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永……”李玄風沉吟。
法空微笑道:“大永新皇繼位,奮發有爲,正在肅清大永武林,同時整頓吏治,一旦肅清了武林紛亂,吏治清明,下一步便是開疆擴土。”
“嗯。”李玄風沒有否認。
法空道:“李先生覺得,大永是向我們大乾擴張呢,還是向大雲擴張?”
“自然是你們大乾。”李玄風道。
法空失笑道:“這有些不盡不實吧?論實力,你們大雲最弱。”
“你們大乾最弱。”李玄風沉聲道。
“……看來我們都覺得大永更強,是不是?”法空道。
爭論這個的話,三天三夜也說服不了彼此。
“不錯。”
“我們便是板上的魚與肉,任由大永宰割不成?”法空緩緩道:“爲何不能聯起手來,好好給大永一點兒教訓,讓大永徹底老實下來?”
“就憑我們?”李玄風輕笑一聲,搖搖頭。
對付大永,別說他,便是整個神風騎加起來,也遠遠無法影響大局。
“事在人爲。”法空緩緩道:“不做怎知就做不到呢,況且李先生不覺得自己是已死之人嗎?”
“唔……”李玄風若有所思:“已死之人……”
“就權當李先生你已經死了,現在活着只是爲了對付大永而活。”法空平靜說道:“人活於世間,若能做成一件事,也是不枉來世間一回。”
“法空大師不愧是神僧,舌燦蓮花。”李玄風笑了笑,緩緩道:“容李某好好想一想。”
“這樣最好不過。”法空微笑頷首。
他看向許志堅。
許志堅正聽得入神,看到他看過來,搖頭道:“法空你也真敢想,真要對付大永?”
“大永如今越來越強,不加以遏制,恐怕便成大患。”法空道。
“……行吧。”許志堅點頭。
他身爲光明聖教弟子,一直致力於對付大雲,對大永則缺乏足夠的瞭解。
法空與許志堅出了茅屋,告別六個護法,出了山谷,搖頭嘆一口氣道:“這一次你們逮到的是一條大魚。”
“一個軍侯,也不算大吧?”
“他的身份不同的。”法空搖頭:“父親已亡,所以人們以爲他沒有跟腳,纔敢暗算他,其實他的父親有一位至交好友,乃大雲戶部侍郎,只是一直沒有出手,讓他在下面磨礪一番而已,結果……”
他失笑道:“這便是命運,變化莫測。”
“命運……,看來他沒有那個當高官的命。”
“如果真的沒有,也不會碰上我。”法空微笑道:“放掉他,許兄你能做主吧?”
“真要放他走?”許志堅緩緩搖頭:“我覺得不妥。”
法空道:“看來許兄不想放他。”
許志堅沉聲道:“就怕放了他之後,他會爲禍我們大乾,那我們都是罪人。”
法空點點頭。
許志堅跟寧真真不同,寧真真雖然有慧心通明,因爲與法空經歷了幾次事,對法空信心十足,所以聽法空的。
許志堅則不同,比起相信法空,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也有自己的行事原則。
“歸心宗那邊……”
“歸心宗的一位長老是大永的一位秘諜。”法空道:“潛伏了四十多年,也真夠厲害。”
“那宗主……”
“宗主當然是不知道的。”法空道:“只是宗主與這位長老的交情深厚,甚至那長老對宗主有大恩,可縱使如此,他還是不知道這位長老是大雲秘諜,也是被騙得好苦。”
許志堅臉色陰沉。
這實在是人間慘劇。
想必歸心宗的宗主對這位長老視爲摯友,倚爲心腹,結果卻是歸心宗的索命之鬼。
法空搖頭道:“大雲也是有心了。”
許志堅臉色緊繃着:“大雲亡我大乾之心不死,真要跟他合作共謀大永?就怕他只是爲了穩住你而已。”
法空道:“也是爲了穩住他而已。”
“……?”許志堅一臉疑惑。
他原本覺得自己雖然醜,但腦子不笨,見事清晰深刻明白,可看到法空之後,便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
跟不上法空的想法,迷迷糊糊,懵懵懂懂。
但萬變不離其宗,只要按照自己的原則行事便足矣。
法空笑道:“這位李玄風將來可不是一般人物,現在殺了委實可惜。”
“嗯——?”
“他可是有一位戶部侍郎的叔叔,而且他氣度不俗,行事也沉穩,可謂是前途無量。”
他確實看不清楚這李玄風一年之後的情形,但相信有自己相助的話,走到高層並沒那麼難。
“他若是升官了,恐怕也不會再承認合作。”許志堅搖頭。
人心易變。
現在李玄風即使答應跟他們合作,可一旦放回到大雲,恐怕就根本不認這個合作,直接翻臉。
到時候還奈何不得他,鞭長莫及。
法空笑了笑:“認不認,倒也不必太當真,形勢逼着他承認,……不過許兄,真不想放他走?”
“不想。”許志堅緩緩道。
法空無奈的看着他。
許志堅道:“越是瞭解他,越不想放他走,他對我們大乾瞭解甚深,不宜再放回去,否則便是禍害。”
法空嘆一口氣,很是無奈。
許志堅看向他:“法空,生氣了?”
法空搖頭:“罷了,既然不放,那便權當沒這回事吧,只是有點兒可惜。”
奇貨可居,原本還想着通過控制李玄風,從而試着撥動整個大雲朝堂的風雲。
可現在看來,直接被許志堅擋住。
不可能因爲這個跟許志堅翻臉,畢竟兩人的友情深固,只能放棄了這念頭。
兩人回到山巔的時候,兩座小屋已經建好,篝火已經生起,火上已經烤起了野味。
看到法空他們回來,徐青蘿跑過來,笑嘻嘻遞上兩串野味,烤得金黃色,火候極佳,香氣撲鼻。
法空與許志堅坐下吃着野味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遠處,若有所思。
他瞥一眼林飛揚。
林飛揚頓時領會他的眼神,一閃消失。
他身形如一片幻影,在大地上一掠而過,很快出現在法空所說的位置。
此時,六個許志堅的護法正在與十二個灰衫中年激戰,被圍在當中苦苦掙扎。
十二個灰衫中年男子個個修爲深厚,皆是宗師修爲,招式毒辣詭異,打得許志堅六個護法左右支絀,越來越擋不住。
六人形成的隊形慢慢縮小,形勢岌岌可危。
林飛揚出現之後,站在一片陰影裡,沒急着動手。
他凝神觀察四周,看看周圍還有沒有埋伏。
他吃過一次虧,就是以爲自己在暗,對方在明,所以出手偷襲,結果自己在即將出手之時被偷襲。
在明者爲誘餌,在暗者以爲在暗,其實在另一方的明中,隨時會被偷襲。
而這個時候,往往最爲大意,覺得自己在暗所以喪失了小心,被更暗處的偷襲。
如果不是運氣好,那一次可能就沒了小命。
片刻後,他發現在茅屋裡還有兩個高手潛伏,沒有貿然過去,仍舊呆在原地一動不動,觀察着場中的情況。
六個中年的形勢更加不妙。
十二個灰袍中年的修爲不遜色於他們,而且配合默契,隱隱還有合擊之術。
他們形成的力量宛如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強。
林飛揚推測,照這麼下去,恐怕撐不住幾招就要受傷,到時候性命都能丟掉。
不過光明聖教高手也沒那麼容易死,他們還沒施展出秘術,真要拼命還能撐一會兒。
他一閃消失。
片刻後,他出現在法空身邊,低聲道:“那邊確實來人,正在圍攻那六個。”
“嗯——?”許志堅一聽,臉色肅然。
他對六這個數字很敏感,因爲正符合自己的護法人數,他一直隱隱擔心神風騎的人找上門來營救李玄風。
法空看向許志堅:“救李玄風的高手來了,許兄,我們過去看看?”
“有多少人?”
“十二個圍攻那六人,還有兩個已經進屋,剩下的沒再發現。”
“十四個……”許志堅沉聲道:“修爲差不多?”
林飛揚點點頭:“他們的修爲都差不多,但六個人對付十二個,恐怕撐不了太久。”
許志堅轉身便走,身形奇快,宛如一道流星劃過天空,隱隱有光芒在身體表面流轉。
“許兄這是真急了。”法空道:“過去幫忙吧,免得他的六位護法真出問題。”
“不是有住持嘛。”林飛揚笑道:“受傷也無妨,一個回春咒就能解決。”
法空搖頭:“我去看看,你跟法寧留下。”
“好。”林飛揚點頭。
宗師高手而已,在他看來,他們廝殺就是菜雞互啄,實在沒什麼可看的,還不如留下烤肉給徐青蘿他們吃。
法空一閃,下一刻出現在山谷。
此時許志堅還在遠處沒過來。
法空直接六記回春咒。
已然受傷的六個光明聖教高手頓時精神一振,眨眼之間便恢復得七七八八。
但他們卻沒表現出來,仍舊裝作虛弱模樣,招式越發的散亂,隨時要被擊潰。
“小心一點兒他們耍詐,光明聖教有恢復的秘法。”李玄風的聲音在茅屋響起:“不要殺他們,擊倒即可。”
“是!”十二個中年男子沉聲應道。
他們招數變得平和,殺傷力不再那麼強,可對六個光明聖教高手的壓力卻不少。
許志堅此時破空而至,直接撲向茅屋,而不是加入衆人的廝殺之中。
“嘿!”李玄風的聲音響起,兩道黑影倏的衝出他屋子,衝向許志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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