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搬山魁星盤 斬破風水煞
經他一提醒。
幾人目光這纔再度看來。
只見整隻銅箱從上自下一分爲三,就像一座分開的劍匣,唯獨中間那一隻銅盒豎立,與旁邊的虎形鎖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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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搖曳的燈火一照。
盒子表面的銅鏽下似乎還刻了什麼紋飾浮雕。
紅姑娘動作最快。
當即拿了塊方巾輕輕一擦。
銅鏽並不重,而且更像是被黑色蟲血所污,稍一用力,銅匣上頓時浮現出一道道古老的符文。
而在符文之間,則是拱衛着一頭背生雙翅青面獠牙的巡天夜叉。
相貌倒是與黑麪山神有幾分相似。
但風格卻有迥異。
只看了一眼,幾人心裡立刻就有了數。
這東西大概率是獻王所留。
只是……
他大費周章,鑄造這麼一口銅箱,鎮壓山神遺骨、壓勝夷人氣運,都還情有可原。
但這銅匣設計如此隱秘,又是爲了什麼?
幾乎是一瞬間。
一行人四目相對,都是從各自眼神裡看到了一抹激動。
蟲血、遺骨、法器、崑崙胎。
出現在箱子裡的每一樣東西,都可以說是稀世珍寶。
“銅匣中空。”
“能不能打開?”
“這是閉口鎖,外面毫無縫隙,只能從底下拆卸。”
紅姑娘半蹲在地上。
收回輕輕敲動的手指。
聽到陳玉樓問起,笑吟吟的點了點頭。
只見她拿出一根鐵絲,擰成倒鉤狀,從暗格底下伸入銅匣中,一邊嘗試開鎖,一邊凝神聽着匣內的動靜。
鼓搗了片刻不到。
一道清脆的咔嚓聲傳來。
那方毫無間隙,潑水不進的匣頂,忽然從底下翻開,滾落到一邊。
“紅姐姐,是什麼?”
花靈瞪大眼睛,神色間滿是好奇。
紅姑娘也不耽誤,拿着鉤索輕輕一挑。
下一刻。
一道藍光從匣內飛出,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然後精準無誤的落入她張開的手心中。
漂浮的火光下。
幾個人凝神看去。
那分明是一隻拳頭大小,通體靛藍的三足蟾蜍。
“怎麼又來一隻?”
鷓鴣哨眉頭微皺,略有遲疑。
之前那隻皮囊裡,就找到一隻,還能說是山神法器。
本以爲飛天鬼頭銅函內所藏會是什麼奇物,沒想到,竟然還是這玩意。
兩者之間的區別。
恐怕也就是材料和樣式。
之前那隻就是石頭雕刻,除了厚重的古樸感,無論線條還是刀工,都只能用粗糙形容。
但眼下這隻,昂首挺胸體態飽滿,給人一種洋洋得意之感,寥寥幾刀,堪稱傳神之作。
這一路上,他們見過無數蟾蜍雕刻。
但論形制卻沒有一頭比得上它。
也不知道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
“等等……”
鷓鴣哨還在暗自打量。
眼角餘光忽然瞥到身側的陳玉樓,看向藍色蟾蜍的目光裡,透着一抹難以言喻的冷冽。
心神電轉,他又察覺到了什麼。
下意識從揹簍裡取出一方羅盤。
不過,那羅盤和平日所見的完全不同。
除了天池、內外盤外,其中又內置了周天星宿、五行七十二龍。
盤內指針也尤爲特殊。
形如一條銅魚,在天池中來回遊動。
“魁星盤……”
看到它的一剎那。
陳玉樓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個名字。
搬山一脈方術衆多,搬山填海術算是其中最爲佼佼者。
而填海術的核心,便是魁星盤與司天魚。
魁星盤,取自魁星二字,魁爲北斗第一星,乃是九九星中第一龍,堪稱九宮魁首。在天爲萬靈主宰,在地爲百脈權衡。
相當於一個小型的風水觀星盤。
能夠不受天候干擾。
而司天魚,則是更爲神異,琉璃瓶中灌着半池清水,其中又養有數尾通體赤紅的小魚,往水中浸入一顆太陰散。
太陰散中蘊藏太陰之精,被小魚逐而食之。
所以,無論瓶中水晃動的何等厲害,魚兒都會將丹丸推到東方。
藉着這種神奇效果。
搬山道人以司天魚定位,即便在茫茫大海中,也能準確找到方向。
據說這兩件奇物都是搬山先輩,從古墓中所得,不過世間知道之人寥寥無幾。
此刻。
握着魁星盤的鷓鴣哨,一臉的不可思議。
只見天池中的銅魚,竟是一動不動,似乎被什麼給吸附住了一樣。
之前還在湖邊岸上,不曾下水時,他就用過一次。
但那時魁星盤與眼下卻是截然相反,瘋了一樣的轉動。
兩種情況,都太過極端,明顯不對勁。
“是它?!”
顧不上身側幾人的異樣,鷓鴣哨眉心緊鎖,下意識將魁星盤靠近又遠離那隻藍色蟾蜍。
果然。
靠的越近,魁星盤中的銅魚便猶如被鎮壓了一樣。
但要是離遠一些。
銅魚指針又活過來了似的,有了些許動靜。
“師兄,這……怎麼回事?”
一直盯着魁星盤的老洋人,此刻也是一臉難看。
在他記憶中,魁星盤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但罕見的,鷓鴣哨並未迴應,而是陷入沉默。
他對風水之術瞭解不深。
魁星盤和司天魚,也多是用來觀星定位所用。
他們搬山一脈自古尋珠,往來的不是深山密林,就是大河湖澤,都是些人跡罕至,地圖上都不曾標記的地方。
而一旦失去方向。
兇險至極。
不過,以往魁星盤從來都是無往不利。
別說老洋人,他都是頭一次遇到如此詭異的情形。
“道兄,不用多想,此物是天外隕石,能夠影響璇璣,這也是爲何此地風水迷霧籠罩,難以揣測的緣故。”
就在他們師兄弟二人思索時。
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傳來。
陳玉樓不知何時,已經將那隻藍色蟾蜍拿起,放在了掌心內。
“天外隕石?”
聞言,鷓鴣哨心頭不禁一動。
魁星盤的原理,其實就是藉助周天星位、地脈璇璣,用來定位。
若這東西真是隕石所制,讓璇璣錯位。 出現這等情況,似乎還真有可能。
只是,
“是,不然此地怎麼如此難尋,這麼多年下來都無人能破?”
陳玉樓手指在蟾蜍身上輕輕摩挲着。
看似平靜,心頭的寒意卻是愈發濃烈。
實在難以想象,兩千多年前,那位大祭司就有如此恐怖的能力。
說是翻雲覆雨都不爲過。
要不是靠着先知先覺。
就算原著中他們兩人並未失約,而是同樣選擇了今日之舉,共盜遮龍山,那結果大概率也是失望而歸。
此處風水陣,就如那隻崑崙胎。
被重重封鎖。
能堪破其一,還有其二其三,殺機暗藏,兇險無盡。
“原來如此。”
感受着他語氣裡的冷意。
鷓鴣哨也是難掩複雜,下意識點了點頭。
雖然這一路,他多是以輔陣的角色存在,但旁觀者往往能夠看得更爲清楚。
他深知,要是沒有陳玉樓。
換成他們師兄妹三人,怕是連蟲谷都進不來。
“那它……”
暗暗吐了口氣,鷓鴣哨目光落到他手中蟾蜍上。
那雙幽深的眸子裡,此時已經多了幾分凝重。
“當然是毀掉。”
陳玉樓淡淡一笑,彷彿只是在說一件再小不過的小事。
把玩蟾蜍的掌心一翻,目光隨即看向撐船的夥計。
“點火把。”
“是,總把頭。”
那夥計不敢有半點猶豫,當即取了一支火把,將風燈拆開一面,湊進其中。
火光剛一觸及松脂。
剎那間火光四起。
“這是要燒掉?”
“直接砸了不是更好麼?”
“可惜,這樣一件神物,要親手毀掉。”
“你小子懂個屁,沒聽掌櫃的說,有它在,咱一輩子也找不到獻王的墓。”
“那還是早點毀了吧,一隻蟾蜍換座金山大藏,這筆帳我還是算得清楚。”
遠遠看着底下竹筏上的一幕。
石橋上衆人不禁感慨道。
只是,看着火光後那張平靜的臉龐,讓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沒有半點耽誤。
陳玉樓伸手拿鐵鉤託着蟾蜍。
徑直放到火把之上。
不多時,一陣噼裡啪啦的燒灼聲便不斷響起。
蟾蜍身外那一層深藍色澤,也在火光中不斷變淡,沒多大一會,整隻蟾蜍便徹底褪色,除了那股栩栩如生的形式。
幾乎和先前那頭毫無差別。
同時,一道道細微的裂紋也開始浮現。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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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刻鐘後。
烈火燒灼下,蟾蜍終於一分爲二,直接碎成兩半。
從鐵鉤落到竹筏上。
滾了幾下,隨後一頭扎入了湖下,等到水面恢復平靜,它也徹底消失不見。
幾乎就是在它消失的剎那。
陳玉樓舉目望去,大湖四周雖然仍舊被厚重的霧氣籠罩。
但此刻在他眼中,卻像是一雙無形的大手,將霧氣撥開,一下變得清晰可見。
看到這一幕。
他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這玩意縱然是一件難得的神物。
但與整個獻王墓相比,孰輕孰重,就算是三歲小孩都能算得明白。
作爲整個獻王墓的風水陣眼。
不將它打破。
無形的殺機就會一直籠罩跟隨,猶如附骨之蛆。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想好了。
“道兄?”
“看看如何了?”
陳玉樓淡淡一笑,雙眼已經再度恢復澄澈明朗。
“什麼……哦。”
鷓鴣哨還在低頭看着漆黑幽深的湖面。
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才反應過來,趕緊去看手中的魁星盤。
果然!
之前還一動不動的銅魚指針。
此刻已經指向了南北。
他下意識對照了下方位,目光越過身後的石橋,望向極遠處的黑暗中。
彷彿見到了那座無形的水龍暈。
“好了!”
“南北有序,觀星定位。”
見到魁星盤恢復如常,他一顆懸着的心總算落下。
不是陳玉樓點破。
他都擔心這方古物,是不是毀在了自己手上。
數百年來,搬山一代代族人,都是靠它在茫茫深山裡辨認方位。
要是真壞了,他都不知道上哪去找人將它修好。
“既然如此。”
“那請道兄,再幫我做一件事。”
陳玉樓沒在此事上再做糾結,而是換了個話題。
“陳兄儘管直言。”
見他一臉認真,鷓鴣哨也不敢遲疑,當即將魁星盤收起。
“那頭怪蟲雖然已死,但女屍魂魄卻仍舊被困在此地,不得輪迴,我仔細思考過,除了道門送靈超度法外,還有一個法子。”
“什麼?!”
聽到他再次說起,鷓鴣哨心神也有些沉重。
不過,最後一句話,卻無疑是永夜中的一盞燈火,讓他心中一下多出了幾分希冀。
陳玉樓提着風燈,在蟲屍身上一晃。
只見它身上那件殘破的青銅龍鱗妖甲上,竟是也刻着無數以計的詭異符文。
“戮魂符!”
看到這一幕。
鷓鴣哨當即明白過來。
“陳兄是要毀了這些戮魂符,放這些屍傀入輪迴?”
“是。”
見他看破自己念頭,陳玉樓也不隱瞞,點了點頭。
“道兄可願?”
戮魂符太過邪惡,一般人輕易不敢沾染。
在場諸人中,也只有他和鷓鴣哨修行有成,能夠不染塵埃。
“陳兄大義,楊某固所願也,自不敢辭!”
下班太晚了緊趕慢趕,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