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子?”法空皺眉。
“女子?!”楚祥也皺眉。
他臉色陰沉沉的。
如果是一個男子,暴露之後遇害,他會內疚難過,會爭取給他好好加封一番。
可如果是一個女子,他的內疚難過會多十倍。
一個女子遇到這般情形,如果不能及時的了結自己,恐怕會遭遇數十倍的殘酷折磨,想都不敢想的折磨。
曾慶元笑了笑:“放心吧王爺,我的人沒那麼弱,沒那麼容易暴露的。”
法空緩緩道:“她確實暴露了,不過因爲想釣更大的魚,所以暫時還活着,……嗯,得馬上動手救她,大永很快就會發現異樣。”
他看看曾慶元。
曾慶元笑道:“大師有何不妥?”
法空道:“難道司正不好奇,她如何暴露的?”
“依大師所觀呢?”曾慶元道。
法空笑了笑,搖搖頭。
曾慶元炯炯如炬的雙眼更加明亮,想看清楚法空所想。
可惜,他雙眼所見,好像自己站在浩瀚無垠的大海跟前,茫茫然無所得。
曾慶元抱拳道:“還望大師告我。”
自己的法眼燭幽訣能夠洞察人心的最幽微之處,甚至看清楚對方自身都沒清晰的想法。
除非像信王爺這般修爲通天的大宗師,否則,所有秘密心思都難逃自己雙眼。
而眼前這位法空大師,明明修爲不強,偏偏心神如海,浩瀚不可察不可測。
法空笑了笑:“司正對貧僧還不夠信任,所以還是少說爲妙,司正自己想想吧。”
“大師……”
“司正不必再說,我先救出這位女施主吧。”法空搖搖頭道:“唉——!”
楚祥道:“可是有滯礙之處?”
法空緩緩道:“這位女施主已經發覺了自己的處境,正準備自我了結。”
他通過這支小劍,定位到了這個小劍的主人,天眼通所見,卻是一個秀美動人的妙齡女子。
“大師,那……”楚祥大急:“能來得及吧?”
他心急如焚。
大永距離這裡可沒那麼近,即使施展絕世輕功疾馳,也要數日之久。
就怕到時候天人永隔。
那便是莫大的憾事。
法空看向曾慶元。
曾慶元肅然道:“大師儘管吩咐,無論如何,一定要救下她!”
他先前是諸般置疑,還是隱隱不太相信。
因爲他更相信自己的屬下。
這位下屬姓李名月箏,李月箏。
姿容秀美,卻又沒有奪目的美麗,雖然惹人注意,卻又不會太過注意。
氣質溫柔宜人。
更重要的是,心智堅定,時刻保持冷靜,而且智慧過人,可謂是最好的密諜人選。
他自從掌管綠衣外司,所遇人之中,資質最高者便是這李月箏。
整個綠衣外司,唯有自己才知道她的存在,通過秘密渠道無聲無息的送入了大永。
她也沒有讓自己失望。
她隻身一人,沒有與綠衣外司所有人產生瓜葛,只憑着自己的智慧進入了淳王府。
已然悄然潛伏了數年之久,從未出過岔子。
這樣的屬下,他怎會不信任?
而法空雖然展現出了神通,可比起與對這位李月箏的信心,還是更相信李月箏。
可現在聽到李月箏準備自裁,他微微凜然。
即使在這個時候,他還沒有完全失去戒心,絕對不會將李月箏的名字吐露出來。
法空道:“這位女施主不是尋常人物,司正還是寫一封信吧,讓她放心,省得好懷疑來懷疑去,太過麻煩。”
“……”曾慶元沉吟。
楚祥沒好氣的道:“老曾,你這是毛病,懷疑來懷疑去的,誰也不相信!”
單元慶無奈的笑笑:“王爺見諒,確實落下了這毛病,不敢輕易信人。”
“這樣罷,我做保!”楚祥哼道:“別再磨蹭了,真要晚一步,你後悔都沒地方哭去!”
“唉——!”曾慶元嘆一口氣,沉吟不語。
法空也催促。
上趕着不是買賣。
曾慶元自己不着急,自己着什麼急。
曾慶元看他這般神態,又看看楚祥焦急又惱怒的神色,擡頭看看天空。
天空萬里無雲。
湛藍如洗。
一片白雲也沒有。
好像昨天金剛寺那一場大雨把所有的白雲都消耗光了,天空藍得通透。
“要不然,司正回去好好想想吧。”法空微笑道:“想清楚了也好。”
“容我回去想想。”曾慶元緩緩道。
“老曾!”楚祥恨不得揪住曾慶元的領子,逼着他寫一封信:“都什麼時候了!”
“王爺,此事非同小可,還是慎之再慎。”曾慶元不好意思的笑道。
“行行行,你就想吧!”楚祥瞪着他哼道:“歸根到底還是信不過本王!”
“不是信不過王爺……”
“不是信不過本王,那還猶豫什麼?!”楚祥恨恨道:“非等到人家姑娘自殺了,你才放心?”
“王爺!”
“少囉嗦,趕緊的寫一封信!”楚祥沒好氣的道:“跟她解釋一下,讓大師趕緊去救她。”
“我其實可以通過……”
“你可以什麼可以!”楚祥斷然道:“少囉嗦,趕緊的寫!”
法空失笑。
楚祥上前一步,瞪着曾慶元:“不寫我今天就別怨我手狠,給你鬆鬆骨!”
“王爺——!”曾慶元苦笑不得:“這件事可不是開玩笑的……”
“你以爲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楚祥眼睛一瞪,雙眼迸射出森森寒光,宛如實質。
“唉……”曾慶元搖頭嘆氣,倏的一閃,便要逃走。
楚祥也跟着一閃,擋在他跟前。
曾慶元再閃。
可還是被楚祥擋住。
“來啊,看你能不能逃出本王的掌心!”楚祥不屑的哼道:“寫不寫?”
“王爺——!”曾慶元搖頭道:“此事……”
“看來不寫!”楚祥一爪探出,如老鷹捉小雞,精準的揪住他衣後領,往前一摜。
曾慶元頓時衝向蓮花池。
他在空中忙揮動雙手,蹬動雙腿,想要借一點兒力,可惜一點兒力沒能借到。
“砰!”他重重落到了蓮花池裡。
池裡的烏龜們還沒甦醒,縮在殼裡一動不動。
曾慶元露出水面,惱怒的瞪着楚祥。
楚祥按着池邊,探身盯着他:“怎麼樣,老曾,腦子可清醒了?”
“王爺!”曾慶元怒喝。
楚祥哼道:“少囉嗦,就一句,寫還是不寫?”
“哼!”曾慶元一挭脖子。
“喲,還治不了你了!”楚祥不信邪的哼一聲,右掌一推,隨即握成拳一搗。
“啵!”一股拳勁如石頭般落水,如落深井,隨即“砰”的一下,曾慶元飛到了空中。
水裡的拳勁精準的擊中他,從反方向把他砸到了空中。
曾慶元在空中噴出一口水箭,惱怒的一震衣衫,可卻使不上勁兒,內力運轉遲滯。
“下去吧你!”楚祥再一掌按下。
曾慶元手舞足蹈的再次落水。
“砰!”蓮花池的水花四濺,蓮花輕蕩,烏龜們還縮在殼裡不管不顧。
法空搖搖頭,這也太過粗暴了。
他招招手。
林飛揚飄身而去,眨眼來到了近前,開始研起了墨。
“老曾,再不寫,我可不客氣啦!”楚祥冷冷瞪着水裡的曾慶元。
“王爺還能如何?”曾慶元也一臉惱怒的瞪着他。
他原本就氣質陰鬱冷酷,這般一瞪眼,確實很嚇人。
可根本嚇不到楚祥。
楚祥冷笑一聲:“把你剝光了,扔到朱雀大道上,讓大家欣賞一下曾司正的真身!”
“……王爺何必如此吶!”曾慶元露出無奈神色。
他看得出來,楚祥真能做得出這事來。
“休得再囉嗦,寫還是不寫?!”
“寫!”曾慶元嘆氣。
“早這麼識趣多好!”楚祥哼道:“費我這麼多的功夫!”
“唉——!”曾慶元搖頭,飄身而起,在空中一抖黑袍,頓時衣衫與頭髮皆乾燥。
法空眉頭挑了挑。
他看得出來,這曾慶元的黑袍也不是凡物。
“已經好了。”林飛揚道。
曾慶元來到石桌前,坐下來,提起筆,慢慢的寫了一封信。
看他這般慢條斯理的寫法,楚祥恨得牙根癢癢:“你這個司正,根本不關心下屬的死活。”
曾慶元哼一聲,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楚祥道:“等救了她,你要給我擺一桌好酒好菜,好好賠罪!”
曾慶元哼一聲,繼續埋頭寫信。
他信中是有諸多暗號的,將真正的意思蘊含其中,與字面的意思不同。
所以需要耗心神慢慢的寫,急不來。
法空站在一旁看熱鬧,沒有着急。
楚祥卻急得不得了,死死瞪着曾慶元,恨不得上前給他一巴掌。
過了好一會兒,曾慶元放下筆,從懷裡又掏出一塊碧玉腰牌,遞給法空:“大師,這是真正的信物。”
法空笑着接過來。
“大師莫怪,不是曾某多疑……”
“你就是多疑!”楚祥打斷他的話:“還囉嗦什麼!”
“好好,不囉嗦了。”曾慶元嘆氣:“看王爺如此信任大師,我也只能麼賭這一把,勞煩大師了!”
他雙手合什,深深一禮。
法空合什還禮。
下一刻,他消失不見。
曾慶元一怔。
“別看了,是神通。”楚祥沒好氣的道:“大師用的神足通!”
“原來大師還有多種神通。”
“一通百通。”楚祥道:“老曾,你以爲我騙你玩呢,你以爲我老眼昏花,被迷了心智?!”
“不敢不敢,英明無過於王爺。”
“言不由衷!”楚祥一擺手:“往後你就知道本王對你多好了!”
曾慶元看向大永的方向:“不知大師何時能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