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咒一落下,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清心咒的效果更強。
他們眨眼之間,從陰鬱絕望中奮起,涌起了勃勃生機與強烈鬥志。
強烈的求生欲一起,身體隨之發生變化,與回春咒相配合,正氣迅速驅除死心。
回春咒已然在身體起效,再起上清心咒的作用,效果更強,讓他們的信心也更足,於是如滾雪球一般,正氣越來越強,驅除邪氣的速度越來越快。
一刻鐘後,法空鬆開手印,睜開眼睛。
已經拭去淚水的楚祥忙要說話,法空卻又閉上了眼睛,又一次施展起回春咒。
這一次,回春咒卻是落在了營帳周圍一圈披甲士兵頭上,他們身上都沾染了死氣。
回春咒一落,他們頓時感覺到異樣。
死氣入體,雖然還沒發作出來,他們還是感覺到不舒服,原本以爲是受心情影響。
法空這才鬆開雙手,睜開眼睛:“可以了。”
“我好啦!”
“咦,真好啦?”
“太神啦!”
“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啊!”
“嗚……嗚……,爹孃,我又能給你們盡孝啦!”
……
歡呼聲從一頂頂帳篷裡傳出,然後一聲又一聲匯聚到一起,形成浩大的聲音。
楚祥雙眼炯炯,興奮的看着營帳,忽然上前推開了營門。
“王爺!”一個魁梧壯碩中年忙上前道:“你千金之軀,不能進去啊!”
“混帳話!”楚祥沒好氣的道:“我想看看弟兄們都不行?沒那麼嬌貴!”
他一把推開這中年,踏入營帳內,撩開一個帳篷進去,看向帳篷裡躺着的四人。
那四個看到對方的黑點都消掉,興高采烈的恭喜,滿臉笑容樂不可抑。
從絕望的深淵爬出來,險死還生,這種狂喜是世間最強烈最激烈的情緒之一。
看到楚祥進來,他們紛紛行禮:“王爺!”
楚祥上前打量他們臉龐,又粗魯的扯開他們的袖子,看了看胳膊,大笑着拍打他們肩膀:“好小子,命真好,硬生生撿回一條命!”
“嘿嘿……”他們大喜過望。
楚祥既然說沒事了,那便是真沒事了。
“王爺,我們不會死了吧?”
“嘿,想死也死不了,區區瘟疫,打不倒我們步兵司!都出去吧!”
“嗷——!”
“出去嘍——!”
他們歡呼着奔出帳篷。
楚祥的眼眶再次溼潤。
這些小夥子都是好樣的,得了瘟疫,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帳篷裡,沒有一個發瘋。
他走出帳篷外,揚聲喝道:“臭小子們,都給我出來吧,集合了!”
他聲音如洪鐘,響徹每一座帳篷。
他們聽得清清楚楚是楚祥的聲音,於是挑簾,看到楚祥正站在外面,於是紛紛的涌出。
“王爺!”
“王爺,我們不會死吧?”
“王爺,我們是不是好了?”
楚祥揚聲喝道:“臭小子們,你們命好,有法空大師前來,已經治好你們啦!”
衆人頓時歡呼。
楚祥指向站在營帳外的法空,揚聲道:“這位便是剛纔施佛咒的法空大師,金剛寺外院住持。”
“法空大師?”
“這般年輕,真沒想到……”
“剛纔的不是錯覺,我還以爲自己迷糊了,在做夢呢,原來是佛咒!”
“佛咒有這般神妙?”
“我們是被佛法救的?”
……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嗡嗡響起。
法空從容沉靜的看着衆人。
“臭小子們,還不感謝法空大師?!”楚祥斷喝。
“多謝法空大師!”
衆人轟然叫道,雙掌合什行禮。
法空微笑合什還禮。
楚祥哼道:“一點兒不懂禮數!”
衆人再次合什行禮。
他們嘻嘻哈哈的,好像不怎麼在意,其實是竭力掩飾,免得太興奮或者太感激會顯得自己怕死。
內心深處,對把他們從死亡深淵中拉出來的法空,感激之極。
法空笑着擺擺手。
他雙手結咒,再次施展了回春咒與清心咒。
衆人這一次親眼見到他施展佛咒,同時感受着身體的奇妙變化。
信仰之力洶涌而至。
兩百五十點信仰讓虛空的光輪越發明亮,光芒卻仍舊柔和不刺眼。
楚祥撥開人羣,來到營帳外法空身邊,感慨道:“真如一場噩夢!”
法空輕輕點頭:“這瘟疫確實惡毒,災民大營那邊也有不少?去看看吧。”
“大師不要歇一歇?”
“不必。”法空搖頭。
“好,那就辛苦大師一趟,請——!”
楚祥怕他太累,但看法空神采奕奕,一點兒沒有疲憊之感,毫不猶豫的帶着他往外走。
每拖延一刻,有可能多死一人。
楚祥扭頭看向先前阻止自己的壯碩中年,沉聲道:“嶽明輝,讓他們歸隊,重新整隊,操練三遍,他們都閒出油來了!”
“是!”嶽明輝大聲吼道。
楚祥帶着法空大步流星下了山,往災民大營而去。
一眼看不到頭的大營此時寂靜無聲,好像沒有人一般空空蕩蕩,只有一頂頂帳篷。
偶爾從帳篷蕩起的門簾看到帳篷裡的一雙雙眼睛,緊張而擔憂的眼睛。
雖然封鎖着瘟疫的消息,可這種發生在身旁的事怎麼可能徹底封鎖住。
不知怎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大營,所有人都知道,然後都死死縮在營裡不出來。
他們覺得不出來就能減少傳染的可能。
恐懼正在慢慢淹沒他們。
他們不敢活動,吃喝拉撒都呆在大帳裡,甚至不敢出來領軍隊發的配糧。
寧肯餓着,也不想傳染上瘟疫。
餓一時半會兒還能撐得住,而染上瘟疫則必死無疑,西北角劃出的單獨大營就是死營。
所有感染了瘟疫的都會被擡到那裡等死。
沒有一個從那裡回來的。
“大師……”楚祥來到一座大營前,裡面一共有五十多頂白色帳篷,死氣沉沉。
營外有二十多個披甲士兵,手執長槍,一動不動,好像呼吸都停止了。
他掃一眼這二十四個披甲士兵,臉上都已經有了黑點,有的甚至佔了多半。
他閉上眼睛。
心眼所見,這二十四個披甲士兵還好,能撐得住。
而大營內已經有十具屍首,屍體顏色都已經發生變化。
剩下的一百多人也都氣息奄奄。
他們體質更差,精氣神也更差,有的甚至不堪等死的折磨,自己瞭解了自己。
法空嘆一口氣,雙手結印。
虛空有巨大的玉瓶傾斜,然後澆下瓊漿,如瀑布般灑落下去,籠罩了整個營地。
這是回春咒與虛空胎息經兩者結合之後,不知不覺的變化,可以一次降下更多的力量,施展給更多的人。
回春咒每施展一次,更強一分,而心眼每施展一次,也會更強一分。
正在坐以待斃,心如死灰的人們忽然感覺到了異樣。
法空的聲音悠悠響起:“盤膝端坐,斂息收心。”
這聲音柔和悅耳,施展的是大天龍吟,有震動心靈之妙。
心如死灰的人們原本不想動,可在大天龍吟的催運之下,根本無力抵抗。
不由自主的照做。
隨着一次次回春咒的施展,再夾雜着清心咒,他們身上的死氣在迅速褪去。
然後法空又對把守的披甲士兵們施展。
——
一刻鐘後,四個披甲士兵將十具屍首擡出來,放到了營地的正中央。
法空讓楚祥留在原地,自己獨自踏入大營,站在十具屍首之前。
大光明咒催動。
左掌結印,右掌放光,照在兩具屍首上。
兩團魂魄化爲兩團光慢慢浮現,化爲兩個小光人,朝法空合什一禮,然後化爲兩道白光沖天而起。
營內的一百多人紛紛出來,目睹法空施展大光明咒,將剩下的八人送上天。
“阿彌陀佛!”法空最終合什一禮,又朝衆人合什一禮:“恭喜各位施主,得脫劫難。”
“各位,這次有法空大師施大神通,以佛咒救你們性命,回去之後,好好珍惜再活一次的機會,活出個人樣來!”
衆人沉默,盯着法空看。
法空微笑合什,轉身往外走。
“法空大師!”有人喚道。
法空停住腳步看過來。
一個削瘦老者合什行禮,好像隨時會被風吹走一般,顫顫巍巍的說道:“我們會不會再復發?”
“已經驅除,不會再復發。”法空搖頭微笑。
他感受到這老者竟然給了兩點信仰,顯然原本就是信衆,於是再次結印,又給了他一道回春咒。
回春咒之下,老者身上原本的毛病一下清除。
顫顫巍巍的身體一下挺直,好像瞬間年輕了二十歲。
他眼神狂熱,雙掌合什:“多謝法空大師,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法空合什微笑,轉身走出了大營,來到楚祥跟前:“王爺,去那邊大營看看吧。”
“好。”楚祥緩緩點頭。
他對法空的佛咒已經麻木,不再驚奇,帶着他來到綿延無窮的大營前。
“大師,你縱使佛咒靈驗如神,可人太多了,恐怕力有未逮……總不能給每個人都誦一遍佛咒吧?”
法空沉吟。
他思維疾轉,思索着破解之法。
以先前心眼所見,這十幾萬之衆都感染了這死氣,隱隱約約,現在還沒發作而已。
如果自己不來,他們一個也逃不掉,死得乾乾淨淨,想想便知道何等的恐怖。
縱使他一一施展,精神足夠,恐怕也需要一段時間,而且這段時間還有可能他們集中爆發。
到時候,自己未必能救得過來。
所以需得更快捷之法。
“……王爺,你派人給他們每人一張回春咒,讓他們誦讀此咒,我會教他們誦讀之法。”
“好。”楚祥毫不猶豫答應:“我馬上便讓人去弄,今晚就能弄好。”
“明天清晨,我吃完早膳,會過來授他們回春咒。”
“甚好。”楚祥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