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羅氏猛然扭頭,看向元娘。元娘明眸一笑,掩住眸底的煙愁,“娘,我嫁……”
“大姐!喬麥是個傻子,你咋能嫁給他?不可以!”八娘拼命搖頭,晃着元娘。
“不成!不能……”夏承和臉色大變,出聲反對,可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太高興的打斷,“你咋呼啥!元娘都答應了!好!乖孫女,來奶這兒……”
“娘!”夏承和怒吼!
老太太斜了他一眼,“叫啥叫?我好好的在這兒呢!”
“元娘不能……”夏承和話一出口再次被老太太打斷。
“行了,我知道你要說啥,元娘自己都點頭了,還用得着你說她能不能嫁?你舅舅家又不是外人家,還能虧待了她不成?你們趕緊回去給她準備嫁妝,我明兒個就去你舅舅家走一趟,咱們年前來個雙喜臨門……”
“誰敢逼我閨女嫁?”羅氏拽住元孃的手擋在前面,怒瞪炕上的一衆人,“誰敢逼我閨女嫁我就跟誰拼命!”
二房江氏嗤笑一聲,臉上表情極淡,眸底卻有着快意的瘋狂,“老三家的這是啥話?誰逼元娘了?那還不是你閨女自己個兒願意的?”
老二夏承安看了一眼江氏,江氏淡漠的移開視線。
老四夏承樂轉着眼珠嘿嘿笑。
八娘站出來瞪着江氏,“誰敢逼我大姐嫁,我也跟她拼命!”
江氏臉色一變,看了眼八娘,恨恨的別開了頭。
羅氏冷笑一聲,看也不看江氏,直視喬老太太與夏老爺子,“你們不就是想逼我離開你兒子嗎?我今兒還就把話撂這了,沒你們逼婚這一場我說不定還真就走了,可這會兒,我偏不走!有本事你們把你們做的那些齷蹉事都抖落出來,看到時候是人戳我的脊樑骨還是戳你們的脊樑骨!元娘,跟娘走!以後這個門兒誰也別想求我來!”
老太太氣的噎住,指着羅氏你了半天,眼看兩人真的要走,才突然出聲大罵,“你個賤人生個小賤人,把我們老夏家的臉都丟光了!我們秀才老爺的臉也全給你丟光了,你還得瑟的二五八萬的,你……”
“娘!”夏承和深吸一口氣,上前與羅氏並肩,“我不答應休妻!不答應讓元娘嫁給喬麥!不答應把鋪子過給大姐!”
老太太大怒,抓了桌子上的裝滿了水的杯子去砸夏承和,“你個不孝的畜生,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是這麼孝順我和你爹的!我都爲了啥?還不是爲了……”
“老三啊!你娘說話雖然粗,但理沒錯,我們這麼些年把你養大給你成家,圖的是啥?還不是你晚年的時候能跟我們一樣,有幾個兒子傍身?休妻也是無奈之舉,你但凡有一個兒子,我和你娘也不會動這心思。老三家的,你也別怪我們,你那幾個閨女,聽說二孃、三娘找的都是有本事的人家,以後孃家沒個親弟弟撐腰,她們在婆家可咋站的住?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夏老爺子想起大兒子跟他說過的話,壓住心底的怒火打斷了喬老太太,與二人好商好量道。
羅氏怎會不知道這些事,沒有生個兒子是她嫁入夏家十幾年的噩夢,她明明與丈夫商量好了,等熬過這段時間就再要個孩子,可沒想到隨着十一娘離開,家裡竟一件事接着一件事,逼要他們家鋪子,攆走他們家人,霸佔他們家房子,還要侵吞她女兒的聘禮,她是中了邪纔會一次次退讓!
話說的好聽,爲了他們家好,哪一次是真心爲他們着想過的?!
“老爺子不用說這些天花亂墜的話來哄騙我們!你們有沒有爲我們考慮過可以捫心自問,你們說的幾件事我們都回答了,沒什麼事我們走了!”羅氏一手抓着女兒,一手攥住丈夫的衣角,就要轉身走。
老太太拍着桌子大叫,“你休想!今兒你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老三,你敢出聲替她們說話,我就沒你這個兒子!”
夏老爺子亦是一臉陰沉的盯着羅氏與夏承和,那目光彷彿在質問,你是選你閨女媳婦還是選你老子爹孃?!
“爹!娘!”夏承和不敢置信的看着兩人,“你們非要這樣逼兒子嗎?”
“爹孃,這事不能這麼着!元娘不願意嫁就算了,老三年紀還不大,總會有兒子的,這事兒……”夏承安忍了許久,終是忍不住爲弟弟說句公道話。
老太太一拍桌子,“礙你啥事兒?給我好好呆着不許出聲!”
夏承安無奈的嘆了口氣,江氏又是一聲嗤笑,接到夏承安看過來的複雜目光,表情淡淡的移開目光,繼續看戲。
“誰逼你了?我們還不是爲了你好!”老太太哼了一聲,盤着腿瞪着夏承和,“讓你休妻再娶你也不願意,讓你嫁了閨女免叫家裡遭人戳脊梁骨你也不願意,你說是誰逼誰?虧的我和你爹身子骨還好,再過上十年,你是不是要活生生氣死我們你才甘心?!是不是!”
十一娘氣極反笑!
什麼叫無理賴三分……不,應該去掉三個字,這對夫妻就是兩個無賴!
十一娘已不是第一次見識老太太和老爺子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看慣了生死這些話對她來說什麼也算不上,讓她生氣的是爹孃明知道老宅的人不懷好意,還一次又一次的縱容他們!
孝順是什麼?不是一味的忍讓不是一味的縱容不是一味的妥協!
他們明明知道,偏還一次又一次……
“哎呀娘啊,嚇死我了,你是誰?咋在我們……十、十一娘!”身後突然傳來四房黃氏的驚叫,看清站在門外的人是一臉冷寒模樣的十一娘後,磕巴了一下,摸了摸冷颼颼的脖子大踏步往正房走,進了屋才反應過來,“三伯、三嫂,十一娘啥時候回來的啊?”
夏承和與羅氏哪裡知道,他們從來沒收到十一娘要回來的消息,突然看到女兒就站在自己身後,兩人都激動的紅了眼圈。
羅氏率先走了出去,看着又長高一些的女兒,摸着她的臉頰,搖頭,“瘦了……”
十一娘鼻尖一酸,任羅氏將她摟入懷中,她從京城一路往清水趕,走的急,飯食基本都是應付了事,又一路擔心家裡出事,日夜不安,怎會不瘦!
“娘……”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十一娘。”夏承和站在旁邊,臉頰比十一娘更加消瘦,一雙眼窩深深陷入,一臉枯槁頹廢之氣,哪裡有她走之前的意氣勃勃。
元娘眼中蓄滿淚水,一直忍着不敢落下,看到十一孃的剎那,撲簌而下。
八娘更是驚喜的撲上去,從背後抱住十一娘,“十一娘,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爹孃要被他們欺負死了,我都管不住……”說到最後嗚嗚的哭了起來,“他們還要把大姐嫁給喬麥,嗚嗚……”
十一娘從羅氏懷裡退出來,朝八娘笑了一笑,“八姐,我回來了,你看着爹孃和大姐,其他的都交給我。”
“嗯!”八娘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重重點頭。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十一孃的話已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看到十一娘回來彷彿有了主心骨,一身的精氣神瞬間爆棚。
“十一娘……”
“大姐,只要你不願意,老宅誰也不能逼你嫁人!”十一娘握着元孃的手湊到她耳邊,“聽說溫家少爺從溫府搬進了爲你準備的莊園,慕家小姐幾次上門都被他趕了出去!”
元娘驀然擡頭,一張嬌美的容顏佈滿淚水,看着十一娘,十一娘笑,“大姐,你不要溫家少爺了嗎?”
“我可以嗎?”元娘不確定,那樣美好的少爺真的能屬於她嗎?
十一娘點頭,只要大姐想,只要溫家少爺真是個好的,她定會促成他們!
“那……大姐想嫁給溫家少爺還是喬麥?”
“少爺!”幾乎沒有遲疑,元孃的選擇就脫口而出。
羅氏與夏承和對視一眼,都心疼的紅了眼眶。羅氏將元娘摟入懷中,“我的傻元娘,你要疼死娘了……”
“娘……”
十一娘笑了笑,擡腳往正房走,近一步,周身氣息冷上一分,到得正房內,她已是面色冷然,一身冷絕殺伐之氣。
夏承安不安的走過去,“十一娘,你……”
十一娘擡眸,朝他淡淡一笑,“多謝二伯剛纔爲我家求情,雖然並沒有實質效果,但你還顧念與我爹的兄弟情分,十一娘依然感激。”
夏承安瞬間漲紅了臉,“二伯、二伯沒用……”
“怎麼能怪二伯?有些人壓根不知道要臉是怎麼一回事,說再多不過是對牛彈琴!我沒怪二伯的意思,不過是提醒二伯一句,好人不是這麼當的!不信,你問二伯孃。”
十一孃的目光從黃氏滑過老太太,落到江氏身上,粲然一笑,“想進我們三房的門,也得問問我們姐妹幾個願意不願意,二伯孃,您說呢?”
夏承安一怔,猛然想起給弟弟說的那個寡婦是江氏孃家妹妹婆家的寡婦小姑,臉色一下子就蒼白起來。
江氏的臉有幾分扭曲,雙眼恨恨的瞪着十一娘,“大人的事什麼時候輪到小孩子說話了,沒得傳出去讓人說我們夏家沒家教!”
“二伯孃這麼年輕就得了健忘症了?”十一娘走上前,一字一句道,“我們是分了家的,三房所有事情都有自主權,不受外力干涉,你一個當嫂子的插手小叔房裡的事,敢問二伯孃,你的家教呢?!”
江氏似沒想到十一娘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愣在當場,待反應過來氣急指着十一娘反擊時,被夏承安死死摁住,“閉上你的嘴,再敢多說一句,立刻給我滾回你孃家去!”
江氏瞪着夏承安,夏承安也瞪着她,夫妻倆互相瞪着……
江氏終是沒敢再張口說話。
老太太反應過來十一娘說的那句不要臉是在說自己與夏老爺子,氣的拍桌子,“你個賠錢貨,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跟爺奶說話?”
夏老爺子的臉色亦十分難看,看向十一孃的目光半分掩飾都沒有,赤裸裸的輕蔑不屑和厭惡!
“吃你家的喝你家的?”十一娘笑着將目光在老太太與夏老爺子身上轉了一圈,“我們姐妹的吃喝是我們爹孃辛苦的勞動所得,我們姐妹的穿用是我孃的嫁妝,每年還上繳銀子,哪裡用到你們一分一毫?想當人爺奶也得有當爺奶的樣子!”
“呸!你爹還不是從老孃腸子裡爬出來的,沒老孃生你爹,沒你娘讓老孃的兒子搞,哪裡你這個孽障……”
十一娘眉眼一冷,掃了老太太一眼,身形移動,眨眼到老太太面前,在她的尖叫聲中單手劈在她依靠的炕上小桌子上。
黃氏正與夏承樂嘀嘀咕咕說着什麼,聽到嘭的一聲,面面相覷,擡起頭,正看到老太太胳膊下的桌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咔擦咔擦破裂着,然後……
“啊!”
老太太一下趴到小桌子邊上的炭盆裡,炭火燃了她的衣服,着了。
“救命啊!救命啊……”
“娘!”西屋裡,夏芳菲跑出來,撲上去拼命拍打老太太身上竄起的火苗。
夏老爺子的臉都嚇白了,扯過一旁的被子也往老太太身上撲打……
夏承樂與黃氏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互視對方,又一同去看十一娘,卻見十一娘淺笑嫣然的站在原地,眸底殺意森森。
兩人指着自己的嘴,搖頭。
“夏承和,你想讓她燒死你娘嗎?”夏老爺子大怒,喘着粗氣指着夏承和大罵,夏承和亦是滿臉震驚,看向十一娘,“十一娘,她是你奶……”
十一娘轉頭冷笑,“爹在說誰?我是有奶奶的人嗎?村裡趙奶奶是公認的尖酸刻薄重男輕女,可她孫女被人拐走時,她也曾發了瘋一樣在大雪天去找!對了,趙奶奶是怎麼罵她那個要放棄找閨女的兒子的?八姐……”
“你個王八羔子,我不喜歡女娃是我的事,誰敢拐我孫女,我跟他拼命!”八娘錚錚而立,聲音高的震懾人心!
十一娘笑看夏承和,“爹,你瞧,我是有爺奶的人嗎?我是被誰害的?我生死關頭除了你們可還有人出頭?我的命是大姐救的,是爹孃救的,是姐妹們救的,是小燁和顧嬸救的,與這裡的哪個人有關係?!他們與我,不過是流着跟爹一樣的血液的陌生人!”十一娘冷然一笑,爲這具身體叫了十幾年爺奶不值,“不,他們連陌生人都不如!”
“十一娘……”夏承和眸中吃痛,“爹……”
“爹也不要再說你錯與不錯、對起對不起的話,你夾在你爹孃與我們中間確實難做,女兒什麼都不要你做!”
她自己做!
十一娘擡手止住夏承和的話,眸神驀然一變,看向四房夫婦,“你們想要我家的鋪子?”
夏承樂與黃氏惶惶不安,不敢應聲,十一娘淡淡一笑,“放心,過幾日,鋪子就是你們的。”
兩人面露驚訝,黃氏脫口而出,“真的?真的給我們不給你大姑?”
想到被扔出去的夏紅霞一家,十一孃的目光更冷,一個兩個,誰也別想跑!
“你們嫌棄我大姐跟過人丟你們大兒子秀才的臉?”十一娘看向一臉驚恐的老太太與夏老爺子。
夏芳菲站在老太太旁邊,看着十一娘說不出話。
夏老爺子臉色難看,一雙爆火的眸子似恨不得將十一娘吞了!
十一娘嫣然一笑,“我們與你們老宅早分了家,你們兒子的秀才我們半點不眼饞,請你們……”迎上夏老爺子火一樣的目光,十一娘冷意森森,一字一字吐道,“離我們一家遠點,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十一娘!”夏芳菲突然出聲,“你爺奶雖然說話不好聽,但總歸是……”
十一娘眉眼輕擡,掃過夏芳菲,揚起手,對着火炕,一掌拍下!
大炕轟隆一聲塌陷,老太太尖叫的聲音幾乎響徹整個夜空,夏老爺子狼狽的跌坐在一片土塊中,順着縫隙飛出來的灰落滿衣服。
黃氏哎喲哎喲扶着自己的腰站起來,夏承樂灰頭土臉的爬起來,夫妻倆誰也沒出聲指責十一娘。
夏芳菲手忙腳亂的扶起老太太又去扶夏老爺子,回頭看十一娘,“十一娘,你太過分了!三哥,你也不……”
“小姑,爺奶逼我爹賣店鋪換大姑家店鋪不過分?爺奶推親孫女入火坑不過分?”十一娘臉上的笑容極淡,她不是沒看見爹孃和八姐與老頭老太太爭執時躲在簾子後靜靜看着的夏芳菲,她只是沒想明白,先前站在他們家這邊的夏芳菲怎麼會突然站到老頭老太太那邊去?
夏芳菲僵住,看着十一孃的笑容,輕輕別開了眼。
十一娘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小姑既然不願回答,那就是默認了。他們做這些事的時候你不出聲,這會兒……也不需要出聲了!”
十一娘轉身,“爹、娘,大姐、八姐,我們走。”
“走!”八娘雄赳赳氣昂昂的拉着元娘與羅氏朝外走,夏承和看了眼正房內的一片狼藉,上去牽了十一孃的手,摸了摸她的頭,“閨女,咱們回家。”
十一娘鼻子泛酸,掙了掙沒掙開,任夏承和牽着往外走。
老太太在身後叫囂,“夏承和你敢不答應,出了這個門就不要說是我生的!我從今兒個起就沒有你這個兒子!”
察覺到夏承和身子微僵,十一娘頓住腳步,轉過頭,“老太太是要與我爹脫離母子關係?老爺子呢?是不是也要跟我爹脫離父子關係?我好去請里正村長來一趟,給二位執筆寫切結書。”
夏老爺子灰撲撲的臉青紫一片,瞪着十一娘喘粗氣,十一娘淡然立着,他怒極,反手給了老太太一巴掌,打的老太太拽着夏芳菲跌坐在炕磚上。
“老三,你可滿意了?”
“老爺子教訓不會說話的媳婦,管我爹啥事兒?不會是連這你都要算到我爹頭上,給我爹扣個不孝的罪名吧?”看到老爺子氣急敗壞的模樣,十一娘笑了。
這只是開始,接下來還有更多的事讓你生氣,老爺子,可悠着點。
出了院子,還能聽到老太太嚎啕大哭的聲音,邊哭邊罵,各種髒話都飆了出來,羅氏拉着元娘與八娘越走越快,不一會兒就將十一娘與夏承和遠遠的甩在後面,先敲開了李叔家的大門。
夏承和嘆息一聲,“十一娘,你不該砸你爺奶的炕……”
十一娘鬆開了夏承和的手,停住腳步,擡頭看夏承和,“爹,你明知道老宅的人不安好心,爲什麼一次又一次的縱容他們?”
夏承和怔住,搖頭,“爹沒有……”
十一娘笑,白亮的雪照着她臉上的瘦削,“你有!以前,爹以爲順着他們是孝順,就要求我們和娘按照你的想法侍奉你爹孃;現在,爹覺得不能順着他們是你的不是,就要求我們和娘按照你的思路聽你爹孃的辱罵;爹,你口口聲聲爲娘和我們,可你心心念唸的還是你爹孃……”
“他們是你親爺奶……”
“如果我死在一年前,爹,你要對着我的墳墓說這句話嗎?”十一娘冷然一笑,擡腳即走。
進了李家,十一娘一句話也不想說,問李嬸借了住處,一個人沉沉睡去。
李家院子的燈亮了一宿。
再睜眼,已是第二日,耳邊輕聲細語在說着話,陽光慵懶的照在眼皮上,暖洋洋的讓她捨不得睜眼。
八娘最先發現她醒了,笑着撲過來,“小懶豬,快起牀,我和大姐都說了半天話了,就你還不起。”
“十一娘,可醒了?”元娘溫溫的笑,起身拿了炭盆邊架着的棉衣走過來,“我和八妹幫你把衣服烘暖了,李嬸兒和黃嬸兒還留着你的飯,快起來吃了飯,我們回鎮上去。”
十一娘嗯了一聲,就着八娘拉她的勢起了牀,昨天氣過頭了,把範師傅的下落給忘了,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夏紅霞夫婦,問清範師傅他們被賣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