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閃耀,丹氣飄騰。
煉丹房中,陳生面色如白壁染霞,衣袍略微的擺動,雙眸綻放着光華,盯着煉丹爐。
他心念躍動,岐黃寶藥滴溜溜轉動,像是一團旋轉的雲氣,捲動了一團靈草精粹,彼此結合,衍生出種種玄妙。
“嗡”
絲絲縷縷的流光在浮動,像是兩團流動的水銀般,閃爍着熠熠光輝,雲氣飄騰,十分絢爛。
陳生感受着變化,見着沒出錯,又將兩團靈草精粹捲起,併入一體。
浮動的流光越發璀璨了,爐火升騰,像是在煉着金器,刺目而絢爛,各種雲氣四處飄飛。
“呼”
陳生輕輕的呼吸,體內法力流轉,和爐內丹火的變化,以及藥理的融匯,形成一個獨特的平衡。
時間緩緩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期間他隱約聽到了外頭有恐怖的雷劫落下,震天動地。
他的法力,沒有之前的流暢了,像是日日汲取的古井般,水位下降了許多。
這種付出,並非沒有作用,煉丹爐中的岐黃寶丹,已是顯化出一個形體。
“嗡……”
他慢慢溫潤,不急於一時,爐火浮動,又過了半日,爐內天地一陣沸騰,靈氣如汪洋起伏,匯聚雲霞,一顆寶丹綻放出璀璨光華,衝破煉丹爐,直抵天穹。
“終是成了。”
陳生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看着發光的煉丹爐,很是滿意。
“轟隆隆……”
四階丹藥出世的氣息,衝擊雲天,引動了某種秩序法則,有黑色雲氣呼嘯而來,厚重無邊,一條條的雷龍在上面翻騰,威勢比之三階雷劫,恢弘了數十倍。
“皇宮中應是有抵禦雷劫的法子吧。”
陳生口中呢喃,推開了大門,藥監長早讓異象驚動了,在外頭候着。
“陳大師,讓我挪移了煉丹爐,別處歷劫。”
他笑着道。
“好。”
陳生點頭,雖是有把握渡過雷劫,但皇宮中陣法無數,手段衆多,能不費力,還是清閒的好。
“嗡”
得到他的同意,藥監長掐了個法訣,大殿之中浮現出一道道的陣紋,和之前一樣,煉丹房讓騰挪出去了。
“另外兩位大師如何了?”
放下了渡劫之時,陳生問起了兩儀大師和丹神老祖的進度,三一四階化神丹環環相扣,少了任何一環,都是不成的。
“都已煉成了,好生招待着。”
提起此事,藥監長的臉上,洋溢着笑意,上百種丹藥盡皆煉成了,目前一切都很順遂。
“轟”
遠方,一陣陣雷聲想起,是岐黃寶丹在渡劫,雷光縱橫,隱約可見一座金屬殿宇,承受了漫天劫雷,頑強抵禦了一切。
“恭喜陳大師,煉出岐黃寶丹。”
兩儀大師和丹神老祖聯袂而來,經過岐黃寶丹的出世,已是徹底的認可了陳生的丹道水平,言語中極是敬重。
“同喜。”
陳生拱手道。
“接下來就是三一四階化神丹的煉製了。”
丹神老祖有感而發,他們做了一種種的佈置,只是鋪墊,最終還是要三一四階化神丹出世,纔算圓滿。
“可惜,我不能親自操持。”
兩儀大師還是有些遺憾的,不能摘下最終的榮耀,看向陳生,道:“你可有把握?”
這件事,做成了,可一舉名動元樑皇朝,在丹界爭個前三的位置。
可榮耀越大,越是艱難,僞五階寶丹的煉製,千難萬難,對於他們來說,是冒險的一次舉動。
“放心。”
陳生只兩字,雖然壓力很大,但不乏信心。
“好,那我與一衆同道,就等着你成功的一天。”
有此一言,兩儀大師不再說話,丹神老祖拱手,等待着陳生煉出三一四階化神丹,讓這場丹道盛典,完美落幕。
陳生休息了整整三日,將身體機能調整到巔峰狀態,才讓藥監長領着,來到了一座寬敞的大殿前。
他推開門去,獨自進去,在裡頭看到了一隻只擺放好的玉質小爐,每一隻小爐裡面,都放置着一顆丹藥。
上百尊小爐,精緻非常,各色丹藥的光暈,照射而出,美輪美輪,讓人應接不暇。
“三一四階化神丹的煉製,現在纔算是開始。”
陳生看了一眼滿堂丹藥,它們放在外頭,都是萬金難求的,但今日,只是爲了催生出僞五階寶丹的資糧。
“這裡的每一顆丹藥,都蘊含着澎湃的靈氣,要將它們熔鍊爲一體,需要付出極大的心力,必須得十二分謹慎。”
他作爲四階煉丹師,依舊感到了一種壓力,生怕出現掌控不了的局勢,讓三一四階化神丹的煉製功虧一簣。
這不是他的問題,讓兩儀大師、丹神老祖來做,依舊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嗡”
任由心緒發散了一會,陳生收攝了心神,祭出了烏玄爐,燃起丹火,開始煉丹了。
“砰砰砰”
他將手一揮,一座座的玉質小爐炸開,一顆顆金光閃耀的丹藥,在一片氤氳中,投身入了煉丹爐中,讓得丹火燒煉。
“轟隆隆……”
剎那間,爆發出的靈氣波動,太過強橫了,像是一顆顆的星辰最後的絕響,穿透力十足,光華漫天,各種能量傾軋,各自肆虐。
陳生運轉養生經,法力如洪流在奔騰,肌體生輝,識海發光,竭力將一身力量展露出來,鎮壓煉丹爐中的亂象。
“嗡”
煉丹爐中紊亂的氣機,不再一味的暴動,而是有了一點秩序,像是有一尊治水神人,慢慢的調理着天下水系般。
“靈氣洶洶,但還掌控得住。”
陳生心下一鬆,他最怕的是諸丹匯聚之時,無法一下鎮壓了暴動靈氣,導致局勢一發不可收拾。
如今,他抗住了衝擊,將局勢一點點的掌控在手,直至圓滿。
“嗡”
他分幾次,將上百座玉質小爐給打碎,煉化丹藥,熔鍊爲一體。
地上放置的煉丹爐,在澎湃藥力的薰陶下,徹底復甦,內外發光,更有一種種丹藥的氣韻,衝射而出,瀰漫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嗡”
陳生身形挺立,白衣染上了丹香,十萬竅穴微微張開,吸攝着絲絲縷縷的丹氣,直感陷入了一處洞天福地,生命本源傳來雀躍。
這種感覺越是強烈,他越是想煉丹,越是煉丹,丹氣越發濃郁,他越是舒暢。如此……
時光可淡忘,煉丹的壓力可忘卻,一切都是那麼順暢,水到渠成。
“真是讓人焦躁。”
大殿之外,兩儀大師心思不定,記掛着三一四階化神丹的煉製。
“以四階的境界,去觸碰五階的丹道,定然是棘手的。”
丹神老祖眼眸沉凝,能夠想到陳生的困難,若是由他出手,一樣沉重,沒有太多的把握。
“你覺得能成嗎。”
兩儀大師問道。
“兩可之間。”
丹神老祖想了一下,給出了一個模糊的答案,陳生能夠煉製岐黃丹,絕對的四階水準。
聞言,兩儀大師揮袖不言,感覺聽了一句廢話。
“轟”
這時,一股澎湃驚人的氣息,衝破穹頂,像是一座拔地而起的神山般,攪亂天象,引得無數黑色雲氣匯聚。
彈指一揮間,天穹就黑了,空氣中流轉着壓抑的氣息,耀眼的紫光浮現,帶着毀滅一切的氣息。
“雷劫,雷劫來了……”
兩儀大師驚叫一聲,其餘煉丹師,將眸光看向了天穹,心中明瞭,陳生成功了,將三一四階化神丹煉製出來了。
“好……”
藥監長面露狂喜,這一樁差事,做得戰戰兢兢,所幸沒出什麼紕漏,平穩落地了。
“吱呀”
陳生推門而出,眉宇間有着笑意,能將三一四階化神丹煉出,他很高興。
“這雷劫伱們可有佈置抵禦的手段。”
五階雷劫太過恐怖了,陳生估摸着,將玲瓏寶珠祭出,可能也抵擋不住。
不是玲瓏寶珠不夠強,而是他境界不到,無法抗衡雷劫,最終會讓三一四階化神丹毀於雷霆之下。
“大師放心。”
藥監長笑笑,心中一陣輕鬆,爲了應付各種突發的事情,他做了許多籌謀,自然包括丹劫的出現。
“嗡”
他將手一揮,一道道陣紋浮現,交織成勢,將藏有三一四階化神丹的煉丹爐騰挪而去。
明黃大殿中,出現了一隻煉丹爐,寶座上的至尊,將眸光垂落下來,透着一絲的喜色。
“轟隆隆……”
劫雲倒卷,撕裂開一道深邃的口子,有粗大無比的雷霆,從中鑽出,朝着下方的煉丹爐劈去。
而後……
一道強大可怖的法身浮現,是秦林,他展露出了元樑大帝的風采,身環金龍,將手一扯,劈落而來的雷霆,竟是斷裂了。
“這就是皇者的威儀嗎。”
皇宮中,多座陣法運轉開來,將隱秘遮蔽,但置身此地的煉丹師們,卻是看得真切,那道頂天立地的法身,無與倫比的強勢,手擒雷霆。
“他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了。”
陳生有欣慰,也有一點點的慚愧,不是他懈怠,而是邊地的資源,不夠全面,而他本身的資質,也不是絕頂,於是造成了這樣的情況。
“轟”
又一道雷霆劈落。
秦林捏拳,如一座金剛神山,硬撼雷霆,將之轟碎,絲絲縷縷的電芒,瀰漫他的周身,卻沒半點傷害,更像是披上了一層華麗的衣衫。
“吼”
許是覺得應付雷霆太麻煩了,他雙眸一閉,身上環繞的黃龍,卻是復甦,咆哮一聲,沖天而起,在劫雷之上衝騰。
天穹震盪,像是一片地陸被打碎了一般,縈繞的雷電四處飄然。
最終……
天光大亮,陰鬱散去,那道頂天立地的法身,也是消散,彷彿一切未曾發生過一樣。
“道友,你將三一四階化神丹煉製出來了。”
兩儀大師激動的跑來,此番奉命煉製三一四階化神丹,總算是圓滿完成了。
“終歸是不負衆望。”
陳生鬆了一口氣,此次壓力很大,如今圓滿,總算能安心了。
“今日之後,陳生陳大師,定然會響徹元樑皇朝,爲無數煉丹師敬仰,成爲無數修士尊重的存在。”
丹神老祖已經能夠想到了,當三一四階化神丹煉製功成的消息傳出,作爲第一功臣的陳生,名聲將一躍而起,晉升爲元樑皇朝鼎鼎有名的煉丹大師。
“沒有諸位的協助,我哪裡能成功。”
陳生知道這是事實,沒有否認,和丹神老祖、兩儀大師一陣寒暄,這都是非常有實力的煉丹大師,可以結個善緣。
“拜見三位煉丹大師,三一四階化神丹之事圓滿完成,我等也該離去了。”
這個善緣,四階之下的煉丹師都想要,紛紛圍了上來,混個眼熟,也都一一留下了名諱,言道大師日後若是路過,可上門做客,定會掃榻相迎。
上百人,告別用了半日,烏壓壓的一羣,方纔散去。
“此次分別後,下次再相聚,不知要多久?”
丹神老祖要走了,有些感慨,此次神都之行,收穫頗豐,參與了三一四階化神丹的煉製,還結識了一位年輕的四階煉丹大師,不虛此行。
“老夫倒是好些,根基在神都,想見陳道友了,直接就可上門了。”
兩儀大師倒是沒有太多的情緒,和丹神老祖相識多年,聚合離散的次數很多,已經習慣了,和陳生又都在神都,談不上離別。
“你倆有空,可以結伴來找我。”
丹神老祖有些豔羨,但沒法留下,作爲一大道脈的底蘊,外出多日,也該回去鎮守了。
他留下一言,飄然無蹤跡了。
“我先走了。”
兩儀大師拱了拱手,來日方長,不再此時打擾陳生,也離去了。
“沒事可上門討論丹道。”
陳生回以道。
諸人離去,周遭變得十分寧靜,陳生看了看皇宮深處,心中思慮萬千,想要再去勸阻秦林一次的,即便拿到了三一四階化神丹,同樣勝算不大。
大勢如潮水,萬難一擊破解,只有依靠着時間之力,緩緩消磨,才能重塑格局。
他站在那裡,矗立了一段時間,終究還是沒有再去勸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作爲一個幫不上忙的師長,實在不能去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