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我來了。”那股聲音再次響起,聲音更加嘹亮,距離議事大殿已然不遠。
穆凡聽到“和尚”二字,恍然大悟,瞬間將聲音和他認識的人匹配起來。
議事大殿內衆人神情不一,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穆凡道:“大家冷靜,不用擔心。”
他率先起身,向殿外走去。
那聲音的主人推開大殿的門,對着殿內笑道:“和尚是不請自來。”
穆凡笑道:“百里山很是歡迎,慧空大師,多年不見了,還是那麼精神。不,是越發精神了。”
慧空進入大殿內,對衆人說道:“我來這裡叨擾,是不是惹人厭了?”
穆凡擺了擺手,說道:“大師請進。”
他帶着慧空入內,由於事先沒準備座位,尊位都被其他人坐了。
袁正清率先起身,讓出位置。
慧空擺手笑道:“用不着,和尚我浪蕩慣了,不習慣端坐。實不相瞞,我已經很久沒有打坐唸經了。“
袁正清道:“大師德高望重,理應坐在這裡。”
慧空隨便找了塊空地,一屁股拍到地上,不以爲意的笑了笑,“佛宗內有的是德高望重的大師,我嘛……就不用這個稱號了,污了這個詞。”
袁正清又勸了兩遍,見慧空大師仍不願意坐,他這才緩緩落座。
慧空雙手合十,“穆凡,你有信心不?”
穆凡堅定道:“當然有!”
議事大殿內清一色百里山中流砥柱,決戰在即,這時候若是說沒有信心,便是陣前怯陣,乃兵家大忌。甚至不用兵家,是個腦袋正常的人都會說出與穆凡類似的話。
“那就好。”慧空伸手指向天空,“這次佛宗不會缺席。”
徐馳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佛宗的確沒有缺席,可惜它沒站在人族這邊,而是站到了人族的對立面。”
慧空念道:“阿彌陀佛,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徐馳指着慧空,“他們說你是大師,我可不認。你這和尚不如先入地獄,反正什麼都是空,什麼都是虛的。”
慧空搖頭笑道:“我自會入地獄,這你不用着急。空與不空,有和沒有,看透了,和尚終究有這幅皮囊,有師門……我早已明白,我成不了佛。”
他沉吟片刻,“大焚天本是佛門之神,或者是這世上佛門的源頭。我與他鬥,便是與佛祖鬥,說來說去,終究繞不開因果、塵緣,說來可笑,皆是塵世中人,怎麼解脫。”
“想打機鋒去別處打,別再這裡打,你若是繼續打,信不信老子打你!”徐馳身上氣息驟然提升,“你要跟你的佛祖混,便滾出這裡。若是同意百里山的追求,便和你那佛祖一拍兩散,我徐馳敬你是個漢子!”
穆凡沒阻止,實際上他的意思也是這樣。慧空是個怪人,怪人會做怪事。穆凡猜不出慧空會如何選擇。這次慧空來,估計是穆財的意思。
只聽慧空徐徐說道:“我不是佛,我是人。佛來了,下令殺人。我不介意入地獄,但我介意衆生入地獄。”
徐馳道:”那直說不就行了,繞了那麼多圈子。“
慧空輕嘆一聲,並未開口辯解。
不是佛教信徒,不能理解真神降臨對教衆帶來的衝擊。慧空究竟是不是得道高僧另說,起碼他清楚的知道什麼對他而言是重要的,是真神還是近百億生靈。也正因爲他通透,隨心而動,所以他總是在做事,很多事也因爲他的參與結出果實。
會議經過慧空這一插曲,繼續進行。衆人心中有所顧慮,慧空所說空口無憑,沒辦法使人信服。百里山的人顧左右而言他,真正有價值的消息沒多少。
慧空看在眼裡,心裡清楚。他長嘆一聲,打斷會議,說道:“百里山的重要人物都在,很好。我這裡有一個消息,極其重要。”
徐馳面露不善,對這個和尚更加厭煩。
穆凡道:“何事?”
慧空起身,指着殿外,“事關重大,我不能在這種場合說出來。”
“跟我來。”
穆凡先行一步,接連使用遁術,最後停在山巔。慧空緊跟其後,速度一絲不慢。
慧空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一併說了吧。”
“好消息,佛宗會暗中策應你們。壞消息,純陽寺已經被玄門牢牢掌控。”
“嗯?佛宗什麼時候改變想法了?”
慧空道:“佛宗本來就計劃幫你,但他們策應你不會在戰爭開始,會在決戰前夕。”
“我明白了。”穆凡注視着慧空,“你打算如何做?”
慧空笑道:“我,我自然是入地獄。”
“怎麼入地獄?又爲何要入地獄?”
慧空道:“我修煉大梵天龍象經這麼多年了,之前一直在想着怎麼增強這功法,如今一心想着如何破除功法。”
“如何破除?”
“很難,很難!我尚未練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大梵天……更難對付。”
穆凡道:“難對付也要對付!”
慧空看着自己的雙手,“我和你爹交手半年,就爲了找破除之法。我清楚功法的弱點,但我無時無刻不在動,這就使得破除此功極其艱難。我全力施展,此等硬功幾乎沒有罩門。”
穆凡道:“那豈不是要以力破之。”
慧空嘆道:“我可以告訴你大梵天龍象經所有的罩門位置,可第九層我沒修成,罩門的位置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你可與我交手嘗試,找一找感覺,將來和老門主決戰時,還得隨機應變。”
“我知道了,不過會議尚未結束,我們還是得回去結束那邊的事,再談何時何地交手。”
慧空應了聲。
二人迴歸議事大殿,衆人見二人並肩進來,穆凡神色從容,無法猜測發生了什麼事。
大殿的大門關閉,穆凡對他和慧空談論的內容絕口不提。儘管在座的皆是百里山的高層,可這些人未必全是忠於百里山的。慧空所談之事,只能由最核心的小圈子知曉。
會議繼續,分配好任務,大家有爭執,有妥協,直到天黑才敲定計劃。人們陸續散去,對未來的憧憬和對未來不可預知的恐懼包裹着衆人,穆凡也不例外。
他在心裡默默數着時間,一天,兩天,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