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法空大師不在。”李柱忽的站起身,在院子裡踱了幾步:“大師如果在的話,一記回春咒就能救回少主。”
周天懷沉默不語。
誰讓運氣這麼差呢。
偏偏法空大師不在,少主卻受了這般重傷。
如果在平時,這點傷根本不算傷,法空大師一記回春咒便能解決掉,現在卻偏偏難住了。
少主受了大宗師的掌力,而且陰毒無比的掌力,竟然沒辦法驅除,威馳井師伯也沒辦法。
只能眼睜睜看着傷勢加重。
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讓他憤怒無比。
但他性情內斂,即使無比憤怒,宛如一座火山隨時要爆發,還是沒像李柱那般狂躁。
李柱的臉變得扭曲,猙獰可怖:“這幫混帳王八蛋!”
“還不知道是誰呢。”
“我覺得是南監察司乾的!”
周天懷道:“現在也不能篤定是南監察司,他們蒙着臉呢,沒有證據。”
他無奈嘆口氣:“可惜我們不爭氣,少主殺了兩個傢伙,可我們兩被纏住了,最終還是被他們帶走了屍首,要是能留下一具屍首,也能斷定他們的身份了。”
李柱冷笑道:“他們這麼鬼鬼祟祟,怕我們知道身份,顯然就是南監察司!”
“知道是南監察司也沒用的。”周懷天冷冷道。
即使是南監察司乾的,沒有證據,綠衣司也不會因此而反擊,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不過如果少主的傷治好了,其實也不算吃虧,畢竟殺了他們兩個,可現在少主治不好傷,那就不合算。
已經經歷過一次,這一次還是一樣的無能爲力,讓他極爲痛苦極爲憤怒,偏偏自己越是急,越沒辦法突破到大宗師。
李柱氣極敗壞:“真想捉到他們,一個一個捏爆!”
“這些廢話就別說了!”周懷天沒好氣的道:“現在趕緊想辦法救少主纔是正經。”
“誰能救少主?”
“法空大師。“
“可法空大師不在啊。”
“找法空大師去。”周懷天沉聲道:“先去金剛寺外院,那邊應該能傳信給法空大師。”
“就怕來不及。”李柱遲疑。
“來不及也要一試。”周懷天沉聲道:“旁人都沒有希望,只有寄希望於法空大師了。”
“好像金剛寺別院還有大宗師。”
“別做夢了,他們怎麼可能給少主療傷,也就法空大師與少主有交情,否則……”
雖然三大宗與魔宗六道還保持着基本的客氣,偶爾有齟齬,但都知道對方是仇人。
一旦有機會,絕對不會放過對方。
尤其三大宗更是心虛。
有機會壓制魔宗六道絕不會放過。
像少主這般頂尖高手,一定是三大宗着重打壓的目標,恨不得直接死掉,怎麼可能搭救?
“我去金剛寺別院!”
“你守着少主,我去。”周懷天道。
他不放心李柱,太過莽撞。
而金剛寺別院的和尚也有脾氣差的,萬一碰上脾氣差的,打起來鬧僵了,那就一切休提。
李柱看看他,點點頭。
——
一刻鐘後,周懷天臉色沉肅的回來。
李柱忙迎上去。
周懷天搖搖頭:“他們說沒有跟法空大師的聯繫辦法,只能法空大師聯繫他們。”
“不可能。”李柱哼道。
法空身爲住持,怎麼可能沒有聯繫之法,萬一有急事,法空和尚不知道,那就耽擱大事了。
“看來是推辭。”李柱咬咬牙道:“是成心見死不救了。”
“我沒說少主受傷之事。”周懷天搖頭:“此事不宜說出去,否則……”
萬一外傳,肯定有人趁機生事。
世上最不缺落井下石之人。
“那怎麼辦?!”李柱急得團團轉。
他心急如焚,只恨自己修爲低微,不能替李鶯解憂。
他忽然停住,皺眉道:“道主何時能過來?”
“傳過消息,然後道主過來,恐怕至少要再過兩天。”周懷天緩緩道:“道主那邊也指望不上的。”
“唉——!”李柱猛的坐回桌邊,頹然道:“難道天要亡少主嗎?!”
“烏鴉嘴,別亂說!”周懷天忙道。
他年紀大一些,格外的注重這個,聽着就不吉利。
李柱唉氣。
周懷天沒好氣的道:“少主還沒怎麼呢,就嘆氣!”
“可是少主……”
“總會有辦法的!”周懷天擺手打斷他,沉聲道:“吉人自有天相,少主天生就是大人物,怎麼可能這麼夭折,一定會有辦法!”
“哪來的辦法啊?”
“別急。”周懷天起身踱步。
他不讓李柱急,自己卻急得不得了。
“咳咳咳咳……”李鶯忽然劇烈咳嗽。
兩人忙推門衝進去。
“少主……”李柱忙伸手要扶。
李鶯卻擺擺手。
她正盤膝坐在榻上,神情平靜,白玉般的瓜子臉已經酡紅,多了幾分楚楚動人與嬌豔,是劇烈咳嗽所致。
“少主……”李柱露出難受神情,低聲道:“我們……”
李鶯擺擺玉手:“你們好好守在外面便是。”
“可是少主你的傷……”
“我的傷不要緊。”李鶯道。
“……”兩人都沉默不語。
他們當然知道,這傷可不是不要緊,而是不停的在加重,這一會兒比上一會兒更重。
如果一直治不好,那會越來越重,最終丟了性命。
“少主,法空大師他……”李柱無奈的道:“我們去金剛寺外院,想跟大師聯繫上,可是……”
“寺裡的和尚沒告訴你們辦法,是不是?”
“……是。”兩人苦澀的點點頭。
終究還是三大宗弟子,關鍵時候指望不上。
李鶯淡淡道:“不必白費心思了,他如果有心,不必聯繫也知道,如果沒心,那聯繫上也沒用。”
“少主,法空大師一定會幫忙的。”李柱忙道:“他絕不會見死不救的。”
周懷天點點頭。
法空大師雖然有諸多缺點,可跟少主的關係極佳,即使每次幫忙都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可交情絕對有,絕不會見死不救。
而三大宗的其他人則不然。
他們都是巴不得少主死。
李鶯道:“行了,老老實實在外面,我繼續運功。”
“少主……”
“少囉嗦,我不想聽廢話。”
“是。”
兩人只能退了出去,面面相覷。
李鶯看一眼金剛寺外院的方向,嘆一口氣。
生死操之於人手的感覺太不爽。
可是自己現在的命確實操在法空的手上。
如果法空不知道自己遇險,恐怕自己只能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堅持不過今晚。
先前法空還說過,境界是境界,劍法是劍法。
現在知道了,很可能法空看到了自己的這一劫。
他如果有心救自己,就能過來救自己。
可他如果心一硬,不過來救自己的話……
她還實在沒有把握。
法空給她的感覺總是虛實莫測,實在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
自己觀察細微,能洞察人心,在法空這裡卻失效了。
明明已經見過太多次,交情也深厚,可還是沒辦法揣測他的心思。
與他相處,既熟悉又刺激,總感覺到驚險莫測。
可他神通廣大,自己想要更進一步,就要藉助他的神通。
李柱與周懷天兩人來到院子裡,感覺度日如年。
“啊——!”李柱長嚎如狼對月。
“別吵!”周懷天哼道。
“到底怎麼才能找到法空大師啊—!”李柱長長嘆息。
“只能等待!”周懷天冷冷說道。
這種等待的滋味太過折磨人了,心中甚至在暗暗的祈禱,如果法空大師能夠及時過來救少主,自己將粉身相報。
此時,法空正在細嚼慢嚥得享受美味。
讓徐青蘿他們睡覺,他們卻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尤其楚靈,情緒高昂,絲毫沒有睡意。
法空早就看到了李鶯的困境,卻沒有出手的打算。
關鍵就是火候不夠。
凡事都需要講究一個火候,火候夠了再出手,事半功倍,火候不夠就出手,出力不討好。
現在的火候就沒夠,
他感覺,這一次說不定能讓李柱與周懷天也成爲自己的信衆。
——
“噗!”李鶯再噴出一口血,軟綿綿躺倒。
她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
傷自己的那兩個大宗師是頂尖大宗師,一般的宗門可沒有這般強大的大宗師。
所以,這是南監察司的高手。
神京諸多大宗師,各個都被監察,不能妄動。
可能只有負責監察的南監察司才能肆無忌憚的調動大宗師埋伏自己。
他們的手段足夠卑鄙,伏擊的是李柱與周懷天,攻自己必救,只能上當。
如果不是李柱與周懷天拖累,自己已經殺光了他們,受傷也不會這麼嚴重,不會受兩次傷。
傷上加傷,才落至這般田地。
自己真要死去了嗎?
想到這裡,竟然有幾分解脫感。
可能是覺得有些太累了。
隨即驚醒過來,這是大宗師的力量所致,是影響自己的鬥志,消解自己的抵抗意志。
如果真放棄,很快就會沒命。
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
下一刻,法空出現在她院子外面,輕輕敲門。
李柱警惕的哼道:“誰!”
這麼晚還有人來?
更重要的是沒能感應到什麼,所以警惕的緊繃身體,,隨時準備動手。
“李少主可好?”
“法空大師!”李柱狂喜。
他猛的拉開院門。
法空一襲紫金袈裟,徐徐步入院裡。
周懷天衝到近前,合什行禮:“大師可來了!”
“大師救命!”李柱忙叫道,恨不得拽起法空進李鶯的屋子。
法空雙手結印,已經施展了回春咒。
隨即,他感受到李柱與周懷天的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