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我會想辦法找一件佛門秘寶給你。”李鶯斜睨着他哼道:“這回滿意了吧?”
“那要看是什麼秘寶了。”法空笑道:“你這心法可不得了,一旦得到,必將如虎添翼,天下罕有人敵,有助於你一統六道!”
不管自己幫不幫忙,她都能得到這心法,所以自己這一件秘寶是白得的。
還能賺到一個人情。
如果沒有自己幫忙她就得不到這心法,自己還會不會幫她呢?
法空在心中暗自問自己。
遲疑不決之下,不斷權衡利弊。
最終答案是肯定的。
李鶯得了這心法,還不是自己的對手,而她更強,自己得到的助力也越大。
“那何時出發?”李鶯問。
“今晚便走?”法空道。
李鶯道:“不用在白天看清楚道路?”
“白天晚上又有何異?”法空笑道。
他以心眼觀照萬物,並不僅僅通過視覺去看,其實五官俱用,凝聚到一起,形成“看”的效果。
所以白天晚上看起來沒什麼兩樣。
李鶯輕輕點頭:“行吧,現在便走?”
“走。”
——
天明時分,兩人來到一座山崖前。
晨曦初露,太陽還沒出山。
他們腳下一步外便是黑漆漆的山谷,罡風呼嘯而上,吹得兩人衣衫獵獵而動。
李鶯打量着這山崖下方:“就在這裡?”
“如果所料不差,應該在這裡。”法空點點頭。
他很好奇,如果不是自己幫忙,李鶯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難道是有一些追蹤奇法?
還是別的手段?
魔宗六道的奇人異士也是極多的,不能因爲武功不如自己而小瞧了他們。
李鶯忽然一躍而下。
法空跟着飄下去。
像是一朵烏雲與一朵金雲慢慢飄落,悠悠緩緩。
落下三十米左右的時候,法空忽然一蕩,貼上青苔遍佈的石壁。
鬱郁青氣夾雜着腥氣鑽進鼻孔,法空不理會手掌毛茸茸的感覺,強忍心底的發麻,看向了一棵松樹。
這棵蒼勁的松樹從石縫裡擠出來,斜向上伸展,想要接觸到更多的陽光。
這山崖太深太窄,陽光很難照進來,照進來的話,時間也甚短,越往下越難看到太陽。
李鶯原本下墜得更快,感覺到有異,擡頭看去,見法空已然貼到了石壁上。
她瑩白如玉雙掌忽然一按,虛空響起“砰”的悶響,勁風涌蕩。
她身形陡然往上直拔而起,來到法空身邊,看到了那棵松樹叉間的一個鳥窩。
這是一個被遺棄的鳥窩。
可能原來的鳥兒已經換了窩,也可能鳥兒已經遭遇橫禍而死,所以這窩再無鳥兒,只有一團枯草。
法空一隻手掌貼在石壁上,牢牢吸住青苔與石壁,腳掌也牢牢吸着石壁,另一隻手掌慢慢探向鳥窩。
李鶯依照他的模樣,也一隻手掌貼上石壁,雙腳吸住石壁,穩穩當當,貼着石壁呼嘯而上的罡風吹得她黑衫獵獵。
儘管觸手的感覺極爲膩冷,渾身起雞皮疙瘩,她卻毫無異常模樣。
法空從鳥窩底部慢慢抽出一本薄冊子。
此時,恰好清晨的陽光照到了山崖上,照到了法空的臉上,照亮了他的笑容。
李鶯忽然一怔,覺得他這一刻宛如變了一個人,金光照耀下宛如天人。
她心跳加速了數下,忙竭力撫平,平靜的道:“這便是那誅魔劍訣的心法?”
法空輕輕一抖,將上面的草與鳥屎抖去,往崖下山谷裡一拋。
小冊子朝下面飄飄落下去。
“你——!”李鶯狠狠瞪他一眼,心裡暗罵自己剛纔昏頭,纔會怦然動心。
“還不快追?”法空笑道。
李鶯雙腳一蹬,如離弦之箭射出去,很快追上了小冊子,在空中一抄,然後打開翻看一眼。
她隨即在空中一按掌,“砰”一聲悶響中,再次拔高,扶搖而起。
法空已然出現在山崖頂。
李鶯如一隻黑鶴,翩然而起,輕盈落到他身邊,狠狠瞪他一眼:“你真夠無聊的!”
法空笑道:“讓它散一散味道,要不然味兒太大!”
“哪有什麼味兒!”李鶯沒好氣的道。
承受風吹雨打多少年了,再大的味道也已經散去。
“你沒聞到淡淡香味兒?”
“……倒有一點。”李鶯湊到小冊子前聞了聞,確實有淡淡的香氣,好像是青草又像是玫瑰花。
法空道:“那我們便走吧。”
李鶯卻已經翻開了小冊子,細細翻看一遍,已然記住了,然後雙掌一搓。
小冊子“砰”的一聲,炸成了碎末。
“夠毒的!”法空讚歎。
李鶯哼道:“此功不宜外傳。”
它的威力太大,尤其是配合自己的劍法,威力更驚人,現在自己殺大宗師真如殺雞差不多了。
如果外傳出去,真要用來誅殺魔宗弟子,那自己就是罪人了。
法空開玩笑的話她聽心裡去了,很犯忌諱,已經暗自決定絕不會把這劍法傳出去。
法空笑道:“你比前兩任主人毒多了,他們也不想外傳,可最終還是不忍心,沒有毀掉秘笈。”
李鶯輕笑一聲:“最毒婦人心嘛,他們都是男人吧?”
“對。”
“那便是了。”
“走吧。”法空飄飄向前,往回返。
“你不直接回去?”李鶯問。
法空搖頭:“不急,難得有機會出來散散心,慢慢走吧。”
“……也好。”李鶯點頭。
法空失笑道:“你這過河拆橋也太直接了吧?找到了秘笈,馬上便翻臉不認人,巴不得馬上離我遠遠的。”
李鶯抿嘴笑道:“你太煩人唄。”
法空搖頭:“寒心。”
李鶯白他一眼,飄飄而行。
她對自己剛纔心跳加速那幾下耿耿於懷,覺得還是要暫時離法空遠一點爲好。
這只是一時短暫的錯覺,是莫名其妙的情緒異常,冷處理一段時間便會恢復。
自己身爲殘天道少主,尤其有志於一統魔宗六道,成爲新一代魔尊,絕不可能涉及兒女私情的。
尤其是法空,跟自己是一樣的人,都是視兒女私情爲無聊無趣之事。
所以一時的心動,只是偶爾的異樣,並不必太過在意,平淡視之,自然就翻不起風浪。
——
兩人飄飄而行,一路說說笑笑,談天說地。
兩人都有過目不忘之能,而且平時博覽羣書,尤其法空還有諸多的記憶之珠。
兩人說話的內容包羅萬象,隨便一個話題都能暢聊很久,聊得太過深入了就換一個話題,也能繼續聊很久。
兩人過來的時候,還要堪察地形尋找地點,回去的時候放開速度,到了中午便趕回神京,各自分頭進城。
法空回到外院的時候,發現楚靈正在自己的院子裡,坐在桌邊一隻手撐着杏腮打盹,頭如蜻蜓點水似的一下一下。
正午的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說不出的舒服。
楚靈等法空一上午,一直沒見他回來,後來練功累之後,索性便留在這邊等。
法空一閃出現,她猛的驚醒。
擡頭看到是他,頓時“騰”的站起來,不滿的瞪他,便要說話。
法空道:“舍利呢?”
“……沒……沒……”楚靈頓時結結巴巴。
法空眉頭一挑。
楚靈忙道:“我不是不想給。”
“那舍利呢?”
“……沒有了。”楚靈無可奈何的道:“原本還有的,可現在沒有了。”
法空露出笑容。
楚靈嗔道:“你不信我的話是不是?”
“你覺得我該不該信?”
“我騙你做甚!”楚靈嗔道:“是真的找不到了,上個月還看到了呢。”
法空搖頭嘆氣道:“罷了,沒了便沒了吧,反正也指望不上。”
“法空和尚,你這話什麼意思?!”楚靈不滿的叫道:“什麼叫指望不上,我就這麼不可信?”
“行行行,那靈龜甲呢?”法空道:“這應該有吧?”
“……也沒了。”楚靈無可奈何的道:“這龜殼兩三天前還有的。”
“……”法空一幅無言的神色看她。
楚靈紅了臉,哼道:“放心吧,我說話算話,答應你的,一定會給你找來!”
法空道:“那種舍利恐怕不是想找就能找的吧?還是算了吧,這也是緣份未到。”
他覺得既然有,然後自己又聽說了,那便是緣份到了,最終會落到自己手上的。
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楚靈哼道:“放心吧,絕對會找到的!”
她只是想偷偷取來給法空,所以沒敢多問。
她現在被法空這麼一激,頓時鐵了心要找到這舍利與靈龜甲,要去跟皇帝討要。
法空笑着點點頭。
楚靈見不得他這笑容,哼一聲轉身便走。
法空搖頭笑笑,坐回自己桌邊。
林飛揚忽然一閃出現:“住持。”
法空道:“完結了?”
“小菜一碟。”林飛揚不屑道:“這幫傢伙,本事不大,心思倒不少,現在老實了!”
法空點點頭:“你去過神武府了?見過朱姑娘了?”
“……是。”林飛揚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法空一看便知道緣故。
林飛揚遲疑一下,道:“住持,就不能讓朱妹子留在這邊?非要去大永天京?”
他知道了消息,朱霓即將離開神京去天京,成爲逸王的護衛。
這一去恐怕至少要幾年。
兩人正是情濃的時候。
他來去能如此之快,也是因爲朱霓的緣故,分離半天都覺得難以忍受,恨不得一天到晚膩在一起。
“她是軍中之人,只能服從命令。”法空道:“更何況她是軍侯,不是尋常弟子。”
如果是尋常弟子,可以替換一個人,可軍侯是要負責指揮的,怎麼替換?
楚祥對朱霓是信重之極,倚爲心腹愛將,所以才讓她帶着神武府的弟子前去護衛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