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秋收起玉簫,說道:“想殺我,讓葉峰來吧。”
他說完,轉身離開。
林蕭眼中不但沒有面臨死亡的恐懼,反而生出更加強烈的戰意。他身形消失在原地,接着揮劍攔住淮安秋,說道:“我輕敵了。”
“不是你輕敵了,而是你心中沒有殺意。”淮安秋把玉簫收起來,“當然,就算你心中有殺意也不是我的對手。
“多則十年,少則八載。我會親自前往玄門挑戰你,你努力活到那個時候吧。”林蕭收起劍,認真道。
淮安秋嘆了口氣:“我等你,但是你不可能勝得了我。”
林蕭沒說什麼,畢竟剛纔他敗了。
淮安秋從未在人前展露他全部的實力,幾十年來都沒有過,他幾乎騙過了所有人。如果他真的用盡全力,林蕭和無道加起來也未必能打得過他。
林蕭醉心劍道,偏偏越強則強,以前他能在葉峰的眉心留下一道劍傷,正是因爲他的對劍道的癡迷。假以時日,誰也不知他會達到何種境界。
無道心知林蕭不會服輸,他也想看看林蕭到底能走多遠,是否能勝過劍宗宗主,甚至勝過花百川。
如今天下公認的劍道第一高手,是北華的花百川。傳聞此人早已步入天突境的最後一境,爲乾坤境的劍道高手。要說誰能在劍道上勝過他,恐怕只有已經過世的夜錦。
要說後進者誰能趕上花百川,唯有三人,一是劍宗宗主,二是劍癡林蕭,三是七長老葉峰。三人境界相仿,都是天突境造化後期的實力,都有機會問鼎乾坤境。
劍宗宗主沉浸劍道已久,但已垂垂老矣,葉峰天縱奇才,可惜深陷紅塵。林蕭練劍成癡,心中殺意不足。三人各有缺點,雖是風流人物,但總歸白璧微瑕。
淮安秋一揮衣袖,先前散落的觀音淚已被他全部收回。他向空中招了招手,玄門的人都隨之撤退。他來這裡的目的本是找到小婉,此刻絲毫沒有無功而返的失落。
鬼枯控制的活死人大軍本來正和玄門的人戰鬥,但是此刻並沒有追。淮安秋很強,受傷的他沒有戰勝淮安秋的把握,師兄又不願意出手,他也只能收手。
萬幸的是小婉沒有落到玄門手裡,儘管沒人知道爲什麼淮安秋不盡力搶奪,但結果總是對鬼枯有利的。
玄門順利的撤離了,留下戰鬥後的滿目瘡痍。
林蕭踩着劍,回想着淮安秋出手的細節,以及一些動手時的小動作。他思索半天,也沒有找到淮安秋的弱點。
無道的手被飄過來的桃花包裹,桃花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他手上的洞穿傷還殘留玉蕭上的真元,實在是痛得厲害。
玄門要找的少女現在在十煞手裡,由於時間匆忙,十煞並沒有來齊。剛纔戰爭爆發時,只有煞四、煞六和之前的煞三參與了戰鬥。
十煞只來了三人,沒有本事帶着小婉逃脫玄門的搜捕,他和十煞關係太好,也會被列爲搜捕的對象。他是個雲遊散人,人他可以救,但是保護之類的事還是交給其他人吧。
林蕭要送幾個師侄回去,暗中帶着小婉最合適不過。玄門還不敢和劍宗徹底撕破臉,但經過此事,難免會加深矛盾。
林蕭不怕劍宗和玄門的關係惡化,穆老爺子和他講過小婉的重要性。他從瀚海離開後,一直在西北尋找小婉的蹤跡。前幾天聽說了落雪山脈腳下小鎮的事,他特意趕過來看看。
他找到煞三,準備接過小婉。紅葫蘆老道一直帶着小婉,自然是戰鬥最激烈的地方。虧得鬼枯控制活死人,替他分擔了一半的壓力,否則他必死無疑,小婉也要落入玄門手中。
老道渾身是血,鮮血已經將他染成一個血人,衣服一擰,怕是可以擰出一碗血水來。玄門撤軍,危機解除,他本來硬撐的一口氣,頓時放鬆下來,身體從天上摔了下來。
煞四接過老道和小婉,將小婉交給林蕭,帶着老道離開了。
小婉帶着面紗,沒人看到她的臉。老道考慮的很周到,這樣做方便劍宗對小婉的保護。
怪異的和尚本來要攻擊玄門中人,可惜一直到最後他都沒有出手。和尚一直都在通過活死人觀察淮安秋,他看了淮安秋戰鬥的全過程。當他看到淮安秋用前來支援的玄門中人檔劍的時候,他笑了,笑得非常開心。
衆人因搶奪小婉而聚集,此刻小婉落入劍宗手裡,這場“宴席”也該散了。
無道收回滿天桃花,帶着唐笑飄然而去。鬼枯帶着衆多活死人攻擊附近的城池,爲林蕭轉移小婉分散其他勢力的注意力。十煞三人帶着一個隨便買來的女孩,也給她帶了一個面紗,用來混淆視聽。
原來這些沒有關係,或者敵對的勢力在此刻達成一種默契。他們分開都無法抵禦玄門,但是相互幫助,便能達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穆凡在小鎮外等了很久,始終沒等到林蕭也沒有等到十煞,小婉沒有出來,長庚也不知所蹤。
胡軍戈也有些着急上火,可是也只能乾坐着。
如果小鎮裡的一切是一個死亡遊戲,裡面那些都是巔峰的高級玩家,穆凡和胡軍戈只是插不上手腳的小蝦米。遊戲失敗的一方付出生命,勝利的一方得到戰利品。
他們等到後來,總麼也沒想到出來的會是商記的人馬。
商羽從車窗探出頭,對二人招了招手,同時還使了個眼色。
商記的隊伍只有四五個人了,想來其他人手都死在小鎮裡了。
穆凡向商羽的馬車靠近,同時胡軍戈握緊手中的劍,二人之間的默契不需言語溝通,已經試探和出手的準備。
商羽的態度很誠懇,兩輛馬車,她掀開馬車,說道:“公子,還請進來吧。”
穆凡回望了一眼胡軍戈,踏入商羽的馬車。
商羽看出了穆凡的戒心,她明白這種戒心的來源,她之前確實打算進入幻陣後,將穆凡等人出賣了,以此換取商記逃走的時間。
“公子,如今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商羽認真道。
穆凡不知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問道:“此話何解?”
商羽道:“當然不是和商記一榮俱榮,而是和我一榮俱榮。”
穆凡依舊不明白,示意她說的再仔細一點。
商羽欠身,在馬車內摸索幾下,隨着一聲咔嚓聲,一個小型暗格出現在馬車裡。
小婉正躺在暗格裡,帶着面紗,依舊昏睡着。
怪不得馬車的體積這麼大,享受固然是一方面,更多的恐怕就是這個暗格吧。
“如你所見,我把小婉帶出來了。我也是才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婢女,而是衆多高手爭搶的目標。”商羽合上暗格,“這個暗格可以隔絕神識,不論是誰都發現不了。”
她正色道:“從今天起,商家西分家就和你還有小婉連爲一體,再也分不開了。”
穆凡深呼吸幾次,說道:“讓我理一理,怎麼情況突然改變這麼多?”
商羽說道:“劍癡前輩與我家有恩,我此次也權當報了恩情。前輩信任我,告訴我一些事,我自然不能忘恩負義。”
穆凡暗道:“原來是想通過此事和劍宗搭上關係,這種機密的大事,一旦雙方勾連上了,關係機會異常的牢固。”
他笑道:“商羽姑娘果然知恩圖報,是個性情中人。”
商羽想探頭招呼胡軍戈,穆凡連忙制止,說道:“我還要等一等我的一個兄弟,所以暫時還得待在這裡。而且你們帶着我們,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商羽點了點頭:“也確實是這個理,那我們就先離開這裡了。我會把小婉安全送達的,你儘管放心就是。”
穆凡下了商記的馬車,目送商羽等人離開。他回望一眼小鎮,對胡軍戈說道:“各方勢力差不多都散去了,我們進去尋找長庚吧。”
胡軍戈點了點頭,就算還有勢力留存在小鎮裡,也都是一些問詢趕來的小勢力,到小鎮裡發發死人財。
“劍癡前輩呢?”胡軍戈問道。
穆凡壓低聲音,說道:“可能去迷惑玄門的視線了。”
……
……
山洞裡,宋長庚跪坐在地上,面前是鬼枯的師兄。
和尚對鬼枯說道:“如今你我都已經心懷死志,我們死了倒沒什麼,可惜的是我們的傳承因此斷絕啊。”
鬼枯伸手摸了摸宋長庚的筋骨,嗯了一聲:“天資絕頂,“浩然氣”剛剛練到關元境中期,簡直是師兄命中註定的弟子。”
和尚擡起宋長庚的頭,問道:“我有“死魂經”和“世間雙全法”,想學嗎?”
“厲害嗎?”宋長庚的眼中閃着光芒:“比起我修行的“浩然氣”如何?”
和尚笑道:“自然厲害多了,“死魂經”練致大成,可操控百萬活死人。攻城略地,無往不利。“世間雙全法”練致大成,可融合正邪功法,隨心所欲。”
“沒有副作用嗎?”宋長庚問道。
“要說副作用,看你如何理解了。正邪功法交匯,每日午時都疼痛難耐,但也是磨練心志的良藥。”和尚淡然道。
宋長庚想了想大哥和二哥,他再也不想拖後腿,堅定道:“我練,只要練不死人就行。”
和尚聞言大笑:“這樣還差不多,不過有一點你一定要注意,不要在外人面前顯露死魂經。至於世間雙全法,此法無人能辨識出來,儘管放心使用。”
和尚別過頭,對鬼枯說道:“你傳他死魂經,我傳他世間雙全法,叫他糅合浩然氣和死魂經。”
鬼枯右手化爲煙氣,一掌插入宋長庚的頭顱。和尚一手佛門純淨真元,注入宋長庚的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