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笑道:“許兄,你真想幫她們?”
“原本還覺得她們可憐,身上沒有沾染無辜之人的鮮血,可以幫一幫。”許志堅搖頭:“現在看,卻是一番好心餵了狗!”
不能輕信,這個教訓果然是至理。
自己這一次還是輕信了她們。
說着不相信,不相信,還是不由自主的相信她們是善良的,本性不壞的,是值得幫助的。
可現在看來,自己又犯了錯。
虧得法空提前知道了她們要幹什麼。
否則,自己這一次輕信導致的後果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絕不能輕信!
法空道:“我想見一見她們,如何?”
“提前廢掉她們?”許志堅問。
法空搖頭:“真正動的手是月女,可未必是她們,還是要仔細看看,別冤枉了她們。”
“她們是夜月宗弟子,怎能脫開干係!”許志堅冷哼。
他看向禇秀秀。
禇秀秀道:“許師兄,法空師兄,她們這兩天會過來找我們的吧,她們行蹤詭秘,我們找不到她們。”
法空道:“我知道她們在哪裡。”
禇秀秀一怔,慢慢點頭。
法空他明明知道她們四女在哪裡,也能直接登門找上去,卻先過來跟許師兄說。
怪不得許師兄對法空如此掏心掏肺。
“那走,過去看看。”許志堅沉聲道:“爲了以防萬一,先把她們制住再說。”
禇秀秀張了張嘴。
還沒能證實她們便是刺殺法空的,便直接動手,有可能寒了她們的心。
法空笑道:“許兄,不必急,我先看看是不是她們,有可能另有其人呢。”
他對這永夜月神的力量是很忌憚的,否則也不必這般大費周章。
蓋因他在靈龜甲上沒看到自己遇襲之事。
沒有永夜月神的影子,好像從沒出現在自己的未來。
這有兩個可能。
或者確實是沒能威脅到自己,沒能靠近自己。
或者是強大得遮住了自己的天眼通。
而這永夜月神給他的感覺不太好,徐青蘿都生出感覺了,自己豈能沒感覺到?
所以很有可能是後者,也需要當成後者來處理。
“也對。”許志堅點頭。
法空看向禇秀秀:“禇師妹,六名夜郎已經被捉,剩下的十二名已經逃之夭夭,對她們來說,在神京城內已然自由,不必再擔心什麼了。”
禇秀秀道:“我會跟她們說。”
——
三人出了光明聖教的外院,往南走了三裡左右,來到一座尋常的住宅前。
法空停在斑駁的大門前。
許志堅與禇秀秀已然知道,那四女便住在這裡。
禇秀秀上前敲門。
“吱……”一個嫵媚女子拉開門,嫣然笑道:“沒想到許公子竟然能找到我們。”
許志堅沉着臉抱抱拳:“有擾。”
“真是貴客臨門,快快有請!”嫵媚女子嬌笑道。
五個年輕女子聽到聲音,輕盈出現,個個一襲碧綠羅衫,活潑而靈動。
明明相貌看上去三十餘,可言行舉止猶如少女,輕盈活潑靈動,好像不諳世事。
許志堅沉着臉沒說話,法空也不說話,禇秀秀迎上前,與她們說起話來。
“那六個傢伙還真被捉了,厲害。”
“他們看着悶不聲響,其實血遁之術極爲厲害的,竟然沒能逃掉,許公子果然厲害。”
許志堅沉聲道:“不是我下的手,是南監察司所爲。”
“哦——?”
“我跟南監察司說了,南監察司下的手,當然是手到擒來!”
“南監察司?”開門的嫵媚女子輕笑,嘴角微翹,露出莫名的諷刺之意。
他們轉過照壁來到前庭。
前庭有一座八角小亭,青磚所砌,沒有雕樑畫棟,簡單質樸還透出幾分典雅。
九人來到了小亭裡坐下。
她們神情慵懶,有的坐在欄杆前,有的坐在石桌前,有的倚着欄杆看着牆角下的竹林。
一場暴雪剛剛下完,別處的積雪已經融化,唯有牆根下因爲被擋住了陽光,那堆白雪一直沒能融化。
這堆白雪夾雜在蒼黃稀疏的竹子中間,顯得有些別樣趣味。
進了小亭之後,她們好像這才發現法空的存在。
“大師是……?”
“貧僧法空。”法空合什微笑。
小亭裡頓時一靜。
六女原本慵懶的女子頓時坐直,站穩,驚異的看向法空,上下打量。
許志堅的名聲鵲起。
尤其是在大雲武林各宗,都知道光明聖教新晉的長老乃是一個厲害角色,武功驚人。
可比起法空的名聲之響,許志堅還要差很多。
法空神僧之名早就傳揚四方,在大永的名聲最響,因爲大永崇信佛法,對神僧格外的關注。
在大雲的名聲最弱。
可但凡來神京的大雲高手,都會了解一番神僧法空。
法空雙眼深邃,輕輕一掃衆女,合什微笑道:“諸位女施主,冒昧前來,還望見諒。”
“法空神僧佛駕光臨,蓬蓽生輝!”當頭的嫵媚女子讚歎道:“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法空微笑道:“待那六人完成了獻祭,我們便要相見了,對吧?”
衆女子臉色微變,對視一眼。
她們都是冰雪聰明之人,否則也不會成爲月女,月女可是夜月宗精挑細選所得。
她們頓時聽出來。
法空神僧這是知道了夜月宗的刺殺計劃。
“看來大師知道了。”嫵媚女子輕笑道:“宗門的命令確實是如此。”
法空微笑:“那諸位女施主是想抗命呢,還是奉命行事呢?”
“嘻嘻,大師覺得呢?”
“諸位女施主是想抗命,但是呢,又不想被夜月宗知道,否則門規不饒人。”法空微笑道:“於是便借外人之手,令夜郎他們不能完成獻祭,從而不能引永夜月神之力降下,也便沒辦法動手刺殺貧僧,對吧?”
“不愧是大師。”嫵媚女子撫掌讚歎:“確實如此,我們確實是打的這個如意算盤。”
“你們既然不敢違宗門之命,那如何敢引許兄入局?”法空道:“你們真能清除掉夜月宗的夜郎不成?他們修爲可是比你們強的。”
嫵媚女子看向許志堅。
許志堅沉聲道:“法空不是外人。”
嫵媚女子柔聲道:“小女子孟青禾,確實想要一舉清除掉夜郎們。”
“清除了夜郎,你們夜月宗也就完了。”法空道:“沒有夜郎殺人獻祭,你們也便失去了永夜月神之力量加持,便是尋常平庸的宗門了吧?”
“是。”孟青禾慢慢點頭。
法空道:“沒有了永夜月神之力,誰能庇護你們?你們一羣女子終究是要受欺負的。”
孟青禾道:“我們寧肯受欺負,也勝過被裹脅着做傷天害理之事!”
法空看一眼其他五女。
她們個個嫵媚動人,但神情之間卻滿是嚴肅莊重,不容輕褻瀆。
許志堅臉色微緩。
隨即臉色又沉下來,不能輕易相信她們,這一次自己不會上當,任憑她們說得天花亂墜也沒用!
禇秀秀輕嘆一口氣道:“這條路會很苦的。”
孟青禾輕聲道:“我們姐妹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你們月女一共有多少人?”法空道。
孟青禾道:“一共十二人。”
法空眉頭微挑,若有所思:“十二人……那你們應該是按照月份排名的吧?”
“不愧是大師。”孟青禾輕輕點頭。
她知道法空一聽到這個人數,便洞徹了夜月宗的一些奧妙,尤其是月女之妙。
法空道:“孟施主你是第幾個月?”
“一月。”孟青禾道。
“怪不得是你主事。”法空輕頷首:“既然如此,那這一次負責刺殺我的便是你嘍。”
現在便是一月。
孟青禾輕輕點頭,露出苦澀笑容。
法空道:“你爲何不直接過來找我,反而要找許兄呢?”
隨即他露出笑容:“明白了。”
許志堅不明所以:“明白什麼了?”
法空笑道:“許兄你名聲更佳,也更值得相信。”
許志堅失笑。
禇秀秀抿嘴輕笑。
她也猜到她們找許志堅的原因,一者是因爲光明聖教的緣故,二者便是許志堅的方正之名。
許志堅衝着孟青禾搖頭:“你們真找錯人了。”
孟青禾道:“我們確實更信得過許公子你。”
許志堅冷冷道:“我卻不信你們,你們當時應該把所有事都說清楚,免得引起諸多誤會。”
孟青禾道:“如果你們阻止不了他們獻祭,其實說不說也沒什麼關係了。”
法空道:“如此說來,永夜月神的力量一旦加持,你便無法自控。”
“……是。”孟青禾輕輕點頭。
法空若有所思:“你覺得永夜月神的力量可以殺死我,是吧?”
“……是。”孟青禾肅然點頭。
法空雙眼忽然變得深邃,施展起了宿命通。
隨即雙眼金芒驟亮。
衆人忙不迭的閉眼,有兩個女子發出慘叫,卻是金芒刺眼,宛如真劍刺進眼中。
法空閉上眼睛,片刻後慢慢睜開,感慨道:“好一個永夜月神!”
“法空,不要緊吧?”許志堅忙道。
他後腦勺已經亮起了一輪明月,正是光明之心,隨時準備助法空一臂之力。
他剛纔感應到虛空有無形力量落下,詭異非常。
法空搖頭,神情複雜的打量着孟青禾,目光又一一掃過其餘五女。
雙手結印,清心咒落下。
兩個捂着眼睛的女子頓時一鬆,慢慢鬆開手,睜開眼睛,紅腫的雙眼已經沾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