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志堅臉色越來越難看。
前有天海劍派,後有大雲武林各宗,中間還有秘諜勾結,光明聖教難道真到了生死存亡關頭?
法空也皺起眉頭,心情沉重。
比起金剛寺及大雪山宗,光明聖教所處的環境更惡劣。
至少大永武林現在消停一些,或者是因爲被大乾武林重創,或者是因爲盟約的緣故,沒趁機做亂。
而且大永武林的整體實力偏弱,遠不如大雲。
所以金剛寺只須留四五個大宗師坐鎮即可。
大雲武林纔是真正的強,高手如雲,實力強橫。
別說光明聖教抽調走一批大宗師,便是不抽調大宗師,平時也就勉強能應付而已。
所以最難的是光明聖教。
而偏偏光明聖教默默無聞,世人只以爲光明聖教實力在三宗之內最弱。
許志堅負手踱步。
法空道:“許兄,可惜我們都說得不算。”
“你可有什麼好主意?”
“趁機給大雲來一記狠的?”法空道:“將計就計,利用秘諜送出消息。”
“怎麼做?”
“先是奉詔令,調動兩百個大宗師過去對付天海劍派,然後讓他們半路潛回。”法空緩緩道:“兩百大宗師一旦離開,大雲會迫不及待的進攻,給他們一記狠的之後,再趕過去對付天海劍派。”
“能來得及嗎?”
“事先跟皇上通稟一聲,未必來不及。”法空道:“對付天海劍派,早一天晚一天,區別不大,對光明聖教的區別就大了!”
“……可以一試。”許志堅想了想,緩緩點頭。
法空道:“我們金剛寺可以派一些人過來,藏在附近,一旦動手,馬上趕到支援。”
“你們金剛寺的話……?”
“我現在也是長老,一些事還是能做決定的,回去通稟一聲,方丈會答應。”
“……好!”許志堅肅然點頭。
他沒有說感謝的話。
兩人之間已經不必說這些。
這都是法空看在兩人交情的份上纔會做的事。
三大宗之間的關係太敏感。
人員往來是極爲慎重的,絕不會輕易擅動。因爲有時候幫忙未必就能獲得感激,反而會惹來埋怨,甚至結下仇怨。
法空道:“我們寺裡高手的事,你最好別稟報上去,難免會走漏消息。”
“明白。”許志堅緩緩道:“我會相機行事,一旦有需要,則會發出訊號,不需要則不發訊號,金剛寺高手也就不必出手。”
“就這麼辦。”法空點頭。
他雙眼再次變得深邃。
片刻後,他露出笑容:“甚好,那我便走了。”
許志堅忙道:“青蘿怎樣了?”
“她呀……,進境極快,估計這一陣子就能踏入大宗師了。”
“這麼快……”許志堅皺眉道:“會不會太快了?要不要壓一壓?”
法空搖頭:“她心智也到了,想進大宗師就進吧,也正好能幫我的忙了。”
雖然大宗師也只是開端,往後的路還很長,抱氣境,兩儀境,四象境,等等,不過到了大宗師就能放開手讓她自己做事,不必一直圈在金剛寺外院。
她現在正處於智慧的高速暴漲期,多去外面增漲一下見識,對她益處極大。
“要慎重再慎重,穩一些不要緊,青蘿還年輕。”許志堅叮囑道。
徐青蘿是他們心血的結晶。
集諸家之長,築下深厚無比的根基,恐怕除了周陽周雨,再難有人做到這一步了。
周陽與周雨的資質也絕頂,智慧方面差了一點,而且因爲各自師父的緣故,與他的關係便差了一層。
他至今還沒有弟子,對徐青蘿便如對自己的弟子一般,雖然時間短,卻耗費了大量的心血,也極外的關注。
法空笑道:“現在已經是壓了又壓,夠穩了,許兄你放心吧,待她進入大宗師,就讓她過來跟你身邊一段時間,學一學你的處事之道。”
“關於處事之道,我可教不了她。”許志堅搖頭笑道。
徐青蘿的主意極正,主意也極多,自己不如。
法空道:“她行事太過圓滑,有點兒不擇手段的意思,得讓她學點兒方正之道。”
“也是……”許志堅深爲贊同。
他也發現了徐青蘿這般特點,還好她心性善良,並不是一個壞孩子。
“那我便走啦。”法空一閃消失。
——
隨後的三天,法空吃過飯便去金剛寺,與諸位長老盡展天海劍派各脈的劍法。
碧潭島上的諸大宗師囊括了各脈,法空早就盡數窺得他們劍法與心法。
先前一直不怎麼在意,只是輔助參照,加深對劍法的領悟。
如今則耗費幾年壽元在時輪塔裡一練,便盡得各脈的劍法神髓,甚至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他境界原本便勝過天海劍派各頂尖高手,加之對劍法的領略更深,如今施展天海劍派各脈劍法便遠超天海劍派各頂尖劍客。
再加上有獨孤夏晴這個磨劍石,他不時與獨孤夏晴切磋,將自身的弱點找出來加以改進。
在這個過程之中,他的四象境往前推進一點點,獨孤夏晴也推進了一點點。
到了四象境,想推進一點千難萬難,恐怕都是按十年算的,十年未必有一點兒進境。
法空無法想象踏入五行境會如何艱難。
——
清晨時分,明媚的陽光照在杏花塢。
湖水波光粼粼,清清亮亮。
杏花塢湖邊小亭裡,獨孤夏晴正在讀書。
她一襲白衣如雪,眉眼帶笑。
她素來清清冷冷,如今的模樣實屬罕見。
法空忽然出現,笑道:“可是有什麼喜事?”
“殿下終於狠揍了三世子一頓。”
獨孤夏晴興奮的放下書卷,迎着湖面吹來的晨風長長伸一個懶腰,動作優美。
她一幅暢快的模樣,笑道:“揍得很慘。”
法空笑道:“多慘?”
“鼻青臉腫,還打斷了兩腿。”獨孤夏晴巧笑嫣然:“三兩個月是甭想下榻了。”
法空眉頭一挑。
獨孤夏晴相貌平平,可一笑便有梨花滿樹之感,容光如雪。
他笑道:“殿下真夠狠的。”
“你是沒見到那三世子的囂張模樣,說殿下不敢拿他如何,有種的就揍他。”獨孤夏晴搖頭道:“有恃無恐,以爲殿下真不敢下手呢。”
“二皇子想必是惱怒了。”法空道:“殿下就不怕?”
“有什麼可怕的。”獨孤夏晴道:“他們是從小玩大的,感情很好的。”
“感情再好,打了他兒子,也會有隔閡的吧。”法空搖頭。
如果胡云萱罵一頓二皇子,甚至打他一頓,二皇子都未必會介意,畢竟從小都是在皇后的膝下長大的,如親兄妹無異,小時候也常常打架的。
可打二皇子的兒子,那就不同了。
親兄妹也會因爲兒女而恩斷情絕,老死不相往來。
獨孤夏晴道:“我也勸過殿下,可殿下不聽,非要揍三世子,確實痛快淋漓。”
她說着再次笑了。
法空道:“二皇子恐怕會遷怒於你,要小心了。”
“二皇子行事正直,不會的。”獨孤夏晴道。
法空眉頭一挑:“夏晴你不會真這麼認爲吧?”
獨孤夏晴認真的點頭:“二皇子不會遷怒於我的,他只會責怪三世子不曉事,亂來,犯混。”
法空無言以對。
獨孤夏晴笑道:“你不會覺得我太天真了吧?二皇子確實不是虛僞之人,是從小就如此深明大義,殿下最明白不過。”
法空若有所思。
論瞭解二皇子胡厚省,自己確實遠不如胡云萱,畢竟是從小長大的。
胡云萱如此篤定,看來胡厚省確實不會生氣,是一個難得的深明大義之人。
“既然二皇子如此深明大義,怎會……?”
“你想說三世子怎會如此混帳吧?”
“難道是溺愛太過?”
“三世子是側妃所出,而當初二皇子遇刺,側妃捨身擋在他身前,二皇子得救,王妃娘娘卻身亡。”
“……原來如此。”法空恍然。
他不必多聽便猜得到。
因爲此事,二皇子對側妃的感情投到了三世子身上,導致對三世子太過溺愛。
獨孤夏晴道:“看到三世子長成這樣,二皇子也頭疼,可又狠不下心來。”
“殿下狠揍他一頓,便是幫了二皇子?”
“正是。”
“看來殿下也不是全憑一腔熱血行事,也是算計好的。”
獨孤夏晴笑道:“殿下哪能這麼傻。”
法空點點頭,天下人哪有一個傻的?
他忽然掃一眼遠處。
獨孤夏晴看向他。
法空以目光示意,投向了遠處的湖面。
獨孤夏晴看了看,沒發現異樣。
法空低聲道:“在兩裡之外,水底,有兩人正往這邊偷聽偷瞧呢。”
獨孤夏晴不解:“這是要幹什麼?”
自己幾乎沒什麼仇人。
法空道:“要捉來看看?”
獨孤夏晴點點頭:“我自己來便好,我會尾隨着他們,倒要瞧瞧他們要幹什麼,是何方神聖!”
法空雙眼忽然深邃,施展了宿命通,追溯他們在這之前發生的事。
片刻後,他輕聲道:“這兩人來自於大雲奉天殿。”
“奉天殿……”獨孤夏晴蹙眉,不解道:“奉天殿的人找我幹什麼?我又沒犯奸作科,只是一個舞劍的。”
奉天殿是大雲朝廷專門針對武林高手的,就像大乾的綠衣司,怎會找自己?
“不是因爲三世子吧?”法空道。
獨孤夏晴搖頭:“不可能。”
法空道:“既然被奉天殿盯上了,那就得小心,別被他們捉了去。”
獨孤夏晴神情凝重的點點頭。
奉天殿裡可有不少的大宗師,是專門治對武林高手的,自己遭受他們圍攻的話,確實麻煩。
“還是找殿下幫忙吧。”法空道。
獨孤夏晴點頭。
法空雙眼再次深邃,這一次施展的是天眼通。
獨孤夏晴眸子盯着他看。
片刻後。
法空皺眉道:“得趕緊去請殿下了,否則會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