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羣弟子用水送服了“十香軟筋散”的解藥,盤膝坐地,一經運氣,內力登時生出。
滅絕師太雖是女子,可她內力之深厚,猶在宋遠橋、何太沖等諸派掌門之上,僅比少林派掌門空聞方丈稍遜。
當然,張三丰早將武當掌門之位傳給了大弟子宋遠橋,不在類比之內。只半個時辰,她的功力就恢復了五六成。
卓凌風幾天來一直都在沙漠上,吃的都是水果,還不敢多吃,一場劇鬥過後,也有些精神不振,便也隨之坐地,煉氣行功。
很快便到了晚上,冷月清光,灑在各人肩頭。沙漠上日間和晚上的氣溫相差很大,白天炙熱無比,此時宛似到了清涼之境。
而這時有一些峨眉弟子內力淺薄,反而恢復的快,早就行功完,點了幾處火堆照明,又將適才喪命的幾名男弟子就地掩埋立墓。
卓凌風對這一幕盡收眼底,不由慚愧,心想:“我若置之不理,讓張無忌他們去萬安寺救人,這些人恐怕還不會死!”
但一想:“若待張無忌救人,滅絕又得死!”
一時間,連他自己也不知,此番行事究竟是對是錯。會不會帶來難以預知的後果?
滅絕師太不待功力完全恢復,便豁然起身,峨眉一衆弟子見師父起身,也跟着站起。
滅絕師太刺人心魄的目光掃過一衆弟子,冷冷說道:“本派遠征明教,鬧了個鎩羽而歸,在江湖上已然臉面掃地,又遭蒙古韃子囚困,聲名喪盡!若非卓少俠仗義援手,本派自我而下,下場堪虞,固不待言。
恐怕峨眉一脈也將毀在我等手中,此恩天高地厚,還不拜謝卓少俠!”
說着峨眉弟子與齊齊行禮,恭恭敬敬地道:“我等多蒙卓少俠搭救,永誌不忘!”
卓凌風正想着心事,突聽滅絕師太與峨嵋弟子齊齊感謝自己,內心更是愧疚不安,急忙起身扶住滅絕師太,又團團拱手道:“患難相助,本就是我輩俠義道理所當爲,師太與衆位師姐妹如此重禮,這讓在下何以克當。
更何況在下行事魯莽,害得貴派幾位師兄弟埋骨荒沙,好不慚愧!”
滅絕師太一擺手道:“卓少俠言重了!”
說着嘆了口氣,道:“我中原六大派此番西來,進剿光明頂,早知損傷必多,各人早已先存決死之心,無人存有僥倖之心!
我峨眉一派被韃子所擄,若非少俠援手,不知要遭受何等羞辱,他們幾人埋骨西域,也是死得其所!”
武林豪士於生死看得甚輕,卻決計不能受辱,所謂“士可殺而不可辱”。
尤其對於滅絕師太這種自尊極強之人,她原軌跡中被趙敏囚禁在萬安寺,一直絕食以抗,若非沒機會對周芷若安排後事,恐怕早已自盡。
故而她對卓凌風是從內心感激的。至於本派幾名男弟子,被方東白所殺,這亦是無可奈何之事。
無論是卓凌風還是方東白,都是被逼到那份上了。
卓凌風不能受制於人,方東白除了殺人要挾,也沒有辦法抵擋卓凌風。
這跟當日她爲了讓魔教五行旗討饒,滅魔教銳氣,殺一羣不能反抗之人一個道理。
滅絕師太洞明事理,心中通透,可那些人終究是朝夕相處的座下弟子,又在沒有反抗之力的情況下爲人所殺,面上如罩了一層嚴霜,足見心情之惡劣。
周圍火光與明月清輝,射在滅絕師太高大的身形之上,照出長長的影子,威武之中,帶着幾分淒涼恐怖之感。
見她這幅樣子,不論卓凌風還是峨眉派人衆,一時均肅靜無聲。
驀然間,滅絕師太冷然喝道:“只不過這妖女與方東白如此辱殺我峨眉弟子,國仇家恨,唯有鮮血方能洗盡!”
峨眉弟子也齊聲叫道:“此仇不報,恥爲峨眉門人。”
其時宋室淪亡雖已將近百年,但草莽英豪始終將蒙古官兵視作夷狄,不肯服其管束。
峨眉派又被蒙古郡主俘獲,各人倍感恥辱,人人熱血如沸。
卓凌風見她們雖都是些弱質女流,但這番慷慨決死的英風豪氣,卻是不讓鬚眉。
心想峨眉能得享盛名,看來也並非全因郭襄遺澤、武功高強。
滅絕師太道:“事不宜遲,這就走吧!”
趙敏率部走時,除了卓凌風身邊的兩匹,其他馬匹都被拉走了。衆人手裡食物也是不多,自不敢耽擱。
好在峨眉弟子知道怎麼行路返回,雖在晚上,疏星朗朗,位置倒也不難辨別。
此次來西域的峨眉弟子,無一不是派中高手,功力一恢復,趕路也是不慢。滅絕師太與卓凌風各自乘着一騎,也未縱馬疾奔,她們盡能跟住。
滅絕師太忽道:“卓少俠,聽你適才所言,少林、武當、華山、崑崙、崆峒五派高手從光明頂下來,也均被那妖女用‘十香軟筋散’暗算了?”
卓凌風怔了一怔,道:“不錯,這消息是我從先前探路之人,嘴裡問出來的。”
他知道滅絕問這話,可不是隨便問的。
就差說你既然對韃子陰謀,知之甚詳,爲何不早早告知他們。
卓凌風可不敢說自己早就知道這個結果,只是爲了讓張無忌化解明教與中原武林的仇怨,共同抗元,才未參與光明頂之會。
滅絕師太想到的確是有兩人探路時,與卓凌風相遇,纔有了後續之事。
便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我等得儘快與本派接應弟子匯合,前去搭救各位武林同道。”
滅絕師太一代高人,上光明頂前,就派人回峨眉,讓弟子前來接應了。
卓凌風卻是心中一震,心想:“這尼姑一脫身,竟然第一時間想的是去救人。斷然沒有自掃門前雪的想法。”
不由得肅然起敬,說道:“師太,恕我直言,單憑貴派實力,很難救出中了毒的六大派!要取解藥,必要從趙敏身邊的玄冥二老身上着手。”
滅絕也非有勇無謀之人,玄冥二老的武功是親眼見識了,也看見他的解藥藏在兵刃之中,自己對一個大概都不能勝,更不用說兩人了。說道:“說的不錯!
貧尼本想求卓少俠出手,奈何你爲了救本派脫身,答應了那妖女,不再主動與之爲敵,若是食言自肥,這有失名門正派之風範!”。
衆人均想,武林正派自來極重“俠義”兩字,若讓卓凌風食言,這是不義之舉,未免於他名聲大有損害。
但卓凌風若遵守諾言不出手,難道對其他五派被蒙古韃子擄走,視而不見?
其中抉擇,可實在爲難之極。
滅絕師太話說的很是委婉,可何嘗不是在看卓凌風能否爲了顧全大局,損及個人名望。
卓凌風決定救峨眉派時,起先只想將滅絕師太救走,至於其他事,他是要留給張無忌辛苦的。
怎料趙敏的出現,也激起了他的一股子好勝心,便將全派給救了下來。
這時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滅絕的爲人,她終究不是一個恆定的電腦程序。
原軌跡中,她被擒,什麼都做不了,此刻既然脫身,焉能對一切袖手旁觀?
而這時話已趕到這裡,容不得卓凌風再說別的,也只能先道:“師太過慮了,蒙古韃子起始侵我國土之時,便背信棄義。
況且驅除韃虜,復我漢家河山,是我黃帝子孫人人之所願,乃是大義之所在!
慢說我個人名聲,縱然本教聲名與之相比,也是微不足道。”
滅絕師太一拍手,讚道:“說的好!不愧是全真門人!
大義與小節,二者不能兼得,當取大者!”
說着看向衆位弟子:“伱們都記下了?”
“弟子謹記教誨!”
滅絕師太道:“既然知道這妖女是汝陽王的女兒,我們就直奔大都。”
卓凌風見滅絕如此雷厲風行,急忙道:“師太,不可!”
“怎麼?”
卓凌風道:“趙敏抓了六大派的遠征隊伍,峨眉、崑崙、華山、崆峒幾派的高手幾乎傾巢出動。
可少林寺實力雄厚,並未全部出動,武當派還有一個武林泰斗張三丰。
平心而論,不將這二者搬掉,一旦他們得到消息,必要行動,趙敏實力再強,也會大爲頭疼!”
他雖對滅絕說話,但峨眉弟子都能聽到,有人瞬間明白了趙敏的歹毒心思。
比如周芷若,說道:“卓少俠是說,她要用我們這些人,逼少林武當就範?”
卓凌風道:“張真人、空聞方丈當世高人,逼他們就範很難,但利用兩派空虛,將之一舉擒獲,卻很是簡單!”
衆人聽了這話瞬間一驚。
簡單兩個字放在收拾少林、武當上,實在不那麼準確。
哪怕有“十香軟筋散”這種奇毒,也得有機會下上纔是。
她們栽了,那是因爲長途跋涉之下,流動性很大,人家在你要經過的水源提前下毒,讓人防不勝防。
但要將整個門派毒倒,那幾乎不可能。
周芷若眉頭輕蹙,說道:“可是少林寺高手如雲,武當山有張真人坐鎮,他老人家百年修爲,當世恐怕無人能及……”
卓凌風微微一笑道:“周姑娘,這些人明明都是元廷中人,可卻無一人身穿元廷制服,你以爲他們會採取江湖門派叫陣的打法嗎?
他們所行之事,不是我等名門正派江湖爭鬥,風格必然不同!
而且趙敏手下高手如雲,絕不是我們今天所看到的這點人。
她有一幫西域“金剛門”的高手,這些人是昔日少林火工頭陀的門人,他們的武功也是少林正宗。
若假扮遠征歸來的少林僧,必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混元霹靂手’成昆也是朝廷的人,他拜空見神僧爲師,法名圓真,多年下來,他在寺內肯定發展了一些親近元廷的黨雨,裡應外合之下,少林寺必然要遭殃!”
周芷若剛要開口,卻欲言又止。
滅絕與丁敏君都瞧了她一眼。
就聽滅絕說道:“光明頂上,張翠山的兒子張無忌,也說一切陰謀都是成昆所爲。
可他和殷白眉的兒子殷野王比掌,被打死了。屍體我們都是見過的。”
卓凌風搖了搖頭道:“師太有所不知,此人陰狠毒辣,武功之強,不在玄冥二老之下,縱然殷天正也絕非敵手,又焉能死在殷野王手上,這必然是假死!
他肯定回少林寺了,給那些大小和尚下點十香軟筋散,嘿!”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的確這毒藥以滅絕師太這般深厚的內力,都扛不住,少林寺再是第一大宗門,九成九的人那也是不如滅絕的。
就聽卓凌風接着道:“至於對付武當派就更簡單了。
武當派底蘊不比少林寺,張真人又常年閉關,不理俗事。
二代弟子中的武當五俠若也被擒,便只剩一個不能動彈的俞三俠,他又能濟得甚事!
三代弟子更是沒有幾個成才的,
張真人武功再高,要護俞三俠離開,也絕難殺出重圍!
若是不管弟子,孤身逃走,也非他老人家之所爲。所以趙敏要對付他,本就把握極大,若是再給他上點什麼陰謀詭計,終結張真人的武林傳奇,一點也不爲難。”
峨眉弟子一想,這話不錯,趙敏用心之歹毒她們可是看見了。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無不氣憤填膺,罵聲不絕。
滅絕師太道:“我們得趕快對少林寺與武當派報信,讓他們要做防範!”
這是就聽丁敏君道:“師父,助少林也就罷了,這武當派我看卻是不用管!”
卓凌風聽了這話,瞥了一眼這位“辣手無鹽”,見她雖已中年,卻也頗有姿容,面目俊俏,頗有楚楚之致。只是言語刻薄之極,但一瞧其他峨眉弟子,竟然對她這話不加以斥責,不覺大驚。
因爲武當峨眉交厚,這些人也都並非狼心狗肺之輩,怎會對武當派這麼大的怨念?
就聽丁敏君接着道:“張翠山自甘下賤,娶了邪教妖女爲妻,生下張無忌這孽種,在光明頂上一力維護魔教,他張真……”
周芷若插口道:“師姊……”
丁敏君眉頭一挑,厲聲道:“怎麼了?我知道張真人對你有恩,可師父與他孰高孰大?”
她這話一出,滅絕胯下坐騎立止,峨眉弟子也當即停步。
卓凌風也只得停下馬來,餘光一掃滅絕,見她面色鐵青,雙眸半開半閡,不知想些什麼。
周芷若本是漢水中一個船伕的女兒,當年張三丰帶張無忌從少林下山之後,在漢水救了常遇春與周芷若,常遇春帶着張無忌前赴蝴蝶谷求醫,她跟張三丰則前赴武當山。
但張三丰以武當山上並無女子,一切諸多不便,當下揮函轉介,送投峨嵋派,從師滅絕師太學藝。
周芷若天資聰穎,又以自幼慘遭父母雙亡的大變,刻苦學藝,進步神速,深得滅絕師太鍾愛,就連“峨眉九陽功”都已經傳授於她了。這是多少峨眉弟子幾十年來都未得之恩遇。
周芷若淡淡地道:“師父對小妹之恩自是天高地厚,無以爲報!
可本門自郭祖師起,便與武當交情非淺,本門俠義之名垂之百年,師尊仁俠寬厚,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前輩高人,天下皆知。
你不顧念本門和師尊威名,小妹與衆位師姐卻還要顧及,更何況卓少俠尚在此地。”
丁敏君冷笑道:“說的真是好聽,你倒撫心自問,你是爲了顧念本門與師尊聲望,還是爲了張無忌那孽種,你自己啞巴吃混沌,心中有數!”
周芷若臉色一紅,道:“小妹在光明頂刺傷張無忌,世人皆知,此事師父已不過問,師姊何以忽又動問?”
她同門姊妹吵嘴,衆人都明白滅絕師太對周芷若甚爲看重,有相授衣鉢之意。
丁敏君心懷嫉妒,此時藉機便要讓她當衆出醜,若讓滅絕師太起了殺心,跟當年一掌震死紀曉芙一樣,那就更好。最起碼也得讓她失去繼任掌門得資格。
卓凌風見丁敏君言語刻薄至此,滅絕師太卻不發一言,他也不能干預人家內務,索性看起了熱鬧。
而且他對周芷若這個女人也很是反感。
可以說是從骨子裡的厭惡。
不提她與張無忌的那些感情糾葛,茶裡茶氣的樣子。
只說她在原軌跡中的少林寺屠師大會上,利用九陰真經中的武學與“霹靂雷火彈”濫殺無辜、耀武揚威。
惹得天下人大罵,說滅絕師太行事狠辣,劍下卻也不殺無辜。
這一次盛會她本想讓峨眉派揚名,但在衆人心裡,口碑一落千丈。
尤其最後被黃衫女教訓,更是成了一個笑話。
笑傲時代,同在蜀地的青城派壓住峨眉派,跟她這一次張狂行事,關係不可謂不大!
但這也就罷了。
終究技不如人佔了最大比重!
但讓卓凌風最爲反感的便是,她在天下羣雄面前,對武當派大爲貶低之舉。
連張三丰也沒放過!
還大言不慚的說,郭襄對張三丰有恩,那麼你張三丰對我有恩,這兩相互抵!
誰也不欠誰!
以後武當峨眉不動手的規矩也可以改了!
只這一點,卓凌風對這個女子,反感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須知人之一世,飲水思源,乃是爲人之根本。
你周芷若能有一切,全靠張三丰救你性命,也是他親自手書,滅絕師太才能收你爲徒,看重於你,傳了你峨眉派世代相傳的秘密。
結果你武功厲害了,就目中無人,小人得志,心性之涼薄,可見一斑。
再說她也配與郭襄相提並論?
當她大言不慚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也不知道哪裡的底氣。
卓凌風也不認可,她是受到張無忌情傷,才故意報復。
因爲貶低武當派,這不是報復張無忌的方式。
武當派的創始人乃是張三丰!
是對她有救命再造之恩的張三丰!
當然,再一個原因便是,女人吵架打架,是男人最喜歡看的事,卓凌風亦不能免俗。
只聽丁敏君道:“師父當代高人,本來法眼如炬,可她對你一心偏愛,又怎知你的鬼蜮伎倆!
可師姐妹與你同日相處,對你的爲人卻是眼明心亮,天天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裝的與世無爭,你的野心,又能瞞的誰來?”
周芷若嘴脣顫抖,說道:“師姐,這峨眉掌門之位,我自知受之不起,你又何必如此苦苦逼迫,詆譭於我?”
丁敏君眼神一厲,說道:“本派掌門之位,有師父指定,她老人家說傳誰就傳誰,我又豈敢置喙?”
我說的是你在光明頂上,明明可以一劍刺死張無忌,爲何偏偏收手?
我再問你,別人不認得張無忌那孽種,你難道不認得?
我們一路帶着他和金花婆婆的徒兒,走了多日,他自稱曾阿牛,你一直送他吃食,那時你難道不知他就是張無忌?
你明知謝遜與師父與本派仇深似海,你卻加以隱瞞,你究竟是何居心?”
周芷若又羞又急又懼,臉都白了,卻不分辯,急忙看向師父。
怎料滅絕師太竟然不喜不怒,跟在光明頂上,被張無忌彈掉倚天劍時,那副漠然的樣子,如出一轍。
周芷若心中咯噔一下,心念如潮水般涌來:“無忌哥哥在光明頂上對我多方維護,師父必當我和他私有情弊,若非我刺了他一劍,打消了師父些許疑慮,恐怕早將我斃於掌下!
現下舊事重提,師父恐怕也猜到,我早知曾阿牛便是張無忌!以爲我存心爲了他,而背叛師門!”
一念至此,周芷若後背發涼,顫聲道:“丁師姐,我一向敬重於你,從無半分得罪於你,爲什麼今日這般出言辱我?”
只聽丁敏君冷笑道:“你自然沒有得罪我!可我們大家心裡明白,師父常贊你聰慧過人,有意將衣鉢傳給你,就是今日卓公子出手相助,她老人家一心也只想讓你走。
而你卻對張無忌這個孽障,念念不忘,你對得起師父嗎?
你是身在峨嵋,心向外人!”
周芷若臉色漲紅,眼中含淚,看着師父搖頭道:“師父,我沒有!”
滅絕師太仍舊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只聽丁敏君道:“那我來問你,你在光明頂上爲何要故意指點張無忌破除崑崙、華山兩派正反兩儀陣,那時的他可自稱曾阿牛,連武當諸俠都不認得,你爲何要幫他?
你是對他生了情愫,還是那時的你,便心向魔教了?”
周芷若被她這番話,問的珠淚橫流,真是我見猶憐。
卓凌風對她並無好感,也不由起了一股愧疚之意,因爲他明白。
若自己不救她們,就沒有這些事!
那時的她們,生死尚且不由己,誰能去想這些事,但現在丁敏君這等覬覦峨眉掌門的人就要發難了。
看了一眼滅絕,就見她長眉微微顫抖,顯然內心也很不平靜,彷彿再強壓怒火。
這股子火針對誰的,他還真不知道。
就聽丁敏君接着道:“本來都要將魔教誅滅了,是張無忌一力阻攔,這才造成本次圍剿魔教失利,你承不承認?”
周芷若心跳加速,卻不知如何辯駁。
丁敏君又道:“我再來問你,張無忌挺身維護魔教五行旗時,受了師父三掌。
那時師父要殺他只舉手之事,可她老人家心生愛才之心,對他多方留手,這才讓他留得一命,是也不是?”
周芷若咬了咬嘴脣,低聲說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