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鄭老太的聲音,外間幾個人全站了起來,李月姐先一步上前,扶着正從屋裡出的鄭老太。
“月姐兒來了?”鄭老太看到李月姐,臉上帶着微笑道。
“嗯,我剛從通州回來,見到鄭大伯了,一切都安好。”李月姐道。
“安好就好。”鄭老太點點頭,隨後那眼光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一臉悻悻的鄭四娘子臉上。
“老太,不是我不懂事,也不是我不伸手幫忙,實在是這回典小子這事大發了,一弄不好說不定全家都折了進去,那多不花算了,真那樣怎麼對得住泉下的老爺呢,您說是吧,咱們分出去了,就可以把損失階到最低,等事情過了,大不了再又合一起嘍。”鄭四娘子一張嘴說的賊溜。
“嗯,這話在理,那就分唄。”鄭老太說着,就坐在太師椅上微閉着眼,又不說話了。
屋裡一時冷場了下來。
好一會兒,那鄭四娘子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老大媳婦兒不分家,指望不上她,李月姐雖是三房,但還沒有成親,只有聽的資格,沒有說的資格,那就只是老二媳婦了,想着,那鄭四娘子便頻頻朝着鄭屠娘子打眼色,示意自己之前已經說破了,接下來該鄭屠娘子接嘴了。
鄭屠娘子那可是成了精的人物,心想着這事情老四媳婦已經開口了,那就一客不煩二言,由她一個人說得了,最後要分,那她家肯定也能分。要是不分,她也不會得罪老太。
鄭屠娘子心裡打着如意算盤,因此,對着鄭四娘子的眼色只當沒看見。
“這精頭巴式的。”鄭四娘子嘀咕了句。沒法子,老二媳婦死活不口,那就只有她上了。她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於是道:“那怎麼分?”
“這很容易啊,老大家不分,他這一房其實也沒的分,是長房要掌宗廟的,沒有分出去的道理,典小子現在這個情況。再加上他也沒有成人,也沒有分的道理,那便是你們二房和四房分出去,是不是這樣?”鄭老太這時才微微張開眼睛,先看了一眼鄭四娘子道。隨後又看了看鄭屠娘子。
“是啊,是啊。”鄭四娘子忙不疊的點頭,看到一邊鄭屠娘子還有些猶豫不決,連忙推了推她。
鄭屠娘子想着家裡幾個兒子,尤其是鄭鐵柱剛剛被自家嫂子來退親的事情,最終點了點頭。
“那行,我心裡有數了,你們各自去把自家男人和兒子叫來吧。”鄭老太發話道。
這眼看着真的能分家了,鄭四娘子喜翻了心。立刻重重的點頭,然後轉身一溜小跑的出去,去叫自家男人去了,鄭屠娘子點頭告辭也去叫人去了。
“娘,這時候分家合適嗎?這正是鄭家難關的時候,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啊。”鄭大娘子這時有些擔心的在一邊道。
“她們的心已經不在這個家裡了,強留有什麼用,再說了,老四媳婦那話,雖是私心,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典小子鬧的事情真的不可收拾,分了家,就各安天命吧。”鄭老太說着,又重重的咳了起來,臉色有些灰敗,顯然也是極擔心鄭典這事情的。
“老太,我看這事沒有那麼嚴重,二爺即然說了不罪鄭家,那就顯然,典小子犯的事情還不至於牽連全家的。再說了,這回在通州,我是見了二爺一面的”
“啊,你見到了二爺?他怎麼說?是個什麼情形?”李月姐話還沒說話,就被鄭老太打斷,鄭老太乾枯的手重重的握着李月姐的手問。
李月姐這才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救了二爺的事情,以及二爺還特意叮囑李月姐照顧鄭老太的話說了一遍。
“阿彌陀佛,太上老君保佑,月姐兒哪裡是克婦,這分明是福將哪。”一邊鄭大娘子聽到李月姐說這些,語無倫次了,佛祖和道君都拜上了。
“什麼鬼話!”鄭老太沒好氣的瞪了鄭大娘子一眼,不過眼神卻並沒有太責備,知道這幾天老大媳婦不好過,既要擔心鄭大那一邊,又要掌着家事,還要侍侯自己,壓力不是一般的大,這會兒說話不得體也怨不得。
“瞧我這張嘴,月姐兒別在意啊。”鄭大娘子一張團團的臉衝着李月姐抱歉的道。
“沒啥呢,大伯母這是誇我是福將呢,我高興。”李月姐自也不會計較,只是站在一邊微笑着道。
“是哩,是哩。”鄭大娘子連忙點頭,隨後又衝着鄭老太道:“那這麼個情況,家就可以不分了。”
鄭大娘子說着,其實她也擔心啊,這鄭家,以人丁來算,老二,老四佔大頭,偏自己家和老三家都是獨苗苗,以人丁來算,這分家肯定要吃虧的,所以,在她看來,能不分就不分的好。
“爲什麼不分,老四家的心心念唸的就是分家,老二家的雖然不明說,但也是想分家的,再說了,倒底天危難測,所以想分就分吧。”鄭老太重重的道。雖然月姐兒說了這些,讓她提着的心放下一點,但二爺親口發下的海捕令,那也不是假的,總歸是局勢不明啊,把情況儘量往壞裡想,做好準備,總能保全一二。
鄭屠此時正在豬場裡準備殺豬,雖然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情,但事還得作,人不能一天不過日子啊。
“當家的,快,老太叫你去。”鄭屠娘子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
“可是鄭典有消息了?”一聽老太叫,鄭屠心一跳的問。
“不是,是老太要分家了。”鄭屠娘子道。
“分家?”鄭屠心中一愣,隨後是一臉的暴怒,衝着自家娘子吼:“你這婆娘。是不是你也跟着老四媳婦一樣去老太那裡吵着要分家了。”
老四家想分家,大家心裡都有數的,那背地裡不知說了多少回,只是沒人理她罷了。可沒想到,這會兒,老太居然真要分家了。再看自家婆娘這樣,保不齊也是去吵了的。
“我沒有吵,是老四媳婦說起,我也覺得有點理,你知不知道,之前嫂子來找我了,要退婚。誰都怕受典小子牽連啊,他得罪的不是一般的人物,是二王爺,那說書的天天還不是在說什麼抄家縣令,滅門令尹嗎?更何況堂堂王爺。咱們不分家,萬一受了牽連,你不爲自個兒想想,也得爲幾個孩子想想吧。”鄭屠娘子叫自家男人一吼,再想着之前受自家二嫂的氣,便一肚子的委屈。
鄭屠一聽自家婆娘這話,一時堵了嘴,轉臉看着一邊幫着擡豬的大兒鐵梨,二兒子鐵漢。又想着不知野哪裡去的鐵柱和鐵水,還有善在襁褓中的小孫子,反駁的話最終也沒說出來,悶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先過去看看再說。”
“嗯。”鄭屠娘子點頭,兩人一起朝老太的屋裡去。
等兩人到時,才發現四房的一家子已經全到了。
“老太。您拿個章程,這家要怎麼分?”鄭四有些急不可奈的道。
“私產各歸各的,我不管,要分主要是公中的,還有家裡的產業。”鄭老太環視了一下衆人才慢慢的道:“產業方面,殺豬這一塊一直是老二在做,所以,這一塊以後就歸二房,包括兩個賣豬肉的店面一併分給二房。”
“那我們呢?”鄭四娘子迫不急待的問,家裡除了殺豬這一行當,還有腳力行和車馬行,都是賺錢的行當。
“你們這邊呢,我把西埠的碼頭邊上的兩個店面給你們。”鄭老太道,後面就沒聲了。
“怎麼?就兩個店面,還有產業呢?腳力行和馬車行歸誰?”鄭四娘子不幹了,老二一房也是兩個店面,還得了一個殺豬的產業,那收益可比自己多多了。
“你還想要啥產業?當初家裡可是給了你們四房一大筆錢去營生的,你就弄了個集資,放印子錢,這回惹了多大的事啊?損失的錢大多還是典小子幫你弄回來的,不足的,家裡也貼進去不少,你還想咋滴,二房的殺豬行當,那一直是他們自己經營的,自然歸他們,你們的自己敗了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至於馬車行和腳力行那是你們的爹當年好不容易經營下來的,屬於祖產,傳長子的。”鄭老大冷冷的道。
鄭四娘子還不舒氣,正要分辯,卻被鄭四拉住,他看的明白,就算要分,這兩個行當正是一個歸大房一個歸三房也沒他們四房的事情,他眼裡還盯着家裡的田地呢,於是問道:“那田地呢?”
“給你們兩家各分五畝水田,五畝旱田,二十畝山坡地,其他的依然做爲祖產,由長子繼承。另外公中的錢,每人分100兩安家費,就這樣。”鄭老太乾脆利落的道。
“什麼?田地才分這麼一點,還有才分100兩?這也太不公平了。”鄭四娘子氣的兩眼冒金星。家裡水田有三十多畝,旱田更有六十多畝,山坡地更是近兩百畝,結果最後就分給他們這麼一點,跟打發叫花子似的。
“對了,還有這老宅呢?”鄭四娘子好不容易穩住又關心起宅子的事情。
“怎麼,我還沒死呢,你就想分老宅,告訴你,老宅更是祖產,不分的,今後由長子一房繼承。”鄭老太的道。
“那還有那一箱金銀財寶呢?”鄭四娘子已經氣的手腳冰涼了,仍不死心的問。
“那是典小子的東西,便是我這老婆子也是幫他代看着的,那個可沒的分。”鄭老太又道。
鄭四娘子這時候心沉到了谷低,這哪裡是分家,這分明是將他們兩家打發出去啊,二房還好,有還一個殺豬的行當,她們這一房則今後只能吃兩個店面的房租,別忘了她可是有四個兒子,今後哪裡夠開消,最終狠狠一咬牙:“老太偏心,我們不分了。”
“分不分,也由不得你了。”鄭老太冷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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