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辭歲皺眉沉思。
寧真真道:“其實不必說那麼多,你心裡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的。”
“……”朱辭歲無言以對。
他心底裡已然知道,當時的情形歷歷在目,處處蹊蹺,怎麼看都透着陰謀。
只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寧真真嘆一口氣,柔聲道:“朱公子,你覺得你能逃得過神劍峰與鏡花宗的聯手追殺?”
朱辭歲眼中頓時迸射出寒光,咬着牙發出一聲冷笑。
他練成鏡花水月功,即使再多的人圍殺也不怕,鏡花宗且不說,毫無威脅,神劍峰高手,也不過如此!
寧真真看他神情,搖搖頭道:“看來你覺得自己能擋得住。”
朱辭歲輕輕點頭。
他覺得自己可以擋得住。
“你太過小瞧神劍峰了。”寧真真道:“他們未必會一擁而上,你輕功如何?”
“甚好。”朱辭歲道。
他覺得自己是謙虛了,其實自己輕功極佳,否則這一次就交待了,逃不出生天。
寧真真道:“可你再好的輕功,也避不開他們的圍堵,你即使武功強絕,橫壓他們,可他們不會一擁而上,會一波接一波,直至你疲憊不堪,你便是鐵打的也承受不住這般,……更何況,你可能沒見識過神劍峰的八大神劍吧?”
朱辭歲皺眉。
神劍峰真要分成幾波,一波接一波,自己還真是未必承受得住。
自己確實不是鐵打的。
而神劍峰的附庸不知道有多少,他們能驅使的人更多,耳目靈通,可以以逸代勞的對付自己。
他感受到了威脅與莫名的孤獨感。
“朱公子,武功再強也只是一個人,沒有宗門爲後盾,真的很難支撐。”寧真真道。
朱辭歲沉默不語,目光閃爍。
寧真真道:“朱公子你一直想跟我切磋吧?現在你傷勢大好了吧?”
“是。”朱辭歲精神一振。
說來說去,還是切磋武功更讓人提神,那些蠅營狗苟的齷齪事太讓人頭疼。
“那我們試試吧。”寧真真道:“我施展神劍峰的劍法來跟你試試。”
“莫宗主你竟然還通曉神劍峰劍法?”
“跟神劍峰的高手交手過幾次,能模仿個大概。”寧真真道:“我的劍法天賦還是不錯的。”
“好,那要領教一二。”朱辭歲露出笑容。
他躍躍欲試,要看看神劍峰的劍法到底如何,那兩個神劍峰的高手雖然強,卻不如自己。
神劍峰的高手肯定不都如此不堪,但到底強到什麼程度還是不清楚的。
弄清楚了這個,才能決定自己要怎麼做。
鏡花宗指望不上,只能指望自己救自己了。
兩人來到大廳外,衆女正靜靜站在大廳外等候,看到他們出來,好奇的看過來。
“去練武場。”寧真真道。
衆女簇擁下,他們來到了練武場。
練武場上,嬌聲脆語,幽香浮動,綵衣欲迷人眼。
已經有數十個玉蝶宗弟子在練功。
她們身穿勁裝,五顏六色,即使是練功服也要講究美。
有的香汗淋漓,有的玉臉緋紅,有的明眸湛湛,各自展現着自己的美好,宛如百花競爭開庭,爭奇鬥妍。
朱辭歲到了練武場上,覺得自己的目光不知放哪裡好,入目所見都讓他心旌搖盪。
他只能將目光落到寧真真身上,專注的盯着她,目不斜視,免得自己出醜。
寧真真看出他的窘迫,搖頭笑道:“朱公子你還缺了一些歷練,將來與女子過招,難道也這般心神不定?”
“咳咳。”朱辭歲輕咳兩聲,俊臉紅了。
寧真真道:“紅粉骷髏,不過是一具好皮囊罷了,看開一點兒,別被外相所迷。”
“受教了。”朱辭歲肅然點頭,拔劍出鞘:“那便領教莫宗主的高招!”
寧真真拔劍出鞘,劍光清亮如水。
她左手捏劍訣,晶瑩剔透一般的手指駢起,輕輕拭過劍身,從劍鍔抹到劍尖。
劍身被玉指抹過之後,隱約流轉紫光。
寧真真道:“我接下來要施展的是奔雷神劍,劍速極快,你要小心了。”
“請——!”朱辭歲沉聲道。
他持劍凝神,周圍的妙眸眼波及香衣幽香皆被摒棄於腦後,眼中唯有寧真真的長劍。、
“嗡……”劍身驟亮,紫芒一閃,下一刻,劍尖已經到了他近前。
其速之快超過他預料。
他下意識的側身閃避同時挺劍刺出。
“嗤!”他只覺微風拂過臉龐,寧真真已經在他身後。
他低頭看向自己肩膀。
左肩處已經有一個破洞,如果不是莫宗主手下留情,自己左肩已經被洞穿。
世間竟然有這麼快的劍!
朱辭歲怔怔看着肩頭,慢慢擡起頭來,扭身看向寧真真。
寧真真微笑看着他。
朱辭歲道:“這便是奔雷神劍?”
“我沒有奔雷神劍,也沒有奔雷神劍的心法,所以施展出來的奔雷神劍威力只是依葫蘆畫瓢,差了一大截。”寧真真道:“如果真碰上奔雷神劍,恐怕你已經沒命了。”
她施展的是奔雷神劍的心法,而且手上長劍也是寶劍,雖不如奔雷神劍,可施展出來的奔雷神劍劍法威力卻更勝真正的奔雷神劍一籌。
朱辭歲皺眉,思索片刻,在腦海裡回想着剛纔動手的情形,緩緩道:“再來!”
自己先前是沒有防備,沒想到奔雷神劍如此之迅猛,這一次有所防備就不同。
“看劍!”寧真真劍身驟一亮紫光,隨即到了他近前,仍舊快得不可思議。
“叮……”朱辭歲出劍擋住這一刺,頓時大喜,便要卸力,卻發現寧真真已經到了他身後。
所站位置便是最初所站之處。
朱辭歲低頭看肩頭,在原本的破洞位置上,又擴大了一圈,又中了一劍。
鏡花水月功竟然沒能來得及施展,她的劍太快,如蜻蜓點水,一觸即走,來不及卸去力道。
一旦卸去力道,她的速度一定會受影響,可就是太快,自己反應不過來。
他深吸一口氣:“再來!”
“叮……”
“叮……”
“叮……”
他不斷的擋住這一劍,鏡花水月功拼命提速,以便削弱寧真真的速度。
可是他雖然練成了鏡花水月功,可是鏡花水月功的運轉速度原本就慢,不是想快就能快得起來的。
他想快去有心無力,只能一點一點的提速,在寧真真的逼迫下,他進步飛快。
每一招過後,他雖然都是無力抵擋,但鏡花水月功都快了一分,越來越強。
他心下大喜過望,待鏡花水月功提速已經到了極限,怎麼也沒辦法再提的時候,他收劍後退,抱拳一禮。
此時的他已經大汗淋漓,宛如從水裡撈出來的,而寧真真面露微笑,氣定神閒。
“多謝莫宗主!”
他已然知道自己與寧真真差距何其之大,原本引以爲傲的鏡花水月功根本擋不住她的劍法。
這數十招下來,徹底打散了他的傲氣,再加上先前的救命之恩,他心中既感激又敬佩,覺得寧真真渾身放光,光彩照人。
先前圍觀的女子們都已經散去。
有的兩兩切磋,有的三三兩兩羣戰,有的獨自苦練,嬌叱聲不絕於耳,熱鬧非常。
寧真真笑道:“你悟性過人,提升極快,不過想要剋制神劍峰的劍法,還是要多磨礪一番纔好。”
“是。”朱辭歲緩緩點頭。
“朱公子有何打算?”寧真真道:“可有全身之處?”
朱辭歲面露茫然。
他現在衆叛親離,還有神劍峰與鏡花宗的追殺,實在找不到藏身之所。
即使躲得了一時,恐怕也躲不了太久。
寧真真沉吟道:“要不然,你成爲我玉蝶宗的客卿吧。”
“客卿?”朱辭歲疑惑。
他好像沒聽說過玉蝶宗有客卿。
寧真真道:“我決定給宗內加上客卿之位,我玉蝶宗有難時,客卿助玉蝶宗,客卿有難時,玉蝶宗庇護客卿,互相幫助。”
朱辭歲疑惑道:“這樣的話……”
她難道不擔心客卿到時候不幫忙?
寧真真笑了笑:“你是說,到時候客卿未必真會幫忙吧?”
“是。”朱辭歲道:“牆倒衆人推,宗門遇到危難,很可能會退縮的。”
“所以客卿的心性選擇至關重要,”寧真真道:“寧缺毋濫,你算是我們頭一位客卿吧,你可以仔細考慮一下,如果真有這個意思,我再跟你細細說一說客卿的義務與權利。”
“不必考慮,我就做客卿吧。”朱辭歲道。
自己這條命都是她救的,大不了還回這條命便是。
而且自己現在已經走投無路,真要獨自離開,面臨神劍峰的追殺,恐怕也活不多久。
更何況寧真真讓他覺得如沐春風,很想呆在她身邊。
寧真真輕輕點頭道:“那就歡迎朱公子你了,客卿的義務與權利還是要跟你細細說一說,你考慮清楚了再決定也不晚。”
她轉身往外走,朱辭歲跟上,丁星晴也跟上來。
朱辭歲走幾步路的功夫,已經暗運罡氣將衣衫蒸乾,甚至連氣味都一起驅逐出去。
待回到客廳,他周身已經清爽如洗。
寧真真坐到主位上,待朱辭歲坐定,便說起了客卿的詳細條款。
玉蝶宗的客卿與其他客卿不同,不像淳王府客卿,也不像禁宮的供奉。
類似於一個聯盟,彼此互助互利。
既不是玉蝶宗僱傭客卿,也不是客卿加入玉蝶宗,而是彼此獨立。
也不是攻守同盟,只是在對方需要幫助的時候提供幫助,力所能及的幫助。
當然,這種幫助是不付報酬的,只是人情往來,看起來非常的鬆散,極沒有約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