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給自己作畫的人,據我所知只有兩種,一種是超級自閉的人,一種是超級自戀的人。
自戀的人喜歡畫自己的側面,因爲那最能夠突出自己的個性,而自閉的人才喜歡畫自己的正臉。
從畫像藏在席子底下就能看出,畫畫的人非常不自信。
雷雲僧是個怎樣的人,我不知道,但是像他這種想要煽動戰爭,並且叱吒風雲的人,自閉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也沒有時間自己給自己畫肖像。
現在的這間房間,更像是一間囚室,而且囚犯在這裡並沒有住多久。
因爲牀上只有一張席子,這是隻有在夏天才能使用的。
這樣說來,反而又推翻了我之前的想法,這個人可能並不是雷雲僧。
把囚室修建在龍樓裡,這一點卻又說明,住在這裡的這個人身份應該不一般,就算是被關起來,也屬於軟禁。
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我實在想不到。
而這時候,大雄在一旁喊道:“你們看,這幅畫好像有點奇怪。”
我扭過頭去看着大雄指着的那張畫,說道:“這不就是一張普通的竹林山風圖嗎?有什麼奇怪的?”
這時大雄說道:“這些竹子都沒有根。”
我以爲他發現了什麼,就微微一笑,說道:“沒有根多正常啊,你以爲這是真的竹子嗎?畫裡的竹子就算沒有根,也可以生機勃勃幾百年。在中國許多水墨畫裡,竹子都是沒有根的,只要能把竹節和葉子畫得栩栩如生,就是一副好畫。”
大雄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以爲我是白癡啊,這我當然知道,可是竹子沒有根就算不奇怪,但是菊花也沒有根,瀑布都沒有落到地上就開了花,這正常嗎?”
我知道大雄指的是另外幾幅畫,於是就一一看去,果然就發現,每一幅畫的最下方,都有大約兩釐米的空白,所以看上去幾幅畫都有點往上飄。
特別是最後一幅菊花圖,不僅是花的根莖處沒有落到地上,而且最上面一朵花有幾片花瓣都被最上端的畫框給擋住了。
“這圖小了……”我的第一反應是。
不過立刻我又覺得不對,因爲如果圖小了,畫框大了,那麼最下方的位置會露出畫框的顏色,而不是紙的白色。
除非……除非這些畫後面還有另外的一張畫。
想到這裡,我就湊近了其中一張畫,仔細一看,果然就讓我看到了兩層紙。
這有可能是有人要用新的畫遮住原來的畫。
難道說,老二受了重傷,千辛萬苦的來到這裡,就是想要找到被隱藏起來的這些畫嗎?
想到這裡,我急忙讓個子最高的大雄把這些畫都一一取了下來。
還好這這畫框不是用膠粘死的那種,而是在最上端的位置,能夠把畫框的一個邊取下來,然後拿出裡面的畫。
因爲夾在裡面的那張畫稍微要大一些,所以我首先取出來的是裡面那張被隱藏的畫。
當我小心翼翼的把畫取出來,拿在眼前一看的時候,我們都有些吃驚。
因爲這畫中所畫的東西,竟然也是那個老頭的畫像。
只不過這一次,畫裡的老頭有點不同。
因爲我看到,在他的腮下面,竟然長出了一層的黑色羽毛。
而且老頭的神色,從一開始的慈祥,變成了略帶恐懼和不安的樣子。
再拿出另外一幅被隱藏的畫,我就看見,老頭的脖子和臉頰上都開始長出了黑毛,而且他的嘴脣開始腐爛和脫落,露出森森的牙齒,顯得極爲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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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下面一幅畫,描繪的是這個老頭滿臉都長出了毛,面目全非,而起他爛掉的上下嘴脣上,長出了像鳥一樣的又尖又長的喙。
“這難道是鳥人系列連環畫嗎?”大雄拿着三張圖繁複的比對,最後冒出這麼一句。
我在他的後腦勺上扇了一下,說道:“你好好看看,這老頭最後變成的樣子,不就是我們看見的雷雲僧的雕像的樣子嗎?我想,這是在描述他是如何變成鳥人的過程。”
大雄卻不以爲然的說道:“*,你傻了吧,你看看這裡的裝修,明明就是五六十年代的裝修風格,而且雷雲僧都這麼老了才變成妖怪,豈不是很不符合情理?那三百年前的大妖怪,又怎麼解釋?”
我知道大雄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解釋。
“別吵了,你們來看,最後一幅畫是什麼意思?”聶川這時候在一旁對我們說道。
我扭過頭去的時候正好看見聶川把畫展開給我們看。
這個時候我就看見,這一幅畫上,竟然什麼都沒有畫,而是在白紙的正中心,有幾個糾纏在一起的英文字符,好像是ZERO。”
“零?”聶川唸了出了這個英文字符的中文含義。
“零……這是什麼意思,代表着從零開始嗎?還是說有什麼其它的意思。”我自言自語的說道。
我們都是一副毫無頭緒的表情,根本想不出爲什麼雷雲僧會在最後一幅畫裡寫着一個零的英文字符。
想了想,聶川問我:“零用阿拉伯數字寫,就是一個圈,會不會這裡的意思是,開始即是終結?循環往復,周而復始?”
“什麼東西周而復始?什麼東西又在循環呢?”我問到。
顯然此刻聶川比我要有靈感,他說道:“這些畫,是一個循環,它會周而復始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你是說,從一個正常人變成一隻鳥,這件事情是一個循環?”我補充道。
“恐怕是的,不然爲什麼在幾百年後,雷雲僧會對着鏡子畫出這個變化的過程呢?這說明在已經過去的幾百年裡,這種事情發生了無數次。”
我聽聶川說的似乎有道理,就摸了摸下巴,分析了起來。
然而這個時候,大雄手裡的最後一隻冷焰火忽然之間就熄滅了。
雖然外面月亮已經升了起來,而且還有無數的螢火蟲作爲光源,但是屋子裡卻是忽然一下全都黑了下來。
在黑暗來臨的同時,一件東西卻亮了起來。
那就是老二扔在地上的那把手電筒。
現在,這把手電筒已經幾乎沒電了,燈光開始閃爍,但是,它依舊照着牆根處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這時候我的目光無意中就看到,那個手電筒所照到的地方,牆面的漆面顯得有點凹凸不平。
我稍微吃了一驚,心說難道老二臨死的時候其實已經發現自己要找的東西了,但是因爲力氣用光,生命走到了盡頭,所以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暗示後來的人,秘密就在那裡?
想到這裡,我已經快步的向着手電筒照到的地方走了過去。
其它兩人不知道我要幹什麼,也跟了上來。
蹲在那個牆角,我仔細的看了看,就發現牆之所以顯得有些凹凸不平,是因爲牆上本來有一閃很小的暗門,被漆面給蓋住了。
看這門的大小,有點像是保險櫃。
這個保險櫃一樣小門,所處的地方是餐桌下面,所以平時就算有人進來,也很難發現這裡被漆面覆蓋的暗門。
用軍刀颳了刮牆上的白漆,果然很快我們就看到了裡面隱藏的銀色金屬材質。
我們還發現了鎖眼,和內嵌式的密碼轉盤。
花了些時間將所有的漆都清理掉,一個老式的齒輪保險櫃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不過這下又讓我們犯了難,因爲這保險櫃保存得很好,連鏽跡都不怎麼能看見。
所以它必然依舊十分堅固,但是我們手上既沒有鑰匙,也沒有密碼,要想打開這個保險櫃,其困難程度可想而知。
我用手拍了拍保險櫃的門,裡面咚咚的傳來回響。
看來裡面東西並不多,可能只是一些文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