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親眼看到她的驚人變化。
她雞皮白髮,一臉皺紋,枯槁如灰布沒有一絲光澤。
可隨着她誦持回春咒,每誦持一遍,她臉上皺紋淺一分,臉上光澤多一分。
待兩刻鐘後,她便成了一個容光煥發的老太太,一頭白蒼蒼的頭髮竟然有鶴髮童顏之感。
原本枯槁如灰布的皮膚,變得紅潤有光澤,皺紋淺了許多,一下年輕了二十幾年。
她猛一下掀開錦被,一挪腳便要下地,嚇了陸夫人一跳,忙上前扶住她。
她推開陸夫人的手,笑呵呵的:“不用扶,我自己走走看。。”
“母親……”陸心則忙道:“還是扶着吧,別摔着。”
年紀大的人最忌諱的就是摔跤,年紀越大骨頭越脆,一跤摔下去,原本很結實很精神的一個人,摔斷了腿或者胳膊,就可能迅速垮掉。
他見過太多這樣的情形。
“……行吧,扶着吧。”老夫人被他一攔,也過了那股強烈的衝動勁頭。
她小心翼翼的將回春咒符紙放到一旁,生怕有一絲損傷,然後在陸夫人的攙扶下,緩緩下榻,在地上走了幾步,越走越輕盈。
孟大夫在周府看到周彌的變化,已經有了經驗,還是忍不住驚歎連連。
其他人更是如此。
走了幾圈之後,老夫人興致盡了,才坐回榻上,卻不肯再躺下了,拿過符紙,感慨道:“老身真是上輩子積了德,纔有這般福緣。”
她認真的看符紙上每一個字,珍惜無比,擡頭看向陸心則:“這般神僧,要好好招待,重重感謝。”
陸心則露出爲難神色。
“嗯——?”老夫人一看便知道他做不到,臉色沉下來, 便要質問。
“祖母, 我有眼無珠啦, 原本以爲是騙子吶,以爲他是吹牛,沒想到是真的, 我這眼窩子真淺!”陸海林湊到老夫人跟前,嘿嘿笑道:“我親自去跟神僧請罪。”
老夫人的注意一下被他轉開, 笑着摸摸陸海林腦袋:“小林你這脾氣呀, 要改改, 太急躁將來會吃虧的。”
她雖然昏沉沉的,卻並非什麼不知道。
她也知道兩個是怕自己行將就木的模樣, 所以不敢靠近,可是比起陸海林,陸海川還是湊過來的。
陸海林嘴巴是甜, 陸海川嘴笨, 可到關鍵時候, 還是老大可靠, 這個老幺指望不上。
不過她喜歡聽好話,喜歡聽陸海林逗悶子, 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祖母,我一定改。”陸海林忙笑道:“不過父親爲何不能請這位神僧呢?”
“法空神僧是大乾金剛寺的弟子。”陸心則沉聲道。
他目光一掃孟徐兩位神醫,平靜說道:“本官身爲朝廷命官, 不能跟他來往密切。”
一旦往來密切,被其他人蔘奏一本, 定要受掛落,輕則是持身不謹, 重則是私通大乾,仕途斷絕。
即使法空對他母親有救命之恩, 他還是不能太過親密,還是要保密足夠的剋制。
“大乾金剛寺的?”陸海林興奮道:“竟然是大雪山的高僧?怪不得吶!”
陸海川瞪了他一眼。
陸海林嘿嘿笑道:“一直想見識一下大雪山的高僧,沒想到真來啦。”
他對大雪山宗一直很敬佩。
憑着一宗的力量,竟然鎮守住了邊界,擋住了整個大永武林的攻擊。
這何等的驚人?
雖然是大永的人,可還是對大雪山宗很敬佩。
陸心則淡淡瞥他一眼。
陸海林頓時閉上嘴。
他行事衝動又機靈,解了陸心則的圍, 否則這會兒陸心則便要趕他滾出去。
陸海川道:“祖母,我去跟法空神僧道謝。”
“嗯,也好。”老夫人笑呵呵道:“你是老大,也能代表你父親。”
孟徐兩位大夫看這般情形, 抱拳告辭,陸心則親自送他們離開,尤其感謝孟神醫的消息。
——
第二天早晨,法空與黃衍之及周涵虛來攬翠樓吃早飯的時候,便聽到所有顧客都在議論昨晚的回春咒。
人們嘖嘖讚歎,驚歎感慨,紛紛訴說身邊之人,甚至有親人得救。
“原來這位法空神僧並不是無名之輩,而是舉世聞名的神僧,只是我們身處南境,並不瞭解。”有人感慨道:“在天京的人很多都聽聞過法空神僧的名聲。”
“不知法空神僧是不是隻開這一次祈福大典。”有人焦急的問:“是不是接着再開一次?”
“估計不會了吧?”
“對啊,剛剛開一場,下一次不知會在什麼時候呢,聽說法空神僧是雲遊來此,偶爾駐足,不可能留下的。”
“唉——!”
“運氣太差了!”
“不對呀, 昨天青竹幫與秋楓劍派給城裡重症奇症人家送回春咒,應該沒漏了你家啊。”
“唉——!別提了!”一箇中年男子搖頭苦笑:“讓我那個敗家娘門兒給禍害了!”
“怎麼禍害了?”
“竟然把秋楓劍派送來的回春咒給賣了,賣了三百兩銀子, 你說我是缺三百兩銀子的嘛!”那中年男子咬牙切齒:“三百兩銀子就賣了我爹的命!”
“不是你媳婦吧?”有人忍不住揭破,笑道:“馮娘子再貪財也不至於爲了三百兩賣那個, 是你爹吧?馮老爺子可是見錢眼開,要錢不要命的主兒!”
“那敗家娘門兒沒攔住!”中年男子恨恨道:“也不知道稟報與我,要是我……”
“行了老馮,咱們誰不知道誰,要是換成你在家,跟馮老爺子一樣,也會賣的。”
“哈哈……正是正是……”
衆人轟然大笑。
他們都知道老馮的脾氣,見財不要命,極度的貪銀子,別說三百兩銀子,便是一百兩恐怕也會賣掉回春咒。
當然,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回春咒這般靈驗。
老馮如果知道了這般靈驗,恐怕要賣上一千兩,只要有人出一千兩銀子,他還是會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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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空搖頭笑笑。
這也算是一個妙人。
他卻不會爲了救馮老爺子而出手,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要錢不要命。
“大師,功德無量。”黃衍之笑道。
法空笑笑:“舉手之勞。”
“大師舉手之勞,卻讓一千多人絕處逢生,救了一千多個家。”
法空微笑不語。
沒有一千戶,只有八百七十九戶,有很多都是一戶多符的,顯然是拿銀子買的。
當然,也有些是青竹幫與秋楓劍派在送符的過程中,中飽私囊。
這是再所難免的。
法空也沒有太過苛責。
“大師,不如多留幾日,”黃衍之呵呵笑道:“與荊川的高僧們交流一番如何?”
法空眉頭挑了挑。
周涵虛道:“與其與衆高僧辯法,還不如多救一些人呢。”
法空沉吟片刻,笑道:“也罷,那今日便辯法吧,去城外的山上,諸僧儘可來辯。”
“大師豪氣。”黃衍之讚歎。
周涵虛皺眉瞪一眼黃衍之。
法空神僧佛咒靈驗,神通廣大,可佛法精深,往往需要長年累月的參研。
而法空神僧年紀輕輕,怎麼可能研究太深?
法空笑道:“明天我便要離開,白天辯法,晚上再開一次祈福大典,可以讓所有需要之人到攬翠樓下,方圓十里皆可,不必回春咒。”
有那一千人爲榜樣,信衆迅速增加,直接施法更省事,令他們成爲更堅定的信衆之餘,也能收穫大功德。
這一場祈福大典開下來,可以令整個荊川城的人都成爲信衆,甚至輻射到南方的其他幾城。
而那些身懷回春咒的,則會成爲狂信衆。
手持回春咒,地位自然不同,會自然的幫忙發展信衆,源源不斷的增加信衆。
偶爾再回來一趟,開一次祈福大典,既能增強信衆們的信仰之心,也能收穫龐大功德。
宛如種菜收菜,這當真是妙事。
——
法空在荊川城外的紫照山與諸僧辯法。
荊川城諸寺高僧皆參加,一一參詰,法空舌戰羣僧。
無數善男信女及在家居士聞訊趕至。
後來者趕到的時候,只能坐到山腳下。
從山頂到山半腰再到山腳下,密密麻麻全部坐滿了人,人們聚精會神的聽着法空與衆高僧的辯法。
法空與衆僧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耳中,聲音溫和平靜悅耳。
聽這聲音,衆人便心靜神寧,宛如進入定境般的奇妙感。
從早晨到中午再到晚上,法空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娓娓道來,吐出的字,字字如心珠,直入衆人心田。
法空發現,一天的辯經下來,自己收穫了上萬的信衆,收穫的信衆比昨晚那一場祈福大典更多。
不過當天晚上,他再一次施展回春咒,籠罩了整個攬翠樓方圓十里的時候,收穫的信衆就不僅僅是兩三萬了,是爆炸式增漲。
第二天清晨,他在街邊的小吃攤上遇上元德及本溪和尚的時候,正在清點自己的收穫。
一晚上收穫的信衆與功德都是極爲驚人的。
果然不愧是佛法昌盛的大永,佛法深入人心,衆人極易成爲信衆,更易獲得功德。
這兩場祈福大典抵得上在神京的六七場祈福大典,再加上從前的積累,已然可以將金剛不壞神功再次往上推進一截,達到第六層的後半段,即將圓滿。
越是靠近後面,越發認識到金剛不壞神功的修煉不易,需要的功德越龐大。
龐大得讓人望而生畏。
他一直在默默的發展信衆,一直在不斷的增加信衆,既要發展,又不能讓皇帝太過警覺,打破了自己如意算盤。
可是,他現在發現,按照現在的發展信衆速度,還是太慢了,自己需要更激進一點,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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