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清越的聲音,衆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這半路突然殺出來了的程咬金——
這是一個長得極其斯文甚至可以說是儒雅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身上的書卷氣息極其濃郁,是那種真正讀萬卷書後才能沉澱出來的氣質,戴着一副金邊眼鏡,雖然相貌並不英俊甚至談不上出衆,但臉上卻有一種格外引人注目的大氣與威嚴。
儒雅中年人之後跟着三個人,一個同樣帶着眼鏡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一個則是身高一米八左右眼神銳利的精悍男子,最後一個人卻讓周幼安他們有些驚訝,因爲他居然是周葉落留在市人民醫院應付車禍後續事情的司機杜兵!
王雄雲正憋着一股勁頭呢,此刻見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儒雅中年人蹦出來,立時就一鼓作氣的繼續發飆了,衝他冷冷喝道:“什麼怎麼回事?!警察辦案,難道還需要向你彙報嗎?你以爲你是市長還是市委書記?!”
“放肆!”儒雅中年人還未開口,他身後那個帶眼鏡的人便上前瞪着眼睛無視了王雄雲那身一看就是高級警官才能穿着的警服,呵斥道:“你怎麼說話的?這是。。。。”
“正偉!”儒雅中年人揮了揮手,聲音雖然輕緩,但卻有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讓原本氣勢洶洶名爲正偉的眼鏡男子恭敬的退了下去。
微微頷首,儒雅中年人又將目光重新看向了王雄雲,彷彿絲毫不在乎之前王雄雲的態度,繼續淡淡問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市長市委書記,就不能詢問你們警察辦案是否公正了嗎?”
從眼鏡男子正偉的態度,王雄雲心裡暗暗猜測着這儒雅中年人雖然不是他基本都認識的錢江市委領導,但身份也應該有些不凡,所以雖然話語仍舊很硬,但卻也收斂了一點,“自然不是,我們的工作人民自然可以監督,只是我想,我們辦案的時候並不需要向別人彙報爲什麼要如此辦吧?”
中國的社會就是講究一個人際圈子,人脈力量的厚實程度幾乎就說明了你手上有多少可以打的牌,政治更是如此,所謂爲官之道,最主要的就是一張人情關係網,多個朋友多條路,王雄雲是絕對不會輕易得罪任何一個有些能量的人的,所以他放低了姿態之後便自覺對方應該能感受到自己的態度不要多管閒事了。
然而事實卻是大出他所料,儒雅中年人絲毫不爲所動的繼續開了口,並且說出了一句讓王雄雲嚇的冷汗瞬間溼透了背後襯衫的話——
“我是孫言新,新任錢江市市長,我應該有資格聽你彙報一下你現在正在處理的案件吧?”
嗡的一聲,除了應該已經知曉孫言新身份跟着他來的杜兵三人,不要說當事人王雄雲王君他們了,就是周幼安周葉落周家一行人以及見慣了大人物的江漢都腦子一時間有些迷糊——
市。。。。市長?
所有人之前恐怕死都沒有想過,堂堂一市的市長大人會驀然的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沒有人會懷疑孫言新話的真實性,鳳凰大酒店是什麼場所,現在又是什麼樣的一個局面,江漢或者王雄雲,甚至是周葉落一個電話都可以確認孫言新的身份。
悔恨!
極度的悔恨!
除了悔恨之外,王雄雲此刻心中已經沒有一絲別的情緒了,錢江市市委市政府的幾個領導他全部都認識,所以之前才如此自信滿滿確定對方不是地雷,可他卻終究沒有想到這個據說要過兩天才會到任的新市長居然會突然出現!
“孫市長。。。。”王雄雲嘴脣顫抖的蠕動着,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可以在之前孫言新出現之前顛倒黑白,但是此時孫言新站在他面前他卻絕對不敢瞎說一句,謊話對於領導而言是最站不住腳跟的,而欺騙領導更是官場中不可饒恕的大罪。
孫言新仍舊輕飄飄的擺了擺手,但在王雄雲眼裡卻彷彿如一座重山壓在他心頭一般,“你把這些傢伙先帶回局裡去吧,明天你來我辦公室給我彙報結果!”
趁着別人看着王雄雲和王君他們擡着那幾個混混灰溜溜離開的背影,周葉落給從孫言新身後回到自己身邊的杜兵使了個眼色,問他這位新上任的孫市長怎麼會突然來這裡,或者說杜兵他怎麼會跟着孫言新後面。
與別人只是驚訝孫言新這位新上任的市長怎麼會突然出現不同,身爲官員的周葉落卻是想的更多,要知道,像孫言新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貿然的出現,他的一舉一動牽扯到的影響可都是方方面面的。
杜兵剛想回答,孫言新卻是又有了動作,上前一步主動跟周葉落打了個招呼,“想必這位就是江山區燕山鎮的周書記了吧?”
周葉落哪敢大大咧咧的受下市長大人的主動招呼啊,連忙微微躬了躬腰,恭敬道:“是的孫市長,我是周葉落。”
堂堂大市長跟一個小鎮委書記主動打招呼已經足夠令人驚訝了,可孫言新卻是又做出了一個讓人跌碎眼鏡的動作——
對周葉落點了點頭之後,孫言新又將目光移到了被周家人擋在身後的周幼安身上,然後堂堂的一市大市長居然上前一步主動的伸出了手與一個十六七歲的半大孩子相握,臉上更是和顏悅色的問道:“你就是周書記的侄子,周幼安是嗎?”
所有人都楞住了,連一向淡定的周幼安同學本人也有些怔怔,不明白這位孫市長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最終還是周葉落反應的快,拉住了周幼安的手急促道:“幼安,孫市長跟你打招呼呢!還不跟孫市長問好!”
他卻是緊張的連周幼安一貫在家裡叫着的小名都不敢叫了。
“孫市長您好。”周幼安終究不是小孩子,知道市長的地位,回過神來後連忙跟孫言新打了個招呼。
“好!好!好!”孫言新重重的點着頭,竟是連說了三個好,聲音中還帶着一種控制不住的顫抖,絲毫沒有之前的儒雅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