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趙崖就一直對蠻荒叢林裡的這些族羣所供奉的神像感到好奇。
他想知道這裡面所蘊含的意志是不是跟崖壁蒼龍圖一樣,雖然強大,但卻混亂無序。
而且崖壁蒼龍圖裡的意志來自千年來,蒼龍寺那層出不窮的武道高手的積累和澆灌。
而供奉這些神像的族羣顯然沒有蒼龍寺那樣的高度,所以孕育出的意志會是什麼樣的呢?
尤其這蟒神教居然還弄出了一個分身來接受世俗普通人的供奉。
這就更讓趙崖感到好奇了。
這纔是他跟過來的真實目的。
來到神龕前後,趙崖藏匿體內的真力氣息,伸出手來輕輕一碰。
剎那間,一股陰冷至極的氣息便沿着指尖闖入了體內。
所過之處,似乎連氣血都要被凍結了。
趙崖並未阻攔,反而饒有興致的任由其繼續往裡闖入,同時細細感受着這股氣息。
這是一種陰冷黏膩,好似藏於陰暗洞穴中的盲蛇的氣息。
跟當初與巫寶兒對戰之時感受到的氣息差不多,但細微處又有不同。
這股氣息要更爲的邪惡,同時還多了一些人間煙火氣。
這時這股氣息已經沿着經脈來到了丹田附近。
可就在這時,一直蟄伏于丹田中的青龍真力突然衝出。
這股氣息似乎感知到了不妙,急速後退,想要撤出趙崖的體內。
可力量上的對比實在是太懸殊了。
因此幾乎是眨眼間,這股氣息便被強大的青龍真力徹底吞噬了。
不僅如此,青龍真力還沿着經脈來到了指尖,然後直接衝了出去。
咔。
一身脆響之後,這尊蛇首人身,詭異至極的神像直接龜裂開來,化爲了塵土,散於空中。
趙崖往後退了一步,然後便發現自己體內的真力居然隱隱增強了一絲。
儘管增強的幅度並不大,但確確實實是變強了。
莫非跟吞噬掉的那股氣息有關?
想到這,趙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怎麼突然之間自己像是要走景平聖的老路一樣。
不過趙崖也知道這只是看上去相似而已。
實際上自己跟景平聖所走的道路完全不一樣。
景平聖是靠着自己鑽研出來的邪法,強行吞噬這些神像中的意志,試圖融爲己用。
結果顯而易見,他失敗了。
而且敗的很慘。
實際上趙崖一直在想,當初就算沒有自己的阻止,他如願以償的戰勝了關雪江等人,併吞噬了崖壁蒼龍圖中的意志。
他也一樣要死。
因爲人體是有其極限的,他靠着肉身強行容納那麼多神靈意志,就算不因爲意志作亂而死,早晚也會被活活撐爆。
自己則不同。
自己的真力都是自己一點點修煉出來的。
尤其在蒼龍真力和吞星真力融爲一體之後,趙崖對自身的掌控力又上了一個臺階。
所以如今青龍真力對那蟒神像中氣息的吞噬,應該只是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絕對壓制。
畢竟若論性質來說,身爲天上青龍星宿的青龍真力可比一條地上的草蟒高的太多了。
也就是說,如果自己將蟒神像的真身都給吞噬掉的話,那自己的實力是不是又會增強許多?
這倒是個辦法!
趙崖暗暗記下了這件事,打算等從無妄海回來後就去蠻荒叢林中看看。
神像已毀,那些教衆也是死得死逃得逃,趙崖也懶得去追殺這種小卒子,因此轉身便回了羊肉館。
此時荊柔已經吃飽了,正坐在椅子上用牙籤剔牙。
見到趙崖回來後,荊柔咧嘴一笑。
“解決了?”
“嗯!”
“那繼續趕路?”
“繼續趕路!”
飯錢早已算過了,荊柔拿起包裹起身邊走。
不過在臨出小鎮的時候,荊柔突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圓乎乎黑漆漆的東西,直接丟進了小廟之中。
“走!”
荊柔加快了腳步。
趙崖更是一個縱躍便跑出了數十丈的距離。
轟!
只聽一聲巨響,小廟瞬間被夷爲了平地。
但也不知道這個荊柔是怎麼鼓搗的,這一場爆炸的威力被控制的異常精確。
只把小廟給炸塌了!
附近的民居除了屋瓦被震得簌簌作響外,可謂毫髮無損。
“厲害!”趙崖衝荊柔豎起了大拇指。
荊柔自得一笑,“過獎過獎,吃飯的手藝,算不得什麼。”
這處蟒神教的據點算是被徹底摧毀了。
隨後趙崖和荊柔也沒耽擱,又一次踏上了路途。
不過下午之時,荊柔可就要沉穩多了。
再不敢跟趙崖比拼腳力,而是不緊不慢的跑着。
就這樣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他們除了偶爾歇歇腳喝口水外,又跑出去了足足八百里。
一天時間,他們便已橫跨一千多裡地。
這個速度足夠驚人了。
畢竟武道高手也是人,就算身法速度再快,那也是一時的爆發力而已。
誰也不可能全程以爆發狀態趕路。
所以武道高手在長途趕路的時候,其速度一般也就是一天五六百里。
這算是一個平均標準。
耐力好點的能跑到八百里已經很是不錯了。
能像趙崖和荊柔這樣,一天跑出去一千三四百里路的,極爲罕見。
可即便如此,趙崖依然覺得不太夠。
於是他對荊柔說道:“還能跑不?”
正在篝火旁吃乾糧的荊柔聞言一愣,然後擡頭看向趙崖。
“你打算……。”
“沒錯,來一場夜跑如何?”
“呃……其實也不必這麼着急的,現在纔剛到六月下旬,無妄海那邊怎麼也得忙到八月初……。”
後面的話荊柔說不出來了。
因爲趙崖的眼神讓他有些受不了。
“好,那我就陪你再跑一趟!”荊柔咬着牙說道。
不過等踏上路途之後,荊柔就有些後悔了。
因爲這一整個白天的長途奔襲,早已榨乾了他的體力。
本想着晚上好好休息一下,結果又被拽着來了場夜跑。
荊柔的身體已經瀕臨極限,剛跑了一百來里路就撐不住了,手扶着一棵樹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氣。
趙崖落在他前面一棵大樹的樹梢之上,整個人隨風飄蕩着,在殘月的映照下,頗有幾分仙氣。
“還能跑嗎?”趙崖問道。
荊柔終於服軟了。“實在跑不動了,饒了我吧,我認輸了!”荊柔近乎崩潰道。
趙崖笑了。
“荊師兄說的這是哪裡話,我又沒逼迫你,怎麼說起饒字了呢?”
說着趙崖好似盪鞦韆一樣,腳踩着樹梢晃盪了幾下,然後一個閃身便出現在了荊柔面前。
“也罷,既然荊師兄跑不動了,那就在這裡歇了吧!”
點燃篝火之後,荊柔連東西都沒吃,倒頭便睡。
眨眼間便是鼾聲大作,可見其已經累到了極點。
趙崖卻沒睡。
實際上今天這場長途奔跑也是趙崖對自身實力的一個檢驗。
而從如今這個結果來看,結果很是不錯。
足足一千四百多里路,趙崖幾乎沒感受到任何壓力,甚至連汗都沒出便跑完了。
甚至趙崖懷疑要不是有荊柔“拖累”的話,自己這一天跑出兩千多里路都不在話下。
這是一個駭人聽聞的數字。
哪怕是元海境的高手,也沒人能達到這個目標。
這當然不是說趙崖的實力就真的這麼高了。
而是因爲之前解鎖的臟器天賦的加持,導致趙崖的耐力極爲逆天。
尤其是後面六腑合併的化血爲力天賦。
在真力不足之時,只要嗑幾根肉乾便能迅速補充。
這無疑是一個近乎BUG般的天賦。
甚至越到後期越強。
畢竟在進入元海境或者神魄境後,其體內的真力將再次發生變化,那時候再想要增強實力的話,難度將呈幾何指數增加。
比如郭鹿鳴。
他雖然是實打實的元海境,但在蒼龍寺的藏書樓中苦修數十年,其實力也未能有質的飛躍。
原因無他,就是如今這個世界,可供元海境吸納的天地元氣實在太稀薄了。
甚至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不然景平聖也不至於被逼的以身犯險,強行吸納神靈之力,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晉升神魄境。
但這種阻礙對以後的趙崖來說卻是不存在的。
因爲擁有着化血爲力這個天賦,只要肉乾供應充足,趙崖就能通過強大的消化能力將其源源不斷的轉化爲元海之力。
這不是開掛是什麼?
當然。
現在說這些還有些爲時過早。
畢竟趙崖現在的實力還沒有完全穩固,距離突破元海境更是尚有很長的一段路。
可有了這個天賦的打底,趙崖對自己以後的修煉更有信心了。
思索了一陣之後,趙崖又盤膝打坐了一會,這才和衣而眠。
一夜過去,荊柔的體力也終於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二人草草吃罷早飯,而後便繼續趕路。
這一天跑出了又跑出去了一千多裡,不過因爲沒有比拼腳力,心態放鬆的緣故,荊柔的表現可比昨天好多了,至少沒有累到求饒。
就這樣二人以平均每天一千二百里的距離朝無妄海進發着。
當時間來到第五天的時候,二人離開了鬱鬱蔥蔥的山林,進入了冰雪組成的世界之中。
這裡的氣溫終年恆定在零度以下,導致這裡很難看得到綠色,極目望去,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皚皚白雪。
“咱們現在已經進入北境了,再有兩天的路程,大概就能達到無妄海邊。”荊柔說道。
“這北境這麼寬廣嗎?”趙崖問道。
因爲以他們的速度,兩天時間又是兩千多裡,要那樣的話,這北境可就太大了。
“沒那麼大,但在進入這片區域之後,咱們的速度也會減慢許多,一天最多也就是跑八九百里吧。”
厚厚的積雪之下到處都是裂縫,這對普通人來說簡直就是絕境一般的存在。
哪怕是修煉有成的輕功高手,也不敢大意。
再加上那時不時就會出現的雪崩,速度自然要下降不少。
但比這艱難的路途更危險的還是這裡的氣溫。
剛進入北境的時候,可能還不太明顯,但越往裡走,氣溫就越低。
很快,氣溫就達到了零下三十多度。
這個溫度已經不是正常人可以長時間能夠逗留的了。
就算是武道中人,五境以下的武者想長時間行走也已經不能夠了。
荊柔已然穿上了厚厚的棉服,在雪地裡呼哧呼哧的走着。
趙崖卻依然是之前的裝扮,唯一不同的就是腳下的鞋子從布鞋換成了防水的皮靴。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一座大雪山之前。
“翻過這座大山便進入無妄海的範圍了,但今天天氣不早了,咱們還是先休息吧,等明天一早再登山。”
趙崖自無不可。
在這種嚴寒環境下安營紮寨可是門學問。
還好荊柔很有經驗,提前就準備好了各樣物品。
因此很快便在一處背風地搭好了營地。
趙崖習慣性的在營地各處佈置了些預警和防禦用的毒餌,然後才鑽進了帳篷之中。
從松枝中提煉出來的油脂熊熊燃燒着,讓這小小的帳篷變得溫暖如春。
荊柔又取出一大塊風乾肉乾,剪碎之後丟進鍋裡,一會一鍋美味的肉湯便做好了。
“喝兩口暖暖身子吧!”
荊柔從火堆旁拿起兩個盛滿酒的皮囊。
二人就着鍋裡的肉湯,邊喝邊聊着。
此時外面寒風呼嘯,越發凸顯出帳篷裡的溫暖。
喝了幾口酒之後,荊柔的臉上泛起了血色,然後開始介紹那些趕海人的情況。
“無妄海海邊的趕海人分爲好幾撥,我比較熟悉並經常打交道的是老把頭那一撥,他們那一撥人算是趕海人裡比較好接觸,也好說話的了,其他那幾撥不是性情殘暴到難以溝通外,就是貪婪無度,不值得交往。”
“不過即便是這樣也得打……。”
話音未落,趙崖的眸中突然閃過一抹寒光,扭頭看向了帳篷外。
“怎麼回事?”荊柔立即壓低了聲音問道。
“有情況,不知是人還是野獸,觸碰了我佈置下的毒餌。”
“不可能,在這樣的極度嚴寒下,連北境雪狼都不會出來覓食,怎麼可能有情況?”
雖然這麼說,但荊柔還是十分謹慎的掏出了一把手弩。
之所以沒用霹靂彈以及火器,是因爲這裡處於大雪山腳下,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誘發雪崩。
除非不想活了,一般情況下是沒人敢用火器的。
正在這時,趙崖突然撿起地上的一把小刀,直接丟了出去。
刀光一閃,小刀直接刺破厚厚的蓬布,飛入了夜空之中。
噗。
一聲悶響之後,外面傳來了一聲怪異的慘叫。
聽上去就彷彿嬰兒啼哭一般。
荊柔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是雪域人面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