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怪我？你是在怪我？”蔣母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忽然撲到蔣成義的面前，用力捶打他：“你個沒良心的，你怎麼敢怪我？要不是我養你，你早就餓死了！要不是我拼死拼活給你賺錢供你上學，你能考上大學嗎？現在你翅膀硬了，你嫌棄我是個累贅了是不是？我的命怎麼這麼苦，養了你這麼一個不孝順的兒子！”
“媽！”蔣成義抓住她胡亂拍打的手腕，疲憊的看着她，“你看看我們現在，我已經和小芙離婚了，我以前賺的錢都給了你和茹茹，我現在手頭一點積蓄都沒有，以後我們就得一直住這樣的閣樓，省吃儉用，你年紀大了，以後要是有個什麼病，我連給您看病的錢都沒有！以前那麼好的日子，已經被你折騰沒了，你還折騰什麼？非要折騰的我活不下去嗎？”
蔣母震驚的看着他，“你、你胡說什麼？你手裡一點積蓄都沒有？你怎麼會一點積蓄都沒有？你住那麼好的別墅，開那麼好的車，羅嘉芙那小賤蹄子，沒給你錢嗎？”
“她爲什麼要給我錢？”蔣成義無奈的說：“媽，我和小芙是夫妻，我不是吃軟飯的，小芙自己都沒有收入，是靠她父母哥哥養着的，難道我要伸手向我岳父岳母要錢？”
他住別墅，開豪車，那是因爲羅父羅母不想讓小芙吃苦，他跟着沾光而已。
羅父羅母一直防備他“男人有錢就變壞”，怎麼可能給他錢？
蔣母失魂落魄的看着蔣成義，想想交還給羅嘉芙的房子和汽車，剜她心肝一樣痛。
蔣成義租這麼小的閣樓住，她還以爲蔣成義是會過日子，捨不得花錢。
她怎麼也沒想到，蔣成義是沒錢。
在她印象裡，她兒子出手大方，每個月零花錢就給她好幾千。
她一輩子省吃儉用習慣了，沒什麼花錢的地方，她女兒正是談戀愛的時候，愛美喜歡打扮，她兒子給她的錢，她基本上都貼補了她女兒。
反正她兒子住着大別墅，開着豪車，還會在乎幾千塊錢嗎？
她萬萬沒想到，她兒子也是個窮光蛋，居然一點積蓄都沒有！
她被錢難到過，知道沒錢的日子有多辛苦。
她驚慌失措的抓住她兒子的衣服，“你手裡到底還有多少錢？”
蔣成義木然說：“兩三萬。”
兩三萬。
如果沒在京城生活這幾個月，她會覺得兩三萬已經很多了。
可現在見識到了京城的消費水平，她知道，兩三萬連付這個閣樓一年的房租都不夠。
她徹底慌了，抓着蔣成義的手腕說：“兒子，你信孃的，羅嘉芙那個小賤人喜歡你，你去求求她，你好好去求求她，她一定會和你復婚！”
“不會了，”蔣成義木然說：“羅家人不會再讓她見我，小芙的媽媽對我說，她已經在給小芙安排相親了，很快她就會給小芙找一個處處都比我強的男人，把小芙嫁給別人，我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他的腦海中閃過以前和羅嘉芙開開心心過日子的場景，心臟一陣強烈到令他窒息的銳痛。
她後悔了。
他真的後悔了。
以前他該好好保護羅嘉芙的。
他應該寧可自己受委屈，也要把羅嘉芙護在他身後，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明明結婚宣誓的時候，他說的好好的，他要爲她遮風擋雨。
結果，她最大的風雨，是他爲她帶來的。
“她怎麼能這麼賤？”蔣母氣的咬牙切齒：“剛和你離婚，就去相看別的男人，她就這麼缺男人嗎？”
“媽，你口下留德吧！”蔣成義苦笑，“人在做天在看，不管人做錯什麼，都會有報應的！”
蔣母張了張嘴，不死心的追問：“不可能了嗎？真的不可能了嗎？”
蔣成義忍着心中的絞痛點頭：“真的不可能了……”
蔣母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許久之後，她眼中忽然泛起幾分光彩，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抓住蔣成義的手臂：“兒子，那個小賤人不和你復婚沒關係，天底下又不是隻有她一個好女人！你這麼優秀，以後肯定還會有比她更優秀的女人喜歡你！你……你快約幾個朋友，看看有沒有沒結婚條件比羅嘉芙還好的女人，咱們再娶一個比羅嘉芙更好的，氣死羅家那羣不長眼睛的人！”
“媽，你怎麼會這麼想呢？”蔣成義看着她苦笑，“我在你眼中是最好的，可我在我們學校什麼都不是，長得比我好的，家庭條件比我好的，還沒結過婚的男人有的是，人家憑什麼喜歡我？而且，茹茹就要被判刑了，我離異，還有個坐牢的親妹妹，哪家的名門閨秀會不長眼的喜歡上我？”
當初在學校裡還是學生的時候，他是耀眼的、優秀的。
可畢業之後，拼事業、拼出身、拼爹拼背景，比他出色的男人有的是。
既然是名門閨秀，就會有許多選擇。
就算人家看上他這個人，打聽打聽他和羅嘉芙離婚的原因，也足以讓她們望而卻步了。
看到蔣成義眼中的心灰意冷和絕望，羅母眼前一黑，再次跌回到地上。
這一次，她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媽！”蔣成義驚恐的大叫。
幾分鐘後，救護車的聲音響起。
又過了幾十分鐘，蔣成義拿到了蔣母的診斷：中風偏癱。
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手中拿着他母親的診斷書，雙手抱着腦袋，耳邊迴響着醫生的聲音，痛苦的無以復加。
醫生說，像他媽這種情況，即便後期康復良好，後半生也要在輪椅上度過。
半邊身子不能動，眼歪嘴斜，即便能說話也說不清楚。
他用力揪着頭髮，痛苦的恨不得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前幾天，他還是住別墅開豪車，年輕有爲風風光光讓人羨慕的人。
現在，他離婚了，住閣樓，妹妹要去坐牢，母親中風偏癱。
他手裡明明握了一把極好的牌，如今卻被他打的稀巴爛。
他真的很後悔。
如果能重來，他一定會好好珍惜羅嘉芙，疼愛她，保護她，再也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可是……晚了。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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