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笑道:“大師也忒小氣,只是暫借?”
“此刀太過珍貴。”元德和尚道:“威力驚人,所以……”
“是怕我拿此刀來殺大妙蓮寺弟子,或者大永人?”法空一下便看破了元德和尚旳心思。
元德和尚坦然點點頭:“所以,大師以此刀誅除祝玉泉之後,還是還與貧僧吧。”
法空笑道:“殺了祝玉泉便還你,如此寶刀,是大妙蓮寺的秘藏?”
元德和尚搖頭。
法空笑道:“哦,原來是大師你奇遇所得。”
元德和尚露出笑容。
想到那一次的奇遇,確實得感慨上天待自己甚厚,逢凶化吉且還有奇遇。
法空道:“大師可還有交待的?”
元德和尚搖搖頭:“大師小心,祝玉泉不好對付,可能還有一些貧僧不知的秘寶或者護命神功,行事也極精明狡詐。”
法空點點頭。
“貧僧且告辭,大師珍重!”元德和尚合什一禮,轉身便走,乾淨利落。
他往外走時,心中暗歎。
這一面不知道是不是與法空大師的最後一面,師父的壽元到底能不能通過回春咒延長?
師父說不能,而法空說能。
到底是師父所說正確,還是法空所說正確?
他心中猶豫。
照理說,應該相信師父的話,師父雖然沒有神通,可料事如神,智珠在握,行事穩健周全。
可法空的話也不能一點兒不聽,畢竟他所說沒錯,師父確實沒親自體會過回春咒。
一時之間,佛法精湛,心如晴空的狀態被打破,心如亂麻。
——
清晨時分,天京城內處處飄溢着香氣。
各種各樣小吃與早點的香氣飄在空中,混雜在一起形成了獨特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即使不那麼餓,也情不自禁的想吃一點兒。
青蚨樓
三樓
三樓的人雖多, 卻並不喧鬧嘈雜, 上三樓的多是喜靜之人。
不像一樓之人, 呼朋喚友一大羣,湊在一張桌子旁,一邊大聲說笑一邊吃飯, 熱鬧之極,喧鬧之極
三樓的人們多是三三兩兩湊一張桌。
靠窗的一張桌邊, 法空正獨自吃着早點。
即使沒寧真真相伴, 他仍悠然自得, 不時欣賞一下樓下的熙攘人羣,看着衆生百態。
有的眉開眼笑, 有的低眉耷眼,有的唉聲嘆氣,有的精神昂揚。
各異的神情表明了他們各自情緒與經歷的不同。
明明一個世界, 每一個人的世界都不同, 豐富多彩, 讓法空興致盎然。
觀照衆生, 俯視世情,樂趣無窮。
他正悠然喝酒, 忽然三樓一靜,卻是俊美逼人的祝玉泉出現在樓梯口。
身邊跟着兩個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
祝玉泉上樓之後,雙眼一掃, 目光迅速將三樓掃一遍,每一個人都不放過。
待看清楚每一個人, 做到心中有數,他才能安穩下來, 這已然是習慣。
他目光猛的攫住法空。
目光先是掃向紫金袈裟,迅速鎖住法空平靜溫和的臉龐, 相貌普通,並不引人注目。
可祝玉泉的眼睛卻是一縮,目光驟然一凝,轉身便走。
兩個中年護衛一怔,忙跟了出去,渾身已然緊繃,開始運轉奇功準備隨時出手。
下了樓, 來到大街上,祝玉泉擡頭看一眼,恰好與窗口的法空目光相撞。
法空微笑頷首。
祝玉泉勉強一笑,轉身鑽進人羣之中, 身法奇快,眨眼消失不見蹤影。
兩個中年護衛跟上,一邊走一邊低聲問:“少教主,可是遇上棘手人物了?”
“法空和尚!”祝玉泉沉聲道。
“法空?那個大永神僧法空?”
“不會吧少教主,法空和尚怎會來天京?”
“永空寺便是他的。”祝玉泉冷冷道:“他怎麼不可能來天京?”
“少教主,也沒必要躲着他吧?”
“就是就是,少教主,他修爲沒那麼強,只是會神通罷了,神通又不能殺人!”
“愚蠢,誰說他修爲不強的?”祝玉泉冷哼一聲道:“如果修爲不強,能逍遙至今?”
兩人不解。
三人在人羣裡穿梭如魚,周圍人們並不影響他們的去勢與說話交流。
“他是金剛寺弟子,大雪山宗的呀,有宗門庇護。”
“哼,宗門庇護?大雪山宗都要聽朝廷的,怎麼不見法空進朝廷效力?”
“可能是大乾朝廷覺得他是騙子。”
“你……我可沒心思說笑!”
“是, 少教主的謹慎是有道理的,我們一定小心他。”
“不過少教主, 也沒必要退避三舍吧?”
“小心無大錯!”祝玉泉哼道:“我總覺得他的笑不懷好意。”
當初派魚龍川的人去永空寺殺人, 魚龍川的那老傢伙不濟事, 栽在裡面了。
應該不會把自己供出來。
可萬一呢?
再者說,法空有神通在身,跟他見面,那便是給他施展神通的機會。
萬一他用天眼通看出自己的謀算呢?
所以還是避一避爲妙。
“少教主,既然他那麼麻煩,宰掉便是!”
“正是!”
兩人渾不將法空放眼裡。
他們感應得到,法空對自己構不成威脅,靈覺沒有傳來警兆,不足爲患。
“嗯……”祝玉泉輕頷首:“看來得找人去宰了他。”
“少教主,我們來!”
“你們……”祝玉泉搖頭。
此時,三人已經回到一座小院裡。
這是臨街的一座小院,毫不起眼,內裡卻精美雅緻。
來到後花園的花圃旁小亭,祝玉泉聞到夾雜着露水清新的花香,平靜下來。
“你們不行。”祝玉泉慵懶的倚在朱柱上,打量着一朵朵初綻的鮮花:“太危險。”
“那……”
“找別人。”祝玉泉道:“魚龍川的老費栽在裡面了,可能就是栽在法空手上,得找兩個比老費更強的。”
“比老費更強的……”兩人都露出爲難神色。
老費費衡已然是魚龍川數得着的高手,如果不是魚龍川欠九元聖教一個大人情,也不會貿然去永空寺。
當然,也是費衡託大,覺得即使不敵也能安然脫身,現在應該凶多吉少了。
比費衡更強的高手,魚龍川找得出來,卻未必會聽少教主的忽悠。
而其他各宗,長春谷已經廢了,指望不上,其他各宗嘛,並不會聽九元聖教的。
“要不然,找碧心軒的高手?”一箇中年皺眉道:“可現在碧心軒跟朝廷走得挺近,恐怕也不會聽。”
“碧心軒不成,我覺得密言宗可以一試。”另一箇中年道:“俗說話得好,同行是冤家,密言宗也是佛門一脈,肯定看永空寺不順眼的,稍一鼓動,他們會出手。”
“密言宗的和尚很詭異,還是很難纏的。”
“而且同是和尚,我們大永的和尚太多,法空和尚也未必敢下殺手,生怕捅下大蔞子。”
“嗯,有道理。”
“少教主,那我們去密言宗?”
“嗯,去密言宗。”祝玉泉緩緩點頭。
“走。”
三人離開了小院,便往城外而去。
可剛走到城門口處,祝玉泉忽然停住,皺眉盯着南城門口看,臉色沉肅。
“少教主?”兩人看向他。
祝玉泉道:“還是別出城的好。”
“少教主是懷疑外面有法空和尚?”一箇中年低聲問。
祝玉泉緩緩點頭:“我的靈覺在說,外面有危險,還是留在城內。”
“法空難道要殺我們?”另一箇中年道:“少教主,他再厲害也不可能擋得住我們三個,只要我們不分開。”
他現在生怕少教主忽然心血來潮,要分開行事,更加隱蔽,那他們兩個就鞭長莫及了。
這樣的事不是沒發生過。
那一次就很險,少教主差點兒沒命。
還好,那一次魔刀谷的高手最終被教內高手所殺,報了此仇。
“放心吧,這一次不會分開。”祝玉泉哼道:“很古怪,他怎知道我們要離開?”
“少教主,法空真的等在外面?”一箇中年不信邪的道:“要不然,我先探探路?”
“剛說不分開。”祝玉泉沒好氣的瞪他。
那中年人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我們回去?”
“嗯,暫且回去。”祝玉泉緩緩點頭:“在天京城內,法空還不能肆無忌憚出手。”
兩個中年男子都覺得祝玉泉過份小心了。
少教主竟然如此忌憚這個法空和尚。
明明只是有神通與佛咒,修爲再強,也不可能強得過自己二人甚至少教主。
祝玉泉看他們眉宇之間的輕漫,沉聲提醒:“他很邪門的,比密言宗的和尚更邪門兒,所以更要小心。”
“是。”兩人頓時肅然。
想起密言宗的和尚,他們對法空也多了幾分忌憚。
這些和尚一旦邪門起來,比他們六大邪宗還邪,手段詭異防不勝防。
三人轉身返回了那座小院,剛來到後花園,便看到後花園花圃的小亭裡坐着法空。
紫金袈裟覆身,正悠然自得的欣賞着一朵朵鮮花。
這些花都是尋常難得一見的奇種,是祝玉泉花費了大力氣蒐羅而來。
法空賞一番,覺得大開眼界。
聽到腳步聲,法空擡頭見到他們三人,從容站起身,合什微笑:“貧僧法空,見過三位施主。”
“法空大師?哈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祝玉泉一頓腳步,馬上露出激動神色:“大師之名如雷貫耳啊,一直想要當面向大師請教佛法,沒想到大師佛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他說着話,合什向前來到小亭前。
法空笑着合什:“少教主客氣了,貧僧此次卻是爲了解除誤會,消彌干戈而來。”
“誤會?”祝玉泉一怔,隨即搖頭:“跟大師有何誤會?”
“關於永空寺。”
“永空寺與大師有瓜葛?”祝玉泉笑道:“在下還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