐘左右,終於找了個機會,他盡力的吸引了兩名烏茲別克斯坦球員,然後一腳把球踢給我。

我不等停球,拉球就過了一個人,帶球到烏茲別克斯坦大禁區前,這時,我的球感涌下右腳,我沉默了半年的右腳在對熱刺最後一個進球后就像擰開了閥門。

我擡腳一記遠射,低平,就找烏茲別克斯坦守門員身下的空檔,烏茲別克斯坦守門員反應顯然慢了一籌,飛快的地滾球讓高大的他來不及倒地,球飛速地竄入網窩。

原來,有的事並非不是不可以。

一瞬間,我覺得所有的堅冰都被打破。

1:0。

我終於頂住了壓力,終究,實力還是決定一切,我想,我面對亞洲的後衛,還是勝上一籌。

歷來壓垮中國隊的,都是自己,在1比0之後,全隊都如釋重負,國家隊開始正常的發揮水準。

希丁克的努力在場上展現出來,這支國家隊中場就是走拼搶路線,有進攻球就照着我傳,我除了自己突破進攻,還可以完成調度的任務。

國家隊越打越好,踢得有聲有色。

下半場,烏茲別克斯坦隊在70分鐘後體能開始出問題。

75分鐘,我在禁區裡接邊路於XX的傳中頭球破門。

2:0。

78分鐘,老趙再次玩了一個直塞,我殺入禁區勁射遠角。

3:0。

87分鐘,中國隊角球,隊長杜XX在前點搶到頭球,亂軍中,我再次補射得手。

4:0。

中國一次性地找烏茲別克斯坦爲以前的債務買了單,而我創造了我國家隊單場比賽的進球記錄,4球。

比賽結束,所有國腳跑向場邊歡呼。

我走向希丁克,對他呲牙咧嘴地點點頭。希丁克激動地抱了抱我,“你真是太棒了,你比我想得踢地還好。”希丁克對我比出大拇指,“你簡直就是下一個舍甫琴科。”

荷蘭人是被壓抑過後激動過頭了吧?我笑着搖搖頭。

走近球員通道,我可以清楚地看到看臺上球迷的表情,有狂喜的,有激動的,有難以置信的。

人們似乎難以相信,這是國足嗎?

中國隊能大比分贏球?還是在亞洲十強賽?

多少年的魔咒,難道有了破除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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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我自己檢查錯字的時候也覺得寫的怪怪,國足給人壓力太大了吧,笑,去書評蓋個吐槽樓,來罵我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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