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若給蘇藤更衣換裝,我和賈棋去扎花車,車是租來的,蘇藤說不要太鋪張,怕賈棋的家人不喜歡。婚禮定在了賈棋家附近的一家酒店,我們準時接了新娘趕去時,已經賓客如雲,畢竟是男方的地盤,親戚不在少數。沒有一個賓客不誇蘇藤漂亮,賈棋父母的臉上笑開了花,娶到這樣的兒媳婦在他們看來也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只是蘇藤那擠出的笑容,別人看不出來,我和林若都看在心裡,透着勉強。畢竟昨天晚上的事情,影響到了她,在她隨賈棋去給親友敬酒的時候,林若跑到我身邊。
“老公,剛纔香兒給我打了電話。”
我坐在主席這邊,新人沒來之前,這裡幾乎沒人,於是小聲的問林若:“發生什麼事了?”
林若帶着笑意,以防有其他人靠近聽到。“我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告訴了香兒,香兒說讓我們今天搬離那裡,怕影響到蘇藤,所以讓我們今天就搬去米休他們家。”
“米休家?”米休他們離開以後,就失去了聯繫,雖然說關係較好,也不至於撬門進去,虧水月香想得出來。
林若咳了一聲,湊到我耳邊。“香兒說米休他們離開時有留下一把鑰匙,就放在我們家的門墊下面。”
“哦。”我冷靜的回答,心裡嘀咕着這丫頭怎麼不早說,也怪我們當時都太匆忙。
心裡打定主意後,輕鬆了許多,在他們吃飯的時間,林若打了個電話給清潔公司,提前回去拿鑰匙去了米休家。沒見到林若,蘇藤也在好奇,我笑着告訴她要給她一個驚喜,蘇藤也只是落寞的對我笑了笑。到天黑婚宴結束,賓客都離開得差不多時,我們先把賈棋的父母和爺爺奶奶送回了家。見出租車並未向家的方向行駛,蘇藤疑惑的問:“哥,我們這是去哪兒?”
“呵呵,回家啊。”我坐在附駕回答。
“可是家不是在這個方向。”蘇藤今天莫過於這個時候最爲清醒,她着急的看着。
“老婆,不要太擔心,有大哥和我在你身邊,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嗎?不管在哪裡,只要我們在一起,那個地方就是我們的家。”賈棋拉着她的手,兩個人身上還留了些中午舉行儀式時拋灑的閃光亮片。
第一次見面時,我可沒有發現賈棋這小子還挺會說話的,難怪蘇藤那麼狡黠的女子都能心甘情願的喜歡他,所以人定有自己的優點,只是自己有沒有發現而以。出租車緩緩的進入了別墅區,林若絕對是個不怕浪費的小妮子,好像所有房間的燈都被她打開了,整幢房子顯得燈火輝煌。門沒有關,大開着,我先走了進去,蘇藤和賈棋跟在我的後面。
“哥,這不是米休他們家嗎?”
“錯!從今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林若一下子從門後跳了出來,手中的花瓣像雨一樣往下落。
整個房間瀰漫着浸人的芳香,好像是玫瑰花的味道,只見這幢老房子在經過她下午的努力後已經煥然一新,張顯着喜氣。貼在窗上的喜字,客廳瓜果上擺着大紅的喜字,蘇藤看了忍不住驚歎:“天啊,小若,我就說怎麼中午吃飯的時候沒有看到你,這些都是你今天下午佈置的嗎?”
“當然,不要對我說感謝的話,如果說要感謝我的話,那麼以後就快快樂樂的生活,把以前的不開心都忘了。”林若笑着回答。
賈棋這個時候倒是顯得很認真起來,穿着筆直的西服對着我點了下頭。“謝謝你們,大哥,如果沒有你們就沒有我和小藤的今天。”
“好了,別說這些沒用的,大家一家人,客氣什麼。”我拍了下他的肩膀,轉過頭看着林若。“老婆,你安排好了沒,小藤他們住哪間房?”
我的意思是時間不早了,讓他們早點休息,誰知道林若聽了,羅羅嗦嗦沒完沒了。
“老公,你們知道嗎?以前我們都沒有發現這間別墅有這麼大,三層樓,一共有十二間房,除開書房和儲藏室,單是臥室就是十間,就算我們一大家子住都夠了。”
林若的臉不知道是因爲累的還是因爲興奮,微紅着,她的眼睛漂亮得就像兩顆星得,我把她摟進了懷裡。“好了,老婆,知道你辛苦了,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你還是讓他們早點休息吧。”
“哦,對哦,呵呵,瞧我,差點兒忘了。”林若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拉着蘇藤的手就往樓上走,還回頭看了我一眼。“老公,我把我們的房間跟小藤的房間都安排在了二樓,你等會兒記得自己上來哦。”
他們都上去後,我關上了大門,一個人坐在客廳,這裡雖然比不上日本的家,但是確實比寶山那老房子大多了。看着桌子上的香蕉,我就想到了水月香,想起她貪吃的模樣,也不知道一家團聚是什麼時候。
就在這時,突然眼前一閃,覺得光線強大了好幾倍,用手擋都擋不住,一個聲音從空中傳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那聲音耳熟得起繭,除了老和尚,身邊再也沒有這號人物。我眼開眼一看,一個全身發着金光的和尚盤腿坐在空中,連衣服都是金色,半邊肩膀裸露出來,脖子上戴着碩大的佛珠。聲音熟悉,人卻如此的陌生,這個和尚比起老和尚看起來要年輕得多,更顯得敦厚。
“你是誰?”見多了光怪陸離,我自己就是最大的怪物,對這些怪事也不以爲然,冷靜很多。
和尚睜開了眼,整個人慢慢的往下降,在降到與我一般高度時,他看着我。“龍太子別來無恙,貧僧法號伏虎。”
伏虎羅漢?那個老和尚說過他自己是伏虎轉世,現在老和尚死了,這麼說他已經恢復了神級,已經歸位了。老和尚好對付,這可是神仙,我語氣平和了些。“說吧,你想做什麼?無非就是專做拆散鴛鴦的好事。”
“龍太子此言差矣,難道經歷生死,你還不能夠醒悟嗎?”
“醒悟?哼哼,那是你經歷生死,不是我,還有,我想告訴你,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拆散這對有情人的。”我意志堅定,絕對不會爲了他的身份而改變。
伏虎羅漢見狀,左手一揮。“那就得罪了。”
“等一下!”關鍵時刻我大叫了一聲,伏虎看着我。剛纔我看到林若已經在二樓探出了頭,以她的聰明想必是已經清楚了,於是我小聲的說:“老婆,取龍嘯刀!”好在回中國的時候水月靜和優姬把雪吟劍和龍嘯刀都給了我,不愁沒兵器。
沒一會兒,只見紅光一閃,林若直接把龍嘯刀向我拋來,這段時間在日本的鍛鍊還真不是蓋的,她這個沒身手的人看上去也變得身手不凡了,從龍嘯刀穩穩當當的落到我手中就可以看得出。接到了兵器,我扭頭看着伏虎羅漢。
“有本事的就跟我來,別在大廳廣衆之下動手,嚇壞了其他人。”說完,打開門,以最上乘的輕功向外飛去。無論我擔心是不是多餘的,總之離別墅越遠越好,我不懷疑我在落地的時候,伏虎就直接出現在我面前。
金光一閃,也不知道羅漢就怎麼那麼牛了,搞得這顏色刺眼得很,我把龍嘯刀插在土裡看着他。
“你能不能把你那光調暗一點兒?你這算暗器知道麼?只有卑鄙小人才用這樣的招數。”我一邊抖腿,一邊看着他。
和尚聽了,雙手合十。“失禮失禮。”然後全身的光漸漸暗下去,除了衣服還是黃的,其他已經與普通人無異。
我抄起土裡的龍嘯刀,向他揮去,紅光閃過夜空,每一分力道我都在治他於死地,反正他現在是不死之身,我就看看這凡間的兵器能不能把他給滅了。他也有兩下子,全身上下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刀吹在上面居然會發出砰砰砰的聲音,像砍在鋼鐵上一樣。越砍我越氣,血液開始瘋狂的涌動,瘋魔中我的漸漸的清醒,這傳說中的無罩之功金剛不壞,必定有一個死穴。可惜我試了無數的地方都不是他的死穴,刀與他的身體迸發出火星,我的耳朵老是迴響着他的聲音。
‘阿彌陀佛….大慈大悲…’
我左手的傷口裂口,那血滴到龍嘯刀時,刀更加的瘋狂了,不由自主的攻擊,似乎比我有更大的戰鬥心。
‘伏魔掌!’就在我越挫越勇的時候,和尚右手翻開一掌推向了我,似柔非柔,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我的胸口,一口血吐了出來。那樣的血腥味以前都是屬於別人的,現在卻徹徹底底的屬於我。我飛身跌落在地的同時卻發現了另外一件事情,和尚全身的肌膚色彩一致,唯獨他的腋下卻是黑色。照理說和尚已經成佛歸位,是爲既有人身,但無人垢。難怪?我想到了,緊緊的握住龍嘯刀,彈跳而起,使出一招‘龍行波面’攻擊他的眼睛,引他用手來擋。看着他手的動作,我知道他已經上當,龍嘯刀刀刃一轉,向他腋下攻去。
“住手!哥。”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蘇藤的一聲大吼震住了我。
遠處走來兩個人影,一個是蘇藤,另一個是賈棋,只見蘇藤滿臉是淚。“哥,我已經犯下太多的過錯,你不要再爲了我而犯下過錯了,伏虎羅漢聖心一片,你不可以再傷他。”
蘇藤眼中的淚水讓我明白,她似乎已經覺醒了,只見她走到伏虎羅漢面前。“多謝伏虎羅漢,我已經知道怎麼樣纔可以真正的覺醒了。”
“小藤,你?!” 我傻在了一旁,她說的話讓我感到寒冷。
只見她努力的擠出微笑,看着我。“哥,今生有幸能認識哥哥,能和大家在一起,是我最快樂最開心的日子,無論是以前還是以後都不會改變,只是我要枉費了哥哥的好心,不再能夠..跟賈棋恩愛一生。”
賈棋在一旁紅着眼,抓住了蘇藤的手,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堂堂男兒淚流成河。“老婆,今生娶你爲妻,我已經無憾了,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但願天涯海角,雪山之顫,我能再尋到你。”還沒等我反應,賈棋用一把水果刀**了自己的心臟,血從衣服浸出,人緩緩倒下。蘇藤一把抱住了他,仰天大哭起來。“賈棋!”
和尚見狀低頭唸經。“阿彌陀佛,今生緣盡,來世再修。”
“修!修你個頭!”我把刀砸到他頭上,蘇藤不讓我殺他,沒說不讓我傷他,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他還忍心說風涼話,什麼前世來生,都不如這一世實際。
從蘇藤的目光中我已經明白了她的決定,原來所謂的覺醒就是要她死去,如同伏虎羅漢一般,才能夠真正的重生。賈棋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子,明明愛蘇藤愛得要死,又怎麼會讓蘇藤一個人離開這個世界,他選擇了對來世的期待。這該死的輪迴教育害了多少人,我的鼻子開始酸楚,看着和尚。
“難道你們所謂的正道就是要犧牲,就是要看着別人家破人亡?”
“善哉善哉”和尚不語,只是念叼。
蘇藤的哭聲在黑夜裡淒涼,瞬間天地變成了一片雪白,飄起了大雪,蘇藤和賈棋被一羣雪白的精靈轉在了中央。
“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
那些精靈哭泣着,他們都是蘇藤的孩子,梅里雪山女神的後代,母親最愛的人就是他們的父親。他們是感應到自己父母的心痛,所以從雪球轉化爲了人形,這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孩子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自己的面前。那些精靈對世事也很覺醒,其中一個小女孩兒跑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用天真無邪的眼神看着我。
“舅舅,舅舅,救爸爸!”
孩子的這一聲舅舅叫得我心都碎了,雪花雪童尚有感情,偏這和尚的心像石頭做的。我任小女孩兒把我拉到了精靈們的中央,賈棋倒在血泊裡,我看到周圍有牛頭馬面前來收魂,但因爲雪山女神和雪童的守候,不敢向前。女孩兒用晶瑩剔透的手把我的左手按在了賈棋的胸口,好像她不能夠直接接觸賈棋,是要通過我的手一樣。水果刀像得到吸引一般的從賈棋的體內倒退出來,掉在一旁,小女孩兒又把我的手按在了賈棋的傷口上。只見我左手的傷口越滲越大,血液順着手指縫流進了賈棋的身體。
“姐姐,我去了。”一個小男孩兒看了小女孩兒一眼,小女孩老成的點了點頭,男孩兒變成了一顆雪球跟着滲進了賈棋的身體。
這時賈棋有了身體反應,剛纔已經死去的身體突然動了一下,蘇藤停止了哭泣。“老公!老公!”
當賈棋睜開眼那一刻,我明白了,雪童是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了自己的父親。其他雪童高興的拍起了手,只有小女孩兒似乎沒有那樣的快樂,看到無奈的牛頭馬面離開後,走到了伏虎羅漢面前。
“伏虎羅漢,我是梅里雪山女神唯一的女兒,也是將來梅里雪山女神的繼承人,我願提前接受梅里雪山女神的神職。”女孩兒眼神裡的淡定就像一個睿智的女人,儘管看起來不過幾歲大小。
和尚聽了點了點頭。“善哉善哉,你隨我來。”和尚話音一落,小女孩兒和和尚都消失了。
蘇藤像是才明白一樣,大聲的對着天空喊着:“孩子!不要!”
那樣的叫聲劃破了長空,她比誰都清楚幾千年如一日的寂寞,自己的女兒代替接受了這樣的命運,她又怎麼忍心。樹上地上的白雪不見了,留在地上的只有一串三十顆雪球串成的項鍊,我撿起來戴在了蘇藤的脖子上,她的三十二個孩子,一個爲了救賈棋而死,另一個爲了救自己而甘願被千年囚禁。
“哥!”蘇藤抱着我嗚嗚的哭,賈棋躺在地上流着眼淚。
上天看不見人的眼淚,此時衆神應該在歡慶梅里雪山新女神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