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鋪老闆爲難的摸摸鬍子,一咬牙道:“你,你別!我給你翻翻,看能不能找你吧。”
說着就低頭打開右邊的木盒,扒拉着,找着裡頭的銀錢。
好容易扒拉出來,遞給李香草九錢七十文錢。
李香草接過謝了肉鋪老闆,轉身的時候突然發現旁邊好像有一木桶,桶裡豬大腸,內臟什麼的都是在的。
回身看向肉鋪老闆,臉上笑得更開了,甜膩膩的小嗓子喊道:“大叔,你這桶裡的是什麼東西?不要了嗎?”
肉鋪老闆順着李香草指的方向一看,嫌棄道:“這些東西是不能吃的,已經不能要了的。”
李香草一喜,笑呵呵的道:“大叔,要是這些不要了,能不能給我啊?”
見肉鋪老闆看神經病似的看着自己,李香草按下心裡的狂躁,笑道:“即使是掏錢買也成的。”
肉鋪老闆想了想,遲疑的說:“小丫頭,你可想好了的,這些東西可是真不能吃的,腌臢!”
李香草一凝眉,兩手一攤,無奈道:“實話跟您說了吧大叔,這些東西我是拿回去切切喂家裡的狗的。家裡人少,出了門全憑那隻狗在家看着門,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了,連食也不吃了。
我就是想把那些下水拿回去試試,要是實在不行,也只能把小黑給賣掉了。”
這話猛一聽沒什麼,細細想來卻是一堆漏洞。
那肉鋪老闆也不計較,大手一揮,乾脆道:“行了!這些東西你就拿走把,原就是不要的腌臢貨。”
看老闆如此乾脆,李香草也不好佔人便宜,遞上十個銅板笑道:“大叔,你是好心,可是我也不能佔您便宜,給您十個銅板,我把這些帶走。還要麻煩大叔給準備一個東西,我好揹着。”
那老闆也是個通透人,見李香草堅持,知道她是不想受人情,隨手接下了李香草遞過來的銅板,高聲道:“小丫頭等等,大叔這就給你找個揹簍去!”
李香草順從的等着,那老闆回屋也沒用上多會功夫就出來了。手裡提着個小揹簍,簍裡還放了些荷葉。
走回來,把桶裡的下水利索的撈了出來。晃了晃,遲疑道:“小丫頭,這些東西你能背得下嗎?”
李香草接過他手裡的揹簍,稍稍一甩背在了背上,聞言笑了笑,“大叔放心便是,我背得下!”
肉鋪老闆見她小小年紀背得穩穩的,不由得狠狠瞪了眼遠處嘮嗑的幾人。
只聽那幾人翻了個白眼,說了句,“神經病!”
對比這娃娃的娘,眼前的娃娃怎麼看怎麼討人喜歡。於是他的臉色更加和煦,替李香草理了理揹簍,溫言細語的囑咐她路上慢些。
李香草笑着揮了揮手,轉身欲走。
只是走了兩步又跑了回來,仰頭笑問道:“大叔,您家賣不賣豬大骨啊?”
原就對李香草看着順眼,這會聽小丫頭說這,肉鋪老闆回身拿了根大骨,放進了揹簍裡,笑道:“大叔這卻是不買的,要是要就送你一根得了。本就不值幾個錢。”
“大叔你看後邊是什麼?”
屠夫聞言轉過頭去,身後卻是什麼也沒的。等回過頭來,就見小丫頭揹着揹簍一跳一跳的走遠了。搖搖頭回了鋪子後頭。
看着案板上放着的三枚銅板,猛一擡頭,對上不遠處小丫頭笑盈盈的臉,回以一抹微笑。
“死人,笑得跟白癡一樣,幹什麼呢?”
啪的一下,從屋裡出來的婆娘一巴掌打在了屠夫的頭上。屠夫樂呵呵的對上自家婆娘嗔怒的雙眼,笑道:“婆娘,咱們也生個女兒吧?”
女人沒想到自家男人會說這話,一時又羞又赧愣在了那,良久捂嘴笑道:“德行!”
已經走遠了的李香草自然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事,即使是知道也是事不關己的聳聳肩。
那麼便宜買到了這些東西,李香草心裡透着股舒爽勁。笑眯眯的拉住一個路人,打聽着從這往德勝樓怎麼走。
沒辦法,對於拐了個彎就忘了前路的李香草來說,只能豁出臉皮拉住人問了。
一路走一路問,總算是找到了德勝樓。站在門外瞅着裡頭迎來送往,忙個不停的夥計,李香草不由咂咂舌。沒看出來,胖魚那傢伙還真有點頭腦哎。
門邊站着不斷點頭哈腰的活計,趁着空隙直起身子,捶了錘腰,看到不遠處站着的李香草,頓時驚喜的喊了出來,“東家,東家!那李家香草丫頭來了。”
站在櫃檯裡的龐煜聞言疾步走了出來。
看到站在外頭愣神的李香草道:“傻站着幹什麼呢?還不趕緊進去。”說着伸手取下了李香草背上的揹簍。
抽抽鼻子,聞到揹簍裡傳來的一股怪味,龐煜也沒說什麼,只是加快了腳步,打頭走了進去。
把揹簍遞給門口的夥計,讓他提到後廚。這才轉身請李香草進了酒樓。
身後的李香草偷笑片刻,等龐煜轉過身來,立馬收住笑,揹着手,跟在後頭走了進去。
裡頭忙忙碌碌,連李永平父子也是在幫忙,李香草尾隨龐煜走進櫃檯後邊,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笑道:“嘖!還真是不錯呢,瞅瞅這高朋滿座的,想必最近生意定是不錯的吧。”
手撐着腦袋,打着算盤的龐煜聞言,低頭得意的瞅了豔羨的李香草一眼,故意嘆了口氣,訴苦道:“唉!你知道什麼啊。看到沒有,我這前邊都僱了八九個夥計,後廚除了你那三叔,又僱了三個人,就這一天到晚還忙的跟什麼似的。
瞧瞧,連我們掌櫃的都去幫忙去了,就是我自己也在這站着,當個收賬的,真是累啊!”
李香草看着他那得意樣,真想一巴掌把他糊到牆上,叫人摳都摳不下來。見過不要臉的,可沒見過如此不知足的,這也太他喵的不要臉了。
鄙視的瞅了龐煜一眼,轉頭留給這傢伙一傲嬌的後腦勺。
龐煜摸摸鼻子,無聲的笑了起來。連他自己在笑什麼,這會也是不知道的。只是感覺看到這個小丫頭片子,自己這多天的疲累好像一瞬間消失了,現在是渾身有勁。
連對那過來結賬的人笑容都真誠了些。如此,以後這德勝樓的生意更好了些,就不用一一贅述了。
這酒樓裡來客輪了一輪又一輪,到得一個時辰以後也是閒了下來。
龐煜趴在櫃上,無聊的左看看又看看,時不時的吆喝上一兩聲,叫那閒着的夥計動起來。
看着實在是閒的無聊,低頭望着坐在下邊的李香草,問道:“今兒晌午你背進來的是什麼東西?怎麼那麼重的一股腥臭味?”
李香草皎潔一笑,呲牙道:“那個啊,豬下水!”
瞅着捂着嘴飛快的奔去後院的龐煜,李香草不厚道的哈哈大笑了起來。哼!教你個死胖魚沒事打趣我。
等龐煜拿着青綠色的帕子,捂着嘴回來,看到坐得端端正正的李香草,頓時心虛了那麼一下下。
自己真是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不定這小丫頭真是單純的回自己的話呢。
越看李香草越覺得是自己冤枉了她,隨手在桌子上掂了壺茶,翻出茶碗倒了碗,腳步飄逸的走了回來,往前一遞,“喏!喝茶!”
李香草張着嘴,狐疑的打量着面色羞慚的龐煜,不由起身踮着腳尖探了上去,摸摸他的額頭,疑惑道:“不燒啊!”
“啪”的一下,打開李香草瘦得雞爪似的手,乾咳一聲,“幹什麼,幹什麼。隨手亂摸,這茶你到底還要不要喝了?”
眼看伸過來的茶碗被撤走,李香草閃電般的伸出手,這都大半天了,沒喝上一口水,這會也確實是渴了。
奪過龐煜手裡的茶碗,端着,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連龐煜一邊急着說的慢慢喝也不顧了。
喝完茶,好歹解了些渴,李香草手裡的茶碗往前一遞,“再來點”!
龐煜無言的看看理直氣壯的李香草,又瞅了瞅她手裡的茶碗,深吸一口氣,轉身。
“狗蛋,上茶!”
被叫狗蛋的,立馬放下手裡的抹布,擦擦手,快步走了過來。
躬身接過李香草手裡的茶碗,停都不停一下,轉身走了過去。
看着目瞪口呆的李香草,龐煜得意的笑了起來,挑挑眉毛得瑟道:“怎麼樣?咱家的夥計不錯吧。”
撇撇嘴,李香草惱怒的低下頭,小聲嘟囔着,“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哼!”
龐煜聞言又是氣得牙根癢癢,真想對這個臭丫頭的脖子來上一口。這小丫頭片子太氣人了些,這能是有錢就能辦到的嗎?這純粹都是小爺的個人魅力才成的,真是個不知所謂的小丫頭。
不耐煩的敲敲桌子,龐煜又問了起來,“你個小丫頭買那些豬下水乾什麼?都是腌臢貨,難不成你還等着把它做成吃得?”
李香草瞅了一眼跟前的龐煜,聞言笑了起來,“你這胖魚倒是聰明,你怎麼知道我要做什麼?”低聲湊了上去,頗有些神秘的問:“難不成你也知道這些東西能吃?”
擡手把眼前的小腦袋推到一邊,指了指兩步遠處,扇扇鼻子,沉聲道:“離遠些,身上臭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