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足有小腿粗的木樁狠狠的敲打在心奉月的腦袋上,本就仰躺在地上的心奉月躲都沒法躲,僕月這一棍打的連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咬牙切齒的樣子格外猙獰。
一棍打在心奉月的頭上,心奉月的後腦撞在地上又彈起來一些,一瞬間眼白就翻了上去。
“殺了他!”
僕月嘶吼了一聲,眼睛血紅血紅的,他終於看到了這一天,終於看到了這一刻。
可是他依然不敢自己上去,只是用那根木棍死死的按住心奉月的頭,因爲發力太狠手背上青筋畢露眼睛都要凸出來似的。
青樹的七八個親兵衝上去朝着心奉月就是一頓亂砍,也不管是往哪兒砍了,密密麻麻的刀子落下又擡起,擡起又落下,落下的刀太多,軟甲都擋不住了。
不知道是誰一刀剁在心奉月的脖子上,被剁的已經面目全非的腦袋滾到了一邊,臉上都被砍的沒有了肉一樣,那張被譽爲黑武第一美男子的臉已經看不出來本來什麼樣子,別說臉,頭骨都破碎不堪。
臉上的肉都被剁沒了,耳朵頭髮和碎裂的骨頭渣子粘在一起,格外悽慘。
“宗主大人!”
不遠處傳來一聲哀嚎,幾名劍門弟子看到心奉月就這樣被殺了全都嚇傻了,在那一刻好像魂魄也沒了,心奉月就是他們的支柱,現在心奉月死了,他們的信仰也沒了。
“殺光他們!”
僕月伸手一指那些同門:“留下一個都是禍端,讓他們活着回去告訴別人心奉月是我們殺的就壞了。”
他喊了之後就衝了上去,殺心奉月他不敢自己動手,但是殺那些劍門的同門還是沒有什麼不敢的,對付這些人他也確實綽綽有餘。
“心奉月已死!”
青樹的親兵校尉胡洗抓着那血糊糊黏糊糊的人頭登上高臺,朝着比武場那邊喊了一聲。
青樹依然在和沈冷對戰,他想抽身回去可沈冷怎麼可能給他機會,此時他已經被逼的沒有辦法,只能靠自己的本事一對一和沈冷硬抗,倒也打的不落下風。
其實若一開始他這樣打的話,反而不會被人嘲笑,沈冷也會敬重那樣的對手,哪怕是敵人,沈冷該敬重的還是會敬重,就如吐蕃國神鹿軍的那位大將軍。
可是他不敢賭命,僕月的計劃已經開始執行,殺了心奉月之後,青樹以南院大營大將軍的身份收攏在這的所有軍隊,總兵力就不下二十萬。
掌握二十萬大軍,黑武那些趾高氣昂的貴族們誰敢不把他當回事,誰敢不把他放在眼裡。
此時的黑武,誰手裡兵馬多誰就是老大,什麼出身什麼來歷,什麼威望什麼資格,這些都已經不再那麼重要,殺了心奉月之後緊緊握着這二十萬大軍,他就算正大光明的回到星城誰敢不承認他?
然而那個該死的沈冷,步步緊逼。
“沈冷!”
青樹大聲喊道:“你我已經沒有必要再打下去了,現在心奉月已死,只有我才能掌控所有軍隊,只有我能命令他們,你現在停手讓我回去,我立刻就下令大軍後撤,甚至可以把須臾城讓給你!我甚至可以和你們寧國簽訂協議,以後絕對不會侵犯寧國邊界!”
沈冷嘴角一揚:“你說了半天都沒說給錢,所以你走不了!”
說完之後一刀砍了下去。
他怎麼可能會放走青樹。
青樹用彎刀將沈冷的黑線刀格擋開,如果不是他的彎刀也非凡品,打了這麼久早就被沈冷的黑線刀砍斷了,心奉月當初爲了拉攏他送給他這把刀,他設計殺了心奉月,可此時正在用心奉月給他的刀自保。
“你想要錢?”
青樹怎麼都沒有想到沈冷會說出這樣一句話,甚至愣了那麼一下,他發力一刀橫掃想逼退沈冷,自己先後撤一步:“你想要多少錢都可以!”
沈冷一刀落下:“趕緊報價!”
“一百萬兩!”
青樹再次擋開一刀:“高臺那邊就有現銀,至少有兩百多萬兩銀子,那些都歸你了,何止一百萬兩!如果你覺得不夠的話,我再讓人給你!”
沈冷再一刀落下:“那些本來就是我的。”
青樹一怒:“你欺人太甚。”
沈冷:“你說的對。”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交手,快的讓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就連在一旁觀戰的澹臺袁術都驚了一下,那兩個人對決是刀與刀的對決,而且是極致戰陣刀的對決。
青樹所練的是黑武人殺敵所用的戰陣刀,沈冷所練是的大寧邊軍的戰陣刀,兩個人的刀法有許多相似之處,每一刀都剛猛,每一刀都快到了極致。
還在觀戰的士兵們已經看不清楚刀在哪兒,只是聽到連成一片的碰撞聲,那聲音密集的好像根本就沒有間隔一樣。
“沈冷的刀法......”
澹臺袁術忍不住稱讚了一句:“已經將戰陣上的刀法發揮到了極致,不可能更好,不可能更快,不可能更兇,沒有人能比他更會用橫刀了。”
武新宇也看的癡迷,他自己最善用的是長槊,北疆重甲鐵騎的士兵們都用長槊,相比於刀法來說更加大開大合,可他自認爲他的刀法也不俗,看到沈冷真正的盡全力後才知道,黑線刀居然能發揮出那般威力。
“每一刀都能看出來走向,每一刀都不奇詭,但偏偏就是這樣正大光明的刀法,擋無可擋。”
澹臺袁術說完這句話後想起在長安城的時候他以長槊破沈冷的刀,那時候沈冷的刀法還不算成熟,還有許多破綻,現在再看,澹臺袁術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再那麼輕而易舉的取勝,甚至已經不太可能取勝。
不僅僅是刀法的成熟,還有體力,他已經老了,他教沈冷練刀已經是多年之前,那時候體力還好,沈冷二十幾歲不能勝他,現在他已近乎老邁,而沈冷三十歲剛過,正是巔峰。
絕對的巔峰。
所以,巔峰的沈冷誰能擋?
“你的刀有了怯意!”
沈冷一刀橫掃,青樹立刻後撤避讓,他確實有了怯意,他根本就不想和沈冷賭命,他現在只想回去穩定大局,成爲皇帝,成爲黑武的皇帝,這條路已經快要走完,馬上就是勝利之處。
然而沈冷陰魂不散,兩個人已經打了這麼久,沈冷的刀居然沒有一絲頹意甚至比最初更快更兇猛。
“啊!”
青樹被逼的暴怒,擋住沈冷的刀之後左手伸進懷裡把裝了月神賜福的藥瓶取出來,手指發力,啪的一聲把藥瓶捏碎,十幾顆藥丸一多半掉落下去,他手裡餘下的也不管幾顆往嘴裡一塞。
到了嘴裡大概分辨出來多少,他用牙齒咬着一顆然後把其他的吐了出去。
就算是現在這種情況之下他也不敢一口氣吃下去那麼多月神賜福,蘭布達臨死之前是什麼樣的反應他根本忘不了,那種恐怖的表情和動作誰看了都忘不了。
一顆藥吞嚥下去,青樹也不管藥效多久能發揮開始瘋狂反攻,一顆藥的藥效大概一刻鐘,就算一刻之內殺不死沈冷也要把沈冷逼退。
發了狠之後的青樹自身的武力瞬間發揮到了極致,他比沈冷更年輕,比沈冷更兇殘,比沈冷更有野心。
所以他這樣的人似乎更有勝算。
可是兩個人打的有些久了,年輕的優勢是更強一些的爆發力,然而在他具備這種優勢的時候他一直都在避讓,試圖靠拖延讓沈冷中了迷骨散後無力與他打,最佳的那一段時間已經過去了,現在的這段時間不屬於他。
男人得持久才行。
沈冷比他更持久。
從小時候就開始的不簡單的訓練和加練,讓沈冷的體力遠比青樹要好的多,青樹也許有着比沈冷更高的天賦,更強的起點,可是他沒有沈冷那樣的經歷。
沈冷的每一天都沒有虛度,從最初跟着沈先生起至今已經二十幾年。
噹的一聲,爆發了力量之後的青樹居然一刀將沈冷的黑線磕開,他也感覺到了自己力量上的提升,所以嘶吼着繼續猛攻,一刀比一刀兇一刀比一刀重。
可是沈冷的刀密不透風,不管青樹的刀有多快他都一刀迎之,不管青樹的爆發力有多強,他都能一刀擋之。
兩個人在比武場上你進我退,青樹此時體內的月神賜福開始發揮藥效,力量比剛剛大了不少,他向前踏步的時候腳底把冰層都能碾碎一片,每一步落下腳底的冰層都會有一小片變成冰渣。
“你不該吃藥。”
沈冷的眼睛始終盯着青樹的動作,他當然感覺的出來現在的彎刀更重更快更兇,可是沈冷恰恰希望青樹吃藥。
“你的刀再快也殺不了我,你我本來就在差不多的一條線上。”
沈冷一邊擋開那連綿不盡的刀勢一邊說話,他的話也是刀,在攻擊青樹的信念。
“再過片刻,你的體力就會耗盡。”
沈冷的黑線刀形成了一片刀幕,因爲刀太快甚至那些光影連成了一片所以形成刀幕,好像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進入刀幕之中,任何東西只要進去就會被刀鋒絞碎。
青樹當然知道沈冷說的沒錯,他已經拼了這麼久卻沒能傷到沈冷一下,哪怕只是一下他都甘願放棄殺沈冷的機會也會轉身就走。
“救我回去!”
青樹一刀猛攻後朝着身後喊了一聲,剛剛殺了心奉月的那些人聽到喊聲這才醒悟過來,比武已經沒有必要了,他們立刻朝着比武場發力狂奔。
“敢!”
澹臺袁術猛的站起來,伸手:“槊!”
親兵將那杆沉重巨大的長槊遞上來,澹臺袁術一手持槊大步向前:“近者,死!”
他一步跨出去,彷彿一腳踩在了所有人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