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天的路,穆凡對傳說中的慧空大師越來越好奇。
一個和尚不守戒律清規,不但沒被佛宗趕出去,反而地位崇高。
慧空一路上時常教導他們修煉功法,按照他的說法,修煉不能偷工減料,否則便難以返璞歸真。
和尚常說自己很能打,不管是北方的妖族強者,還是靈獸中巔峰的存在,都別想和他比力氣。
穆凡這麼多年來,很少見過這麼隨和的強者。每天過的輕輕鬆鬆,笑口常開的更是隻有和尚一個。
和尚扯下一塊肉,放到自己的嘴裡,仔細品嚐之後,笑道:“我算是看出來了,我根本不適合當和尚。”
穆凡在心裡說道:“這句話太對了。”
和尚三兩口把肉吃完了,繼續說道:“都說普度衆生,誰會放下屠刀,還是得和尚我親自動手,把他們的屠刀收了。”
“如果收了他們的刀,他們還是做魔呢。”穆凡擡頭問道。
“那就折斷他們的手,打斷他們的腳,廢了他們。”和尚有些惆悵,“我渡不了他們,只能把他們交給神佛。”
穆凡笑道:“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種和尚。”
“我不是佛,估計終我一生,也無法到達佛的境界。”和尚微微一笑,“我做事遵從我的心,佛會原諒我的。”
穆凡道:“站在我的立場上,我很佩服你。”
“說不定哪天,我決定收了你的刀,到時候你就不會佩服我了。”和尚開玩笑似的說道。
穆凡點頭道:“或許吧。”
“你掌握幾張圖了?”
“八張,越向後越難,身體練完八張圖,實在吃不消。”
和尚嗯了一聲:“不錯,沒有煉體的基礎,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他轉頭對胡軍戈說道:“你練到多少張圖了?”
“第十四張。”
和尚眼中閃過讚賞的意思,每練習後一張都要比上一張難數倍。越向後對身體的負荷越大,能在幾天時間裡練到第十四張,已經是少有的毅力了。
胡軍戈修煉天資不怎麼樣,這些進境都是用汗水和疼痛換過來的。
和尚伸個懶腰,說道:“前面有個城池,走了好幾天了,我們過去休整休整吧。”
衆人紛紛應和,騎了幾天的驢,早就騎夠了。
宛城是一座小城,但歷史悠久,據說數幾千年來重建了好幾次。
小城保護的好,很多建築還殘留古代的韻味。
穆凡上次執行任務,前往支援大哥和長庚時,經過了宛城周邊的城池。當時聽說文悔要被處刑,沒有來這裡看看。
今日步入宛城,無論如何也要看看這裡的人情風貌。
宛城的城牆不高,看起來一點也不威武雄壯。不過慧空說這裡的護城陣法很強,不可小覷。
這座小城的護城陣法有一些是前朝留下來的,據慧空所說,這座小城當年有一段非常輝煌的過往。
妖族聯合人族叛軍南下,不斷將戰線向南方推進。那時大乾王朝不得不遷都,宛城便充當了前線。
後來宛城被妖族和人族叛軍圍困,城內守軍誓死不降。主將戰死了,副將繼續帶兵,每一戰都身先士卒。
副將死於符陣玉簡,下級頂替,沒人說起過投降。宛城像一個釘子,死死的釘在妖族的行軍路線上。
宛城守軍戰鬥力極強,妖族和人族叛軍不敢繞過宛城南下。要是一直打勝仗還好,一旦打了敗仗,連撤退都得繞路,還有腹背受敵的風險。
大乾王朝這一戰打出來骨氣,打出了血性。明佑整合南方的軍隊,解了宛城之圍,雙方此消彼長,慢慢纔將戰局扳回來。
穆凡回望一眼略顯破舊的城牆,好像還能感受到當年那羣漢子的血性。
“說起來真是可笑,當年的人族叛軍,坐上了東澤至高無上的位置。”慧空有些感慨,“善惡有報,千年了啊,還是沒報!”
穆凡身體一震,皺着眉頭,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那豈不是……賊子做了王。戕害億萬百姓,只爲一家一姓的私利的人受萬民跪拜?”
慧空搖頭道:“不止這些呢,如今的玄門是當年爲妖族帶路的先鋒。”
穆凡以前聽說過東澤皇帝來路不正,他以爲不過造反而已,卻沒想到趙氏皇族竟是整個人族的叛徒。
“這……真是……沒有天理!”宋長庚額頭上青筋暴露,千年前因爲妖族入侵,死掉人的人超過北華的總人口。
這滔天血案怎麼還?
穆凡實在想不明白,趙氏皇族怎麼睡得着覺,恐怕皇宮每一塊磚石中都藏着千百人的冤魂。
“上天就不會睜開眼睛看看嗎?趙氏每一個成員,難道不應該被凌遲處死嗎?”宋長庚眼睛微紅,像着了魔一般。
“凌遲?太輕了,起碼得拉出來,鞭屍萬年!”穆凡惡狠狠的說道。
和尚說道:“你們說的這些都沒用,天下各大勢力盤根錯節,最近這些年間,夜盡以及穆家時不時還會和朝廷合作。”
宋長庚呵呵笑道:“難道那些殺人兇手還要繼續作威作福嗎?”
“時候未到,等待時機,才能成就大事。”和尚一直都很冷靜,就像他和葉峰喝酒時,勸說葉峰一樣。
穆凡漸漸冷靜下來,說道:“是的,時候未到,只能蟄伏着,等待一擊斃命的機會。”
他擡頭看着和尚的眼睛,非常認真的說道:“大師會收下東澤和玄門的屠刀嗎?”
和尚大笑一聲,說道:“我沒有這種本事,但是你有這種本事。”
“我有?”穆凡自嘲的笑道:“我是什麼貨色,我最清楚不過了,沒有你說的那種大才。”
和尚哎了一聲,“我又沒說你現在有,你還年輕,如果坐上劍宗宗主的位置,聯合你背後的實力,未必不能和朝廷叫板。”
“這是你傳授我“大梵天龍象經”的緣由?”
和尚並不否認,他指了指天空,說道:“這天地該換一換了,淮安秋覺得樂正歌可以,東澤的老皇帝覺得自己可以。我和他們不一樣……”
他伸手指了指穆凡的胸口,說道:“我認爲……你可以!”
穆凡身體一晃,沒想到和尚竟這麼直接。這話的意思太過露骨,就差沒直說,你造反,我跟你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