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小玫讚歎道:“師姐,他好厲害的武功。”
寧真真點頭:“他不怎麼機靈,但修爲確實厲害,是難得的奇才。”
“師姐你是想……?”丁星晴看一眼朱辭歲消失的方向,驚奇的道:“可能嗎?”
她一下猜到寧真真的拉攏之意。
但覺得這不太可能實現。
朱辭歲再怎麼說也是鏡花宗弟子,怎麼可能偏向玉蝶宗?
寧真真道:“且試試看吧。”
丁星晴明眸轉了轉,看向荊小玫。
荊小玫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疑惑的低頭看看自己,又看向她。
丁星晴抿嘴笑道:“師姐,我看荊師妹出手,一定能把他拿下!”
荊小玫不解的道:“我出手拿下什麼?”
“朱辭歲呀。”丁星晴嘻嘻笑道:“師妹你出手對付他,他擋不住的。”
荊小玫搖搖頭:“我可不是他對手,一招都接不住。”
朱辭歲的修爲強大得讓人絕望,自己絕不是對手,出手都不必出手的。
寧真真沒好氣的道:“別聽你丁師姐胡說。”
“師姐,”丁星晴笑道:“我看這個朱辭歲吃軟不吃硬,荊師妹出手,一定能拿得下。”
荊小玫還有點兒迷糊,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寧真真道:“這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要想辦法讓他自絕於鏡花宗纔好。”
丁星晴搖頭:“這恐怕不容易吧?他再傻也不至於反出鏡花宗的。”
武功再強也不能失了根基,宗門便是一個人的根基,沒了根基,便如浮萍。
散兵遊勇與有宗門撐腰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荊小玫道:“師姐,這朱辭歲會跟宗門鬧翻?”
“十有八九。”寧真真點頭道:“他是寧折不彎的性子,這一次觸到了他的逆鱗。”
像這種天子驕子,內心是極爲驕傲的,容不得別人如此隱瞞欺騙,把他弄成一個傻子似的。
不管是鏡花宗還是神劍峰,他都不會真正放眼裡,天下之間唯有他自己的自尊最重要。
需要經歷一些挫折之後,纔會明白世界不是圍繞他自己旋轉運行的。
到那個時候纔會真正成熟穩重下來,纔會有城府,能隱忍。
丁星晴笑道:“師姐厲害。”
換成自己,就是硬拼一途,而師姐卻並沒有把武功當成第一選擇,而是通過智慧,通過人心來剋制對方。
荊小玫用力點頭。
她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智慧與武功並重,不能一味依靠武功不動腦子。
寧真真擺擺玉手。
自己比師兄還是差遠了,如果換師兄過來,恐怕現在朱辭歲已經被策反了。
甚至根本不給朱辭歲出手的機會。
“打起來了!”荊小玫忙道。
寧真真他們扭頭望去。
只見人羣開始衝擊城衛軍,而城衛軍步步後退,收縮陣形,並沒有還擊。
前來求見法空的人們因爲家中有人死了,盼望着法空能起死回生。
既悲痛又焦躁,有的是家中有老人去世,有的則是家中孩子去世。
對於家中有老人去世的,悲痛還沒那麼強烈,而那些家中孩子去世的,卻是痛不欲生,渴望之極。
他們對阻止自己的城衛軍們痛恨之極,情緒越來越激動越高亢,最終失控。
寧真真皺眉掃一眼。
“這麼下去,恐怕會出大亂子。”丁星晴擔憂的道:“師姐,要不要請大師出來?”
荊小玫忙點頭。
寧真真靜靜看着遠處越來越暴躁的人羣。
丁星晴道:“不會是有人在暗中鼓動吧?敗壞大師的名聲。”
這裡一旦造成了流血事件,責任便要落到法空大師的身上,有損法空大師的威名。
他既然佛法精深,神通驚人,怎麼能沒料到這情形,既然料到了怎不及時出手?
她同時也在好奇。
爲何大師沒有及時出現?
憑大師的本事,應該料到了這裡的情形了吧?爲何眼睜睜看着發展而不及時干涉?
寧真真輕輕點頭:“應該是有人鼓動。”
丁星晴好奇的道:“神劍峰?”
“難說。”寧真真搖頭。
人心莫測,很難說清楚什麼時候會做什麼事,有可能是神劍峰所爲,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以栽贓神劍峰。
不過她相信法空肯定預料到了,偏偏一直不出現,看來是要引幕後之人出來。
荊小玫道:“宗主,我們要不要阻止?再這麼下去,恐怕會出人命的。”
她看着那些越來越暴躁越來越激動的人們下手更狠,越來越多的人出手。
城衛軍們一邊防禦一邊步步後退。
他們身穿鎧甲,儘管擋得住大部分拳腳勁力,可是攻擊的人太多,仍讓他們受了傷。
圍在外面的人太多,而且越來越多,城衛軍便如驚濤怒浪下的堤壩,隨時會被沖毀。
還好圍攻的人們雖然憤怒,還沒有徹底失去理智,並沒有用兵器攻擊,只是拳腳。
城衛軍們一步步後退,最終後退到了永空寺的牆根下,退無可退。
此時,城衛軍個個帶傷,有的傷勢極重,嘴角吐血,搖搖欲墜。
城衛軍們怒瞪對面的人羣,心中殺機洶涌,可惜軍令在身,不能反擊只能防禦。
“法空大師!”
“法空神僧!”
……
人們紛紛大喊,想要將聲音傳入永空寺內,把法空喚出來。
丁星晴看着激動的人羣,擔憂的道:“師姐,大師真不出來?”
寧真真道:“大師行事,怎能猜得到?”
“再不出來,恐怕真要出亂子了。”丁星晴道:“一旦釀成慘案,恐怕……”
“宗主快看!”荊小玫忙一指人羣:“有人要用兵器!”
她看到了人羣中有數人拔出了刀劍,砍向城衛軍。
有一個城衛軍已經重傷,搖搖欲墜,面對毒蛇般刺過來的長劍毫無閃避的動作,結結實實被刺進了心口。
這是一柄寶劍,鎧甲沒能阻止得了它刺進去,劍尖從後背冒出。
“呃……”那城衛軍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裡。
“老周!”
“找死——!”
周圍的城衛軍見狀頓時暴怒,忍無可忍。
一個城衛軍拔刀,朝那持劍之人劈去。
可那出劍的中年宛如游魚一般,倏的鑽進人羣之中,穿梭而入不見蹤影。
其他城衛軍頓時憤怒欲狂。
同僚被殺,兇手卻逃之夭夭,他們先前已經足夠憋屈,憤怒無比,這一次刺殺徹底引爆了他們的憤怒。
偏偏在這個時候,其他幾個持兵器之人紛紛動手,又有數個城衛軍受創,兩個城衛直接被刺死。
其餘城衛軍拔刀要報仇,那幾個持兵器之人卻滑不溜手,已經鑽進人羣裡消失不見。
城衛軍們要追擊的時候,人羣卻擠得密密麻麻,還有的出手攻擊城衛軍。
“讓開!”
“滾開!”
城衛軍們紅了眼,揮刀怒吼。
可對面圍着的人們也已經紅了眼,同樣怒吼:“你們滾開!滾一邊去!”
“宗主,不好!”荊小玫露出焦急之色。
她沒想到形勢變化如此之快,惡化如此之快,一眨眼功夫便死了數人。
她們三人早已經飄到了一座屋頂,站在屋頂俯看,雖然距離那邊甚遠,運功於目卻看得清清楚楚。
她們看到了數個城衛軍被刺,有的受傷,有的直接身亡。
城衛軍們怒髮衝冠,而圍攻的人羣仍不依不饒的攻擊城衛軍們,無異於火上澆油。
“他們這是找死。”丁星晴搖頭。
這些人確實失去了理智,只憑着憤怒在行事,這個時候了還在動手。
看到死人了,不馬上清醒過來,後退收手避嫌,反而繼續進攻,與找死無異。
寧真真明眸灼灼,秀美臉龐緊繃。
“宗主?”丁星晴看向她。
她在請示要不要出手。
寧真真輕嘆一口氣,搖搖頭。
丁星晴道:“這麼下去一定會出大事的。”
城衛軍的心已經爆炸了,理智已經失去,便要大開殺戒了。
城衛軍可不是擺設。
“我們擋不住的。”寧真真搖頭:“且看看吧。”
她覺得自己出手,壓不住這些已經失去了理智的人羣,也壓不住城衛軍。
一旦出手,便會被城衛軍當成其他人一夥的,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攻擊。
更重要的是,她對法空有信心。
“死——!”一個城衛軍怒吼揮刀,長刀劃出一道雪練。
人羣中數個靠近他們,面目猙獰的男子喉嚨前忽然出現一道血線,隨後鮮血噴涌而出。
“啊——!”
“城衛軍殺人啦!”
“殺死他們!”
這一刀不但沒有讓人羣冷靜下來,反而如火星落到了油中,引起了人們的怒火。
他們紛紛拔出兵器往前衝,攻向城衛軍。
“殺——!”
“殺——!”
城衛軍怒吼,結陣攻殺。
頓時刀光劍影閃動,一片片的人倒下,一會兒功夫已然倒下一大羣人,數十人已經倒地。
“宗主……”荊小玫面對這般慘烈之相,面色蒼白,怔然看向寧真真。
寧真真神情平淡,搖搖頭。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徐徐響起,響徹每一處,傳進每一個的耳中,鑽進心裡。
宛如一盆冷水當頭涼下。
狂熱暴烈的頭腦一下清醒,人們怔怔看向四周。
他們不由的後退。
城衛軍們沒有進逼,垂下長刀,看着一地或死或傷的人,臉色冷漠。
法空出現在永空寺的牆頭,紫金袈裟飄飄,平靜的目光緩緩掠過衆人。
所有人都感覺自己與法空目光相對。
法空嘆一口氣,搖搖頭,微闔眼簾,喃喃低語。
誦經聲開始在周圍傳蕩。
誦經聲中,他被無形的力量托起,慢慢飄浮到空中,站在衆人頭頂三丈處。
人們隱約覺得有一座無形的法壇出現在虛空,託着法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