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工人附和着笑了起來,大家的目光一起掃向人羣后面的田鎮武等人。田鎮武剛纔聽到有人拿着他的方案草稿在鬧事,心裡很是氣憤。經過這段時間的思考,他現在是明白自己的方案存在太多的缺點,特別是對新產品的市場開發期望太高,心裡想當然地以爲自己的產品只要開發出來,質量好,就一定能夠填補市場的空白。另外就是感覺自己的資金不足,走遍親戚朋友加上自家的積蓄和房子,也許能將相中的罐頭廠的那些設備買下來,但如果工廠長期不產生效益的話,他就麻煩了。
田鎮武說道:“那個方案是我一時興起,沒有做全面思考寫出來的。經過幾次廠辦公會議討論,大家包括我一致認爲現在罐頭廠馬上生產果酒的條件尚不成熟,還需要籌集更多的資金,更需要對市場進行全面的調研。至於今後會不會生產,這要看條件是不是成熟。但我要告訴大家的是,只要罐頭廠絕對生產果酒,我就無償地將有關生產工藝奉獻出來。因爲這並不是什麼高科技,在圖書館裡能查到相關資料,縣裡那個老酒廠一樣有工人師傅會做,想保密都報不了。我唯一希望的是,有人不要拿我放在火上烤,既然我不敢將這個方案拿出來競選,是因爲我知道這個方案就算拿出來,一樣會失敗。”
不知是田鎮武自己反對,還是因爲張修遠那番說客戶感謝他們幫助降價的話,或者是工人們自己明白這種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將來沒有好果子吃,大家紛紛離開了大廳,慢慢地走出去,最後只剩下那個副廠長非得找夏棠反映廠領導的其他違法情況。
告狀這邊的人一走,唯一剩下的那些找牛得益、王方正反映競選不公平的工人也焉了,匆匆說了幾句堂面上的話就氣呼呼地走了。他們生氣不是生牛得益、王方正等人的氣,而是生那些已經離開了的工人的氣,覺得他們太不地道:說好了共進退的,怎麼能這樣甩下他們幾個人不管了呢?想拿我們當替罪羊?沒門!
最後那個告狀
的副廠長也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重新安靜下來的大廳,大家一時間百感交集,不少人將佩服的目光投注在張修遠身上,本來心情很緊張的牛得益、王方正都大大地舒了一口氣:真是有驚無險啊。如果這事鬧起來,鬧到縣裡,還有他們兩個主管領導的好?
牛得益、王方正是放下了心,但田奇偉的心情卻不怎麼樣,特別是兩道特殊的目光讓張修遠都有點不好意思,讓田奇偉怒火中燒。蓋因那兩道目光是從夏棠、丁桃紅眼裡射出來的。
田秘書儘量收起內心的憤懣,笑着說道:“還是我們牛書記、王鄉長的威力大。這羣烏合之衆還沒幾下就丟盔卸甲投降了。真是好笑,呵呵……”
他的笑聲還沒有落,王方正怒喝道:“田奇偉!你有沒有黨xing原則,這是你一個國家幹部所應該說的話嗎?什麼烏合之衆,什麼投降?這是工人反映問題,我們解決問題。問題解決了,大家高興,有你這麼幸災樂禍的?嗯——”
田奇偉的笑聲嘎然而止,臉上一陣尷尬,內心則燃起熊熊怒火。
其他人則是一陣驚訝,就是一向穩重狡猾如狐狸的牛得益也意味深長地掃了田奇偉一眼。
不知道蕭嫆是有意還是無意,等大廳一切收拾乾淨,大家重新回到客房洗漱好之後,她才姍姍出現。與夏棠一起,一左一右將張修遠夾在中間。
趁夏棠低頭喝粥的機會,蕭嫆的右手在胸前做了一個小小的動作,然後笑看着張修遠。
張修遠忍不住大笑起來,說道:“想不到你看起來溫柔漂亮,動作卻夠兇狠的啊,呵呵。”
蕭嫆想不到這傢伙當衆說出來,臉上不由涌出一片羞澀,悄悄而狠狠地踩了他的腳一下,嘴裡裝傻地說道:“什麼狠不狠?”
因爲害羞,她的話語和動作都顯得很慌亂,完全是一副小女孩的樣子。
同桌幾個人的目光都掃了過來,在張修遠和蕭嫆之間來回掃描着,只有夏棠看了一眼後,馬上低下頭繼續喝着粥,心裡恨不得也狠狠地踩着傢伙一腳:“哼!就一流氓!到處勾引女人。一梅姐還說這傢伙好,幸虧我沒有投入感情。”
剛纔她雖然沒有看見蕭嫆用手做刀朝下砍的動作,但眼睛的餘光看見了蕭嫆在張修遠說笑後踩人的動作。至於她自己是否在張修遠身上傾注了感情,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反正她現在的心裡有股酸酸的味道。
張修遠見蕭嫆尷尬的樣子,笑着對牛得益、王方正說道:“牛書記、王鄉長、廖廠長,剛纔你們沒看見蕭嫆的動作吧?她的右手做一把大刀樣,在左手上砍來砍去了。看來俗話說的好,無商不奸啊,見了今天這個樣子,她是想從我們身上大砍一刀呢。我們可得小心應付哦。真要被一個美
女給大砍一刀,滋味也不是很好受的,呵呵。”
牛得益、王方正、廖錦文心裡一沉:他們現在擔心的可不就是這樣嗎?這裡的亂局被客商看在眼裡,她要不趁機要挾就不是商人了。怪不得她情不自禁地作出這些激動的動作。
牛得益和廖錦文心裡又有點埋怨張修遠這傢伙:你看見了就別說出來啊,讓我們慢慢跟她商談,可以給她個人一些好處,或者帶她到工人的家裡去看看,讓她產生同情。雖然想商人因爲同情而放棄利潤有點天方夜譚,但她畢竟是女人,心可能會軟一些,期望她在接下來的談判中不再咄咄bi人也好啊。你這些這麼一說破,萬一她惱羞成怒堅決壓價或者乾脆一走了之怎麼辦?
但是,他們心裡再不爽也只能陪着笑。廖錦文還說道:“美女都是善良的,怎麼會砍我們一刀?”
王方正和田奇偉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一絲幸災樂禍。如果不是有蕭嫆和夏棠這兩個外人在,他們恐怕就要出言對張修遠批評或冷嘲熱諷了。畢竟他們就算對張修遠不忿,還是希望罐頭廠一步步好起來。這個大局還是能把握的。
蕭嫆見張修遠調侃自己,神情也迅速恢復過來,笑道:“還是我們張主任瞭解我們做生意的啊。有這麼一個機會我要不宰一下,你們還不暗地裡說我傻?”說着,她有意看着張修遠,似乎在說:老闆,你可是你自己提醒我的,可不要怪我讓你難堪。
“果然如此!”幾個人心裡很不好受,“這話一挑明,她壓價都不用做前期鋪墊,一切都顯得順利成章,開口時心裡那點心理障礙都沒有了。你這不是送梯子給她嗎?”
張修遠笑道:“我相信你不會。依我看,你蕭老闆還會更快地結束這次談判,早點簽在合同早點回去做準備。”
餐桌上的所有人包括蕭嫆也異口同聲地問道:“爲什麼?”
蕭嫆雖然知道這是張修遠的命令,接下來不管她願意不願意都要早點簽下合同,但她想聽聽張修遠的理由,想聽聽他在衆人面前如何“說服”自己。
牛得益等人則是很驚訝張修遠能如此自信地說話,當然他們心裡更希望他能將這個美得有點刺眼的女強人說服。
田奇偉臉上露出譏諷之色,心道:“你就吹牛吧,有這麼好的條件不利用,還主動退讓?”
張修遠“自信”地說道:“首先,我知道你不但人美,而且很善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你絕對不會落井下石。其次,你是聰明人,不會看見繩頭小利而丟掉大的利益。現在可不是加深我們兩個企業關係的最好時機嗎?貴公司的利益未必就必須盯在價格上面。”
牛得益、廖錦文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是啊,我們有更廣泛的合作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