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明媚的陽光下,永空寺碧瓦紅牆,隱約有誦經聲與木魚聲繚繞,莊嚴神聖。
永空寺外,人滿爲患。
永空寺外便是一條主幹道,鳳鳴大道。
鳳鳴大道是以白石塊鋪就,素潔而寬闊,類似於他前世的十車道。
鳳鳴大道兩邊是商鋪,偶爾空出幾片,可以擺設小攤。
每家商鋪都負責清掃自己門前,鋪子的夥計們以清水衝掃,每天都弄得乾乾淨淨。
永空寺外約有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平地,空曠而開闊,以利於香客們排隊。
此時,這塊開闊的平地已經人滿爲患,人擠人,棺材擠棺材,甚至排到了鳳鳴大道百米開外,擠佔了行人,更影響了兩邊商鋪的生意。
這些商鋪的主人個個都是坐地戶,對上門的客人和氣無比,對同行或者影響生意的則氣盛。
但他們在這個時候卻都很通情達理,沒有一句怨言,老老實實不說話。
他們知道這些擡棺材的惹不起,個個情緒處於激烈狀態,稍有刺激便是一場衝突。
而在這個時候鬧起來,那便是自找麻煩,沒看城衛軍在一旁虎視眈眈?
天京城中,有很多人懷疑地藏空行咒的真假。
但有更多的人相信地藏空行咒能起死回生,有更多的人想搏一搏,但凡有一線希望就絕不會放棄。
法空心眼一掃,便能判斷出,共有兩百二十三具棺材。
每一具棺材旁邊都至少有八九個人,可見永空寺外一共擠了多少人了。
寺外除了這些棺材及棺材的家人朋友,還有一羣羣的城衛軍,及一羣和尚。
元德和尚正站在寺門口等候。
他一感應到法空出現,便踏前一步。
寺門洞開。
元德和尚進入寺內,來到大雄寶殿跟前,對正躬身奉香的法空合什一禮。
法空轉身過來,微笑合什。
元德和尚合什道:“外面來得已經差不多了,這麼多人,地藏空行咒能救得過來?”
法空笑道:“無妨。”
地藏空行咒其實是一個羣咒,不是單人的佛咒,一施展便是一大片區域,所在區域之內,皆可救之。
元德和尚道:“以後還要繼續施展此咒吧?”
施展這一次之後,人們肯定要求他繼續施展的,否則會生怨尤,這便是人性。
法空道:“我準備七天施展一次。”
元德和尚訝然。
法空嘆一口氣:“苦海無邊,能度多少人便度多少人吧,略盡綿薄之力。”
元德和尚肅然點頭。
法空笑道:“要多謝大妙蓮寺諸位的幫忙。”
“舉手之勞罷了,微不足道。”元德和尚搖頭。
比起他起死回生,大妙蓮寺諸僧做的只是皮毛,不讓周圍亂起來,不讓別有用心之人趁機生事。
法空笑着搖頭,擡頭看看太陽。
元德和尚肅然道:“要開始麼?”
“能來的應該都來了,那就別耽擱時間了。”法空笑道:“這便開始。”
“請——!”元德和尚合什。
法空一閃消失,下一刻出現在人們的上方,凌空而立,合什宣一聲佛號。
明媚的陽光照在他紫金袈裟上,金光閃動,腦袋也灼灼閃光,宛如神人降臨。
喧鬧的場面一下變得肅靜。
法空站在虛空,腳下明明是空的,人們卻感覺到他腳下正踏着一座無形的法壇。
法空站在虛空法壇之上,雙掌合什宣一聲佛號,先是宣佈了消息,第七天會舉行一場還陽大典。
一甲子之內,七天之內,皆可起死還生,而超過一甲子或者超過七天,皆不能活。
地藏空行咒是自己兩天前剛剛練成,並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只能盡力而爲。
隨後,他開始合什誦地藏空行咒。
——
шшш☢ Tтkд n☢ C〇
一刻鐘後,白光收斂,棺材裡的人十有八九都站了起來。
有十五個沒能活過來。
這一批人卻是超過了一甲子年紀的,或者死後超過七天,不信邪的過來試一試。
最終還是沒能救活。
他們的家人朋友失望的搖頭,看着周圍棺材裡爬出來的人,有的是年輕人,有的還是孩子,父母親人把他們抱在懷裡失聲痛哭,對死去的悲痛,還有失而復得的喜悅,唯有痛哭才能表達與發泄出來。
十五個死者中,十個是超過一甲子了,想過來搏一搏運氣,還有五個年紀輕輕,卻死後超過了七天,也想試一試。
最終卻沒能得救。
看着周圍一個個活過來的人,他們的親人朋友越發的痛苦,心裡極不平衡。
有的認命,覺得這便是命。
有的怨恨法空,覺得他該早一點兒舉行還陽大典,即使早三天,也能救回自己孩子。
他們也失聲痛哭,怨恨命運不公,怨恨法空動作遲緩,爲何不早早練成地藏空行咒,耽誤了救命時間。
痛哭聲,大笑聲,讓永空寺外變得沸反盈天。
城衛軍們成羣結隊在巡邏,個個瞪大眼睛,防止有人趁機作亂。
他們親眼見證了奇蹟的發生,心中承受的震撼絲毫不比那些死者的家人們弱。
元德和尚沒有出寺,站到大雄寶殿臺階上,便看得到法空站在虛空施展地藏空行咒。
他每一次看到,都感慨萬千。
他從前的觀念都是佛咒是內景的,沒想過真能顯化於外,法空打破了他這個觀念。
可每次看到還是覺得嘖嘖讚歎佛法之無量。
看到法空回來,元德和尚上前,合什一禮:“大師功德無量。”
法空臉色蒼白,眉眼間卻蘊着喜悅。
在元德和尚看來就是救了人之後的喜悅,顯然法空大師是一個骨子裡慈悲之人。
只是平時不表露出來,看起來不近人情。
“大師,七天一次,能吃得消嗎?”
“可以。”
元德和尚道:“救人固然重要,可若是傷害自身,從而導致不能再施展地藏空行咒,反而得不償失。”
法空笑道:“七天一次還是沒問題的。”
“可是大乾那邊呢?還有大雲……”元德和尚提了跟寧真真一樣的問題。
肯定三家都要施展地藏空行咒的,大乾且不說,便是大雲也一樣。
朝廷與朝廷之間有紛爭,與百姓卻無干。
法空笑着點頭,表示沒問題。
今天的收穫巨大,越過自己想象,不僅是功德與信力,讓小西天極樂世界暴漲百米,自己的修爲也更精進一分。
元德和尚又說了一會兒話,告辭離開。
元德和尚一出來,吃了一驚。
外面的人羣還沒散去,人們對法空的感激無法言喻,紛紛跪倒在地磕頭。
待看清是元德和尚,紛紛合什行禮。
元德和尚合什還禮,加快腳步離開,免得礙眼,現在場中的人們眼裡只有法空。
待元德和尚走出百米,往小巷裡一拐。
小巷內有兩個中年男子正徐步迎來。
元德和尚扭頭看一眼身後,兩個中年男子也徐步而來。
小巷兩頭都是兩個中年男子,不緊不慢的靠近元德和尚,看他們身上的氣勢如不會武功之人。
元德和尚皺眉,大步流星朝着對面而去,主動迎上了兩個中年男子。
身後的兩個中年男子忙加速,要緊跟上元德和尚。
元德和尚一拳搗出,拳如流星般帶着他朝前方加速,不斷的加速,越來越快。
拳勁隱隱有風雷怒吼。
當頭的兩個中年分別出掌,掌心隱約有白光,皎皎無瑕的白光。
既宛如法空施展大光明咒開頭時的模樣,又如光明聖教的大光明拳的光芒一般。
“轟隆!”悶響聲中,雙掌與元德和尚的拳頭相撞,各自倒飛出去。
元德和尚在空中飛掠三丈,飄飄落地,身後兩個中年已經追上來,出掌拍向他後背。
而前面兩個中年在空中噴出一道血箭,滑行十步之後踉蹌落地,重重撞上牆壁。
“砰!”牆壁震動。
“啪啪”牆頭落下兩塊黛瓦片。
元德和尚擰腰旋身,一拳搗出,拳頭隱隱泛出一朵金色蓮花,正緩緩綻放。
“砰!”兩個中年飛出了小巷,落到了鳳鳴大道上,差點兒被人踩了。
人們紛紛閃避他,於是造成了鳳鳴大道局部混亂。
元德和尚也飛到空中,掠過十幾米遠,他是借力而行,朝着剛剛站穩的兩個中年俯衝而下,拳上附着的金光越發凝聚,化爲一朵金色蓮花。
兩個中年咬咬牙,雙掌再次變得明光閃爍,雙眼灼灼,迎上了元德和尚的拳頭。
“砰!”悶響聲中,兩中年男子在地面滑動十幾米,把青磚犁出四條半尺深的溝轍。
元德和尚得勢不饒人,緊追上去又是一拳。
兩中年男子還沒能站穩,嘴角帶涌着血,便倉猝出掌硬擋,否則一拳打得結實,便直接斃命。
元德和尚這一拳的氣勢比先前更驚人。
兩人咬着牙硬撐着出掌之際,元德和尚卻倏的一閃,掠過了他們朝着小巷遠處而去,竟然主動撤走。
他們一怔,訝然扭頭看過去,沒有追趕。
他們是刺殺,結果卻是差點兒被反殺,宗內嚴重低估了元德和尚的修爲。
如果追上去,結果必然是死。
從鳳鳴大道上跑過來的另兩個中年趕過來,四人對視一眼,面露無奈。
情報如此之離譜,差點兒令自己四人白白丟了性命,簡直就是害人。
不過元德和尚明明有機會殺自己四人的,爲何偏偏放過,元德和尚與心慈手軟不搭邊的。
必有緣由!
他果然是走火入魔而修爲大損,剛纔應該施展了刺激潛力的秘術,快要撐不住了!
他們搖搖頭。
剛纔應該追上去的。
元德和尚臉色肅然看着站在小巷盡頭的人影。
此人朦朦朧朧如站在霧氣之中,看不清臉,元德和尚凝神於目也看不清。
更重要的是,明明站在那裡,卻絲毫感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