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陽沖霄盟的名氣在民間與日俱增,林盟主的名氣在上層圈子中同樣是一日千里,現在高層的聚會中,誰家要是得到了林盟主特使的來訪的送禮,這人立刻就能成爲主角。之後該主角自然是先謙虛幾句,隨即便談起林盟主與自家神‘交’已久,現在更是有些書信往來,甚至通過音硅聊過家常,最後顯擺起自己新近得到的小玩意,讓旁人讚賞的同時羨慕不已,回到家中便尋來管家,問問今日有沒有林盟主的特使過來,在得到否定的消息之後,管家今日至少是一頓臭罵。
在這種看似一面倒的良好風品、熱情接納中,林盟主卻第一次碰了個釘子,而且不是個軟釘子,乃是一顆雪亮堅硬鋒銳刺人的硬釘子。
這顆釘子的名字,叫做趙和,現任禮部尚書,大炎朝目前最有名的林黑。
自打舞陽沖霄盟和林盟主的名頭響徹京城起,趙尚書的不安便與日俱增,雖然他沒有任何證據,但他總覺得林卓這人不懷好意,甚至有可能圖謀造反。你說你一個修真人士,好好的修你的神仙不就行了,沒事做這些奇技‘淫’巧的東西幹什麼?你做就做吧,做完之後自己玩玩不就得了,最多在江南地面上搞一搞,別讓本大人看到不就好了,爲什麼還要大肆向京城傳播,讓那些王親貴戚們‘迷’上這些東西,以至於玩物喪志?
再退一步講,你大肆向京城傳播也就罷了,反正那些尸位素餐的東西早已經玩物喪志,你不給他們這個,他們還會去玩別的東西,反正就是不幹正事,所以這我也就不跟你計較了。
可你爲什麼還要把這些東西讓皇帝看到?
你不知道這些東西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來說有多大‘誘’‘惑’力嗎?你不知道雖然我整天說着天子聖明,其實很清楚龍椅上坐着的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兒嗎?你不知道你這麼幹讓我打造聲明君主,做治世能臣的理想變得更加艱難嗎?
你給他這些東西玩,讓他整日不理朝政也就罷了,因爲朝政都是我們說了算,和小皇帝沒什麼關係。可你讓他不讀聖人之道,每天只看你寫的那什麼三國演義之類的書,聽什麼狐仙嫁給落魄公子之類的故事,讓他以後還怎麼成爲一位任君?讓我以後還怎麼成爲一位名臣?
你這不是要造反是什麼?
雖說這些事情和造反沒什麼必然聯繫,但趙尚書就是覺得林卓圖謀不軌,因此對於林盟主派來送東西的特使也是分外厭惡,在何二栓滿臉驚愕的表情中將那音硅摔得粉碎,並吩咐‘門’房把人驅逐出去,並放言道:“朝中有我趙和在一日,便不會讓你家主子的‘陰’謀得逞!”
“小何莫要生氣,那趙和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還生人勿近!”
作爲林盟主進京特使的總調度,本身也是煉氣十二層的修士,何二栓十分自然的成爲了京中各位達官貴人家裡的常客,在聽說他被趙和驅逐出‘門’的消息後,何二栓所居住的客棧迅速被各大衙‘門’的老爺們包圍。大夥兒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他們生怕因爲某些特例的惡‘性’,讓林盟主誤會到整個京城官員體系,以至於剛剛建立起的深厚友誼徹底擱淺。
何二栓從前是個店小二,慣會看人下菜碟,也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忍耐,即便做了修士之後,這個優點也沒有絲毫改變,這也是林卓派他作爲總調度的原因。因爲知道自己肩負着校長的信任和重託,所以即便他心裡早就想將那趙和碎屍萬段,卻還是強忍着沒有動手,這會兒見各位大人集體到訪,甚至王爺都來了幾個,何二栓忙叫人沏了茶水,挨個兒給各位訪客倒上,這才滿臉委屈的說道:“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家盟主只是一番好意,誰知道這趙大人竟然如此無禮,好歹盟主也是朝廷敕封的神師供奉,也算和他同朝爲官,又是命我帶着禮品上‘門’拜見,也沒有任何失禮之處,難道就一點顏面都不講嗎?”
一位老大人怒喝道:“那姓趙的就是如此六親不認,老夫和他還是同年的進士,去年我侄子想進他禮部做個員外郎,看他那份義正言辭的樣子,好像普天之下就他一個人是乾淨的。”
這個話縫一開,衆位大人可算找到了聲討的地方,自己平日裡在這位趙大人身上受的委屈也盡數倒了出來,兩杯茶的工夫下來,竟是硬生生造出一位官場公敵。
聲討完了趙大人,何二栓第二天便回請了京城裡面說話算數的各位權貴們,將林盟主拜託的事情講了出來,衆人開始還以爲是什麼大事,等一聽說只是要個江南大護法的虛銜位置,加上有些詳細知情者將林卓在江南目前的地位一說,衆人紛紛拍着‘胸’脯保證沒問題,這件事就‘交’到他們身上了。
誰都沒有想到,這件原本十拿九穩的事情,偏偏還就這麼走了樣子。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很多平日很少來站班的王爺和公爵全都到齊了,大夥兒都知道是爲林盟主加油助威來的,互相心照不宣的點頭微笑。
當朝政議的差不多時,吏部尚書拿出了江南總督宇文術和江南巡撫陳書德,以及江南道司馬文大人的聯合奏章,請皇帝敕封江南第一大修士‘門’派,舞陽沖霄盟盟主林卓爲二品江南大護法。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紛紛表示強烈支持,言道林盟主乃我大炎朝修真界少見的奇才和後起之秀,尤其這人對朝廷極其尊重,應當給予名爵作爲表率,起到‘激’勵人心的作用。
整個大殿上一言不發的,除了皇帝和跟班太監,以及倆打扇子的宮‘女’之外,只有一個禮部尚書趙大人。
趙大人在思考,在絞盡腦汁的將這件事情攪黃,打從今天來了不少平日裡不見人影的權貴時,趙大人就覺得有些不同尋常,等到江南這倒聯合請封奏摺一上,朝臣們羣情涌動的贊成,這才恍然大悟。
作爲一位立志成爲名臣的道學先生,他是絕不能允許林卓這樣居心叵測的傢伙‘陰’謀得逞的。
見皇帝還沒拿定主意,趙尚書越衆而出,朗聲道:“陛下,此事不妥,雖說那林卓在江南名聲甚大,但畢竟耳聽爲虛,若是這樣便封了他爲二品大護法,怕是其他‘門’派會有人不服啊!”
小皇帝十分湊趣的捧哏道:“愛卿所言,倒也有幾分道理,你可有何良法?”
趙大人無視其餘官員憤怒的目光,嘴角微微上翹道:“陛下不妨召開天下‘門’派大會,讓有志於爭得這項榮譽的各派高手同來京城,在御前鬥法一番,若是那林卓真有本事奪魁,陛下再封他也不遲啊!”
這小皇帝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雖說他對林卓印象很好,但這並不妨礙他看看修士打架的熱鬧嘛,何況他也非常堅信林盟主能夠獲勝,畢竟能夠做出那麼多新奇東西的人,自然也會是個高手。見朝臣們似有反對之意,但對趙尚書這記組合拳暫時還沒有應對方法,小皇帝立刻應道:“如此甚好,就依卿所言,擇日召開天下‘門’派大會,讓各派高手御前鬥法,散朝!”
一錘定音!
皇帝這個話茬兒一開,那就算是定下基調了,和林盟主有‘交’情的官員們紛紛去信,‘交’情更深些的直接用上了音硅,把事情始末一一‘交’代清楚。並言明自己等人已經拼盡全力,可奈何那趙尚書成功的勾起了小皇帝的興趣,他們實在是沒有辦法,請林盟主見諒。
“這姓趙的鳥官吃槍‘藥’啦?幹嗎老跟我們過不去,我們又沒殺他老子搶他媳‘婦’!”消息傳到舞陽沖霄盟內,正在總堂述職的飛雲堂主李立庭狠狠一拍,上好的楠木桌子應聲而碎。
林盟主滿頭黑線的垂淚道:“你孃的李立庭,若不是本座和你相識多年,我都要以爲你是那姓趙的派來的‘奸’細,專‘門’讓老子破財的,這可是金絲楠的桌子,你真下得去手……”
“大哥勿怪,小弟失態了。”李立庭滿臉尷尬的說道:“小弟這不也是氣的嘛,一時失手,一時失手……”
“犯不上生氣,咱們畢竟做不到讓所有人都喜歡,饅頭不是還有人不吃呢,何況是我們。”林卓無所謂的說道:“既然是天下掌‘門’人大會,那咱們去湊湊熱鬧也是應該的,還能多結‘交’些朋友之類呢,至於那個什麼御前鬥法,爭奪大護法的名目,我也會去參加的。這種比試元嬰期的大修士不會過去,他們丟不起那人,化神期的老怪物們要忙着控制修爲,更是沒那些閒工夫,所以參賽的最多也就是金丹修士,還不會是那些忙着衝擊元嬰的金丹頂級修士,即便是比我強也強不到哪裡去。這種修士比鬥又不是隻看修爲的,本盟主全身上下沒一樣東西不能傷人,未必就沒有機會,照我看機會反倒是大得很,到時候一招得勝,在京城也算小‘露’了一把臉,我反倒是要謝謝那姓趙的。”
“大哥就是大哥,什麼事情都不慌不忙的,小弟佩服。”李立庭哈哈一笑道:“這趟去京城,帶着我和向雲一起去吧?我倆長這麼大還沒去過京城呢,我爹當初沒修仙的時候倒是去過,沒少跟我說京城的好。咱大炎朝哪兒都不錯,就是這個修士等級限制太過煩人,若不是這次的天下‘門’派大會,我倆還要等到結成金丹,纔有機會去京城看看呢,這次正好跟着大哥去湊湊熱鬧。”
林卓點點頭表示同意,隨即吩咐手下執事弟子道:“把話傳下去,本作決定去參加天下‘門’派大會,李堂主和向堂主一起去,再帶上劉鐵他們四個,風驚雷和馬吞魂,還有童雨和婧兒,其餘人等留守本‘門’。”
大炎天聖二年末,皇帝的聖旨下達到了九州各處州縣府道衙‘門’,以及在這裡或是隱居修行,或是實施統治的修真‘門’派,大炎天聖三年正月十五,朝廷召開天下修真‘門’派大會,請各家掌‘門’務必蒞臨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