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死死盯着他手上的腰牌。
又低頭看看自己腰間的,反覆看了數次,最終還是沒能看出有異樣來。
他們恨不得這塊腰牌是假的,可雙眼卻告訴他們這腰牌是真的,這王青山確實成了綠衣外司之人,而且還是自己的同僚!
世間最荒謬的事莫過於此了吧?
前一刻拼命在追擊的兇犯,轉眼之間,竟然成了同僚,世事變化之奇也忒奇了!
寧真真明眸熠熠生輝,淡淡道:“我沒接到命令。”
恰在此時,外面傳來敲門聲。
門是敞開的,衆人看到外面站了一個綠袍中年,正伸手輕輕敲門,另一手持一卷宗。
有人問道:“趙副使?”
中年男子抱拳一禮,進門將卷宗雙手遞給寧真真:“寧司丞,這是司正親自手書。”
寧真真接過來,直接打開來看了看,又擡頭看向衆人,緩緩道:“司正親自下令,王青山歸於我們西丞。”
“呵呵,以後請各位同僚多多關照啦。”王青山再次露出英俊迷人的笑容。
“……”
衆人無言以對,冷冷瞪着他。
王青山並不在意,只是緊盯着寧真真笑道:“司丞,我是頭一次進朝廷做事,可能會魯莽一些,還望司丞多多指點。”
“彼此關照吧。”寧真真淡淡道:“王青山,你既然來了,當知道殺害謝侍郎一家的兇手吧?”
“是,我已經捉了他們,可惜在抓捕的過程中,他們負隅頑抗,只能殺了他們。”王青山搖頭嘆氣:“我其實也不想下殺手的,可想到他們喪心病狂,竟然殺了一門老少,委實該死,也便沒那麼手軟了。”
“兇手呢?”
“已經交給了司正。”王青山笑道:“這案子已經破啦,功勞還是要記在我們西丞的,我這算是立了一個小小的功勞,大家也能跟着沾沾功,呵呵……”
衆人只覺得鬱氣滿膺,卻不知該說什麼,只想離開,不想看到這張討厭的臉,尤其不想看他笑。
寧真真輕輕點頭:“原來如此,那確實是大功一件,恭喜你了,很快就能升到司丞。”
“不敢不敢,我沒那麼大的野心,只要做一個小小的綠衣風捕已經足矣。”
“司丞,那我們便告辭。”
“嗯,你們去吧。”
“關師兄,我們好久不見,待會兒敘敘舊如何?”王青山笑看向轉身要離開的關鎮海。
關鎮海淡淡道:“不必了,我還有事,寧司丞,告辭。”
“請。”寧青青抱拳。
關鎮海轉身便走。
王青山笑道:“關師兄,道主已經跟我說了,要我好好努力,別給我們澄海道丟臉。”
關鎮海轉回身來:“你見了道主?”
王青山笑道:“我來這邊之前,親自去見了道主,向道主賠罪。”
關鎮海深深看他一眼,轉身離開,再不回頭。
“哈哈……,關師兄再會。”王青山揚手笑道:“我們都在綠衣外司,一個衙門,擡頭不見低頭見哈。”
“真賤!”司馬尋咬牙哼一聲。
王青山笑嘻嘻的看向司馬尋,劍眉挑了挑:“天海劍派的司馬公子,幸會。”
“你知道我?”
“略知一二,雖然名氣不夠大,但劍法不錯,以後我們切磋幾招。”王青山笑道,又看向黃玉楓:“朝陽一氣宗的最強高手,未來的宗主,發揚光大朝陽一氣宗的最好人選,黃公子,幸會了。”
黃玉楓沉穩的說道:“王兄弟有心了。”
“這點兒小小的功課我還是要做足的。”王青山笑着擺擺手,不在意的道:“還有趙兄弟,出身官宦之家,人脈深厚吶,往後多多關照啊。”
他一一向七人打招呼,每一個人都如數家珍,聽得他們心中凜然生戒。
這傢伙的遮天蔽日功如此厲害,會不會偷偷的對付自己的傢伙或者朋友?
寧真真淡淡道:“夠了。”
王青山彷彿沒聽到般,繼續跟他們說話。
寧真真擺擺玉手:“都散了吧,我會親自去一趟司正那裡。”
“是。”衆人頓時散去,不理會仍在滔滔不絕的王青山。
王青山看着他們眨眼不見蹤影,自己彷彿成了笑話,也不生氣,只是失笑。
寧真真也不理會他,飄飄出了小院。
王青山摸着下頜,雙眼緊盯着寧真真的曼妙背影。
他雙眼閃過灼灼精芒,目光好像化爲兩隻手伸出去撫摸寧真真一般。
“啪!”寧真真忽然一閃,出現在他身前,給了他一記響亮耳光。
王青山一怔,訝然看着他。
寧真真淡淡盯着他,雙眸熠熠生輝:“既然進了我的丞下,便老實一些,真以爲我奈何不得你?”
“呵呵……”王青山笑了,左手摸一下自己捱打的部位,然後把手送到鼻前嗅了嗅。
“啪!啪!”寧真真又給了他兩耳光。
她動作奇快絕倫,王青山想閃避卻來不及,只能硬生生的捱打。
他心中又惱又恨。
沒想到她如此的狠辣,直接下手揍人,自己可是司正親自安排下來的,她好大的膽子!
寧真真淡淡道:“你要聞,那就聞個夠!”
“啪啪啪啪!”
她又反正給了王青山四個耳光,響亮清脆,而且直接將他的臉皮打破。
奇異的力量鑽進王青山身體,定住了他身形不能動。
王青山索性任由她扇巴掌,臉上卻露出笑容:“司丞,莫不是要打死我?”
寧真真淡淡道:“把你的狗眼收好嘍,再亂看,別怪我給你挖出來!”
“呵呵……”王青山笑道:“那我便不能施展遮天蔽日功了,司正是要怪罪的。”
“司正怪罪下來,我一力承擔便是,頂多便是回山門,你呢?!”寧真真淡淡道:“你沒用了,司正還會不會保你?”
王青山笑容微微一僵。
寧真真輕搖螓首,憐憫的看他一眼:“你呀,太天真,做出了那種事,你真以爲自己能逃得掉一死?”
“嘿嘿!”王青山得意一笑:“我是替大乾除害,那謝侍郎可不是什麼大乾官員,而是大雲的內奸,可笑你們還如此全心全意的替他報仇!”
“誰告訴你他是大雲內奸的?”寧真真冷冷道:“他已經暗中投降了我們大乾!……被人耍了吧?愚蠢!”
她已經捕捉到王青山的念頭,看到了王青山見了一個人,從而得到了絕密消息:謝侍郎乃大雲奸細。
她哼一聲:“虧你師兄還說你智計過人呢,利令智昏,愚蠢之極!”
“不可能!”王青山臉色一變,大聲道:“他便是大雲內奸,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也輪不到你來殺!”寧真真冷笑道:“他在是內奸之前,先是大乾的侍郎!……你以爲他是奸細,你殺了他卻能脫罪?天真得可笑!”
她說罷轉身便走。
王青山臉色陰沉,站在原地,英俊的臉龐已經紅腫,他卻全然顧不得去運功消腫。
而且寧真真故意留了罡勁在,他一時之間也沒辦法驅除,只能任由紅腫的存在。
王青山一向自負,覺得自己智珠在握,可以輕鬆的將朝廷與宗派玩於指掌之間。
他一直在暗自冷笑。
看看寧真真他們,縱使拼了命的追蹤自己,到頭來自己卻回身一變,變成了他們同僚,他們偏偏無可奈何,對他們的打擊之大可以想象。
自己就是這般厲害。
還有便是飛天寺的那三個和尚,自己幫梅三變報仇,替他出謀劃策,而且幫忙隱藏他們的氣息。
飛天寺與大雪山宗肯定不會善罷干休。
可是那又如何?
自己搖身一變成了綠衣風捕,成了朝廷的人,大雪山宗再強也不敢對付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指掌之間,隨意撥動,縱橫捭闔,進退自如!
可是千算萬算,自己也被算計了!
這謝侍郎竟然是已經被朝廷知道的奸細,已然歸附反正了,竟然是朝廷的人。
朝廷一定想通過他來釣大魚,結果自己壞了事,這一下被人算計了!
那個傢伙!
他想到這裡,牙咬得吱吱響。
從來都是他算計別人,卻還是頭一次被人算計,而且還是被認爲手到擒來,逃不出自己掌心的寧真真點破,白白被她收拾了一頓!
——
法空看林飛揚臉上笑呵呵的,一直忍不住在笑,便知道佔了大便宜。
應該是那本秘笈到手了。
慧靈老和尚珍藏的秘笈,當然是難得的好東西。
法空中午時分,從藏經閣裡出來,坐到桌邊吃飯的時候,卻見慧靈老和尚氣哼哼的坐下。
周陽忍不住問究竟。
“至淵那老禿驢吃癟啦,嘿,要追殺的那小子竟然鑽進了綠衣外司裡,成了朝廷的人。”
“那師叔祖怎不高興?”法空按照習慣,從懷裡掏出無字佛經,上面有一絲變化。
字跡更清晰了一些。
這是祈求下雨的人更多了。
畢竟天旱得越來越厲害。
“我也覺得憋屈。”慧靈老和尚哼道:“至淵老禿驢一個一品,竟然被一個小傢伙耍得團團轉,還奈何不得人家,看着就憋屈!”
“這傢伙鑽進了綠衣外司……”法空點點頭。
他轉身看向寧真真的方向,雙眼忽然變得深邃,然後看到了寧真真正在打王青山耳光,不由的笑了。
“麻煩,很麻煩。”慧靈老和尚撓撓光頭。
法空道:“投鼠忌器。”
慧靈老和尚猛一拍桌子,恨恨道:“悶煞人也!”
林飛揚哼一聲:“老和尚,交給我!我去收拾了他,神不知鬼不覺!”
“你——?”慧靈老和尚搖頭:“你可沒遮天蔽日功,一查就查得清清楚楚。”
林飛揚看向法空。
自己下手,法空再施展大光明咒,完美的配合,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覺。
或者動用那枚幽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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