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南城張家。
廳堂裡,張娘子已經把晚飯做好了,也已經擺在廳堂的飯桌上了,可是左等右等總是等不到張進、張秀才他們回來。
於是,她有些坐立不安,心裡暗暗嘀咕着:“怎麼還不回來?說是去東城袁老先生那兒,詢問一番帖子的事情,但不管怎麼說,也該回來了吧?難道還留在那裡吃晚飯了不成?”
心裡這樣想着,等的焦急,她就忍不住起身出了廳堂,穿過小院,打開院門,站在那院門口,伸着頭左右張望了起來,只見漸入夜色,這條巷子的家家戶戶都已是亮起了燈火,不過巷子裡到已是少有人走動了,還是有些黑漆漆的。
“怎麼還沒回來?”張娘子又是嘟囔着,張望着。
忽然這時,三道人影在不遠處出現,在巷子裡走動,由遠及近地向張家走來,張娘子只看了一眼,不用看清楚人臉,只看着人影,她就知道是張進他們回來了。
所以,她大喜過望,忙走兩步迎了迎,就笑着招呼道:“相公,你們回來了?”
張秀才聽到這話,也是忙快走幾步,帶着張進和方誌遠他們出現在了家門前,看着在家門口等候的張娘子,他點了點頭笑道:“嗯!回來了!”
隨即又轉而道:“娘子何必在這裡等着?在屋裡等着就是了,秋日夜裡涼,站在這院門口被風吹着了,這可不好!走!快進去吧!”
張娘子笑着隨着張秀才他們進了小院,又關上了院門,然後這才轉身解釋道:“我在家等了你們許久,都不見你們回來,所以就出來看看,在院門口也沒站多久,你們就回來了,我本來還以爲你們要在袁老先生那兒吃晚飯呢!”
張秀才搖了搖頭道:“並沒有!我們是趕着時間回來的,不好麻煩先生師母他們!”
“嗯!那也好,晚飯我已經做好了,去廳堂吃飯吧!”張娘子笑道。
張秀才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就和張娘子一起往廳堂來了,張進和方誌遠也自然跟在了身後。
進了廳堂,果然就見飯菜已經擺在桌上了,在自己家裡,張進、張秀才他們也不用張娘子招呼,各自落座,就端起碗,拿起筷子,吃起晚飯來。
吃飯時,張娘子關心地探問道:“相公,那帖子袁老先生怎麼說的?”
張秀才笑道:“和進兒猜測的差不多,九月初九重陽節那天表現不錯的人,好像都接到了知縣大人的帖子,不獨進兒和志遠兩個人。”
“果然如此啊!”張娘子聞言,卻是恍然明白了什麼,看向一旁的張進和方誌遠就笑道,“那這麼看來,明年童子試的第一關縣試,進兒和志遠應該都沒什麼問題吧?”
張進卻笑着接話道:“娘,就算沒有入這位知縣大人的眼,我和志遠縣試也不會有問題的,就是接下來的府試和院試也是心裡有幾分把握的,畢竟我們也是苦讀了近十年了,如果這樣都還沒有一點信心通過童子試,那這十年豈不是白讀了?志遠你說是不是?”
方誌遠笑道:“師兄說的也是,如果還沒下場,就失了信心,這書還真就白讀了!”
他們相視而笑,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看的張娘子也是不由搖頭失笑不已,但張進他們這樣信心十足,張娘子心裡也是有底了,對於明年的童子試多了幾分期待。
不過,張秀才見狀,卻是斂了斂笑容,神情嚴肅地潑冷水道:“哼!還沒下場呢,可別一個個這樣說大話!還是等明年下場考完了之後,這才知道結果呢,看你們兩個這樣高興的樣子,還以爲你們已經通過了童子試呢!”
“還有,九月二十那天,你們去了縣衙,可要牢牢記住先生之前的叮囑,可別在縣衙裡東張西望的張看,也別到處晃悠,更別胡亂插話,總之規規矩矩的就好,不求特別出彩,博得他人誇獎,明白了嗎?尤其是進兒你,可別到時候又自作主張地因爲什麼出頭站了出來,出盡風頭,這樣不知內斂藏拙,鋒芒畢露,並不是好事!”
張進雖然心裡有些不以爲然,但還是和方誌遠一起點頭應道:“明白了,爹(先生)!”
“嗯!”張秀才掃了他們一眼,想了想又道,“那天,正好是學館休假之日,我送你們到縣衙門口吧,看着你們進去也放心!”
聞言,當即張進就要張口反對,但反對的話到了嘴邊他又咽了下去,心裡暗歎道:“算了!雖然這樣被當做雛鳥般護着,有些不自在,但到底是他的一番苦心,也不好拒絕!”
他不反對,這事情也就定下來了,接着也沒再多說什麼了。
等到九月二十那天,果然張秀才和他們一起來到了縣衙門口,張秀才又是叮囑道:“記住前幾天先生的叮囑,可別在裡面胡亂說話,惹出什麼事端來,規規矩矩的,明白嗎?”
張進笑着應道:“知道了,爹!我們會規規矩矩的!”
“嗯!那就好!那你們就進去吧!”張秀才點頭道。
張進和方誌遠對視一眼,就轉身往縣衙門口去了,而到了縣衙門口,把手中的帖子給看門的衙役看了看,就被衙役熱情地領了進去。
張秀才看着他們進去了,雖然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在縣衙外面來回踱了幾步,但還是轉身返回了家中,畢竟再怎麼擔心也沒用,他又不能跟着進去,看着他們兩個,只能下午時候,自己再來接他們吧。
而另一邊,張進和方誌遠則是被衙役領到了廳堂裡,此時廳堂裡則已是來了幾人了,其中就有董元禮和劉文才,張進和方誌遠進來時,他們也是看了過來,劉文才對着張進點了點頭,張進也是頜首,就算是打了招呼了,並沒有什麼交談。
那董元禮則是熱情地起身迎了過來,笑道:“你們果然也來了?我說嘛,你們肯定也是收到了帖子的!”
方誌遠也是很高興在這裡又見到董元禮,他拱了拱手道:“我和師兄也猜董兄你也收到帖子呢,果然今日在此見到了董兄!”
“看來是彼此彼此!”董元禮不由失笑道。
兩人湊到了一起,倒是說的熱鬧興起,那張進則是掃了一眼這廳堂,除了董元禮和劉文才以外,還有幾個比較眼熟但叫不出名諱的人,此時都坐在那裡喝茶閒聊呢。
當張進看過去之時,這幾人也是友好地向張進笑了笑,張進自然也是微笑以對,但心裡想着的卻是那位知縣大人下帖子邀請他們這些人來衙門,存着栽培的心思,卻不知道是怎麼個栽培法,想想心裡也有些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