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詢問:“只是鎮壓,並沒有將那尊沙尾蠍母斬殺嘛?”
秦昭雪秀眉微皺:“傳聞上界大神通修士降臨下界,都有着極大的限制。”
“故而,自遠古始,但凡有記載的上界大神通修士降臨此方修仙界,基本都只是一道臨時化身。”
“而且,縱使只是臨時化身,也需要集齊一批堪稱是稀世之寶的天材靈物,才能鑄就一道臨時化身。”
“據記載來看,當年鎮壓沙尾蠍母的那位上界大神通前輩,就是以此種方法降臨修仙界。”
“而那一尊沙尾蠍母,雖說廣爲流傳的說法是被上界大神通者鎮壓,從此了結了那一場幾乎徹底覆滅整個修仙界的浩劫。”
“但據我族整理的卷宗秘辛來看,降臨的那一尊上界大神通前輩,應該是限於化身的力量,當時並沒有將那一尊沙尾蠍母斬殺,而是將其鎮壓在了當年重建的天宮之中,由天宮碩果僅存的一位大長老負責看守鎮壓。”
“只不過,經此浩劫過後,天宮力量薄弱,隨着那位大長老的坐化,天宮就再也無力維持對於人族的統治。”
“隨着時間推移,就逐漸名存實亡,最終,便是直接分崩離析,而那鎮壓沙尾蠍母的那一座天宮,從此也沒了下文,只留下種種不知真假的傳說。”
“有說是天宮是一處小世界,藏於天外,不爲人知,有說天宮藏於地底,歷代單傳,一代接一代,履行着鎮壓沙尾蠍母的使命,也有說那一座天宮,已經被上界大神通修士再次下界帶走,徹底泯滅了禍患………”
“具體如何,已是難以考究,那個混亂時代,羣雄並起,內鬥不休,太多太多的秘辛傳承,都掩埋在了當那個混亂時代之中……”
楚牧若有所思,他環視這方漠海天地,心底卻是突兀涌出一個恐怖的猜測。
此方漠海天地,亦或者說,這一方遺蹟洞府,會不會就是當年鎮壓沙尾蠍母的那所謂的天宮?
此刻,似是猜到楚牧的想法一般,秦昭雪又道:“此方遺蹟洞府現世,我族前輩就曾多次入其中探索,基本可以確定,這方遺蹟洞府,應該是真正遠古時代的產物。”
“我族甚至有前輩猜測,此方遺蹟洞府,應該就是當年天宮用作培養精英弟子的試煉之地。”
“只不過,這些推測,也沒有太多事實依據。”
“年代太過久遠,很多記載,都是似是而非,甚至是七拼八湊而來。”
言至於此,秦昭雪停頓些許,隨即有些遲疑道:“不過,沙尾蠍的存在,本就極其特殊,當年那尊沙尾蠍母被鎮壓過後,雖是羣雄並起,但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幾乎都有着一個不可動搖的共識。”
“那就是對沙尾蠍的剿殺!”
“據記載來看,當年沙尾蠍母被鎮壓過後,僅僅是對沙尾蠍族羣的剿殺,就持續了數千年之久。”
“甚至有一種說法,那就是傳說中的天宮,就是在這持續數千年對沙尾蠍的剿殺中,耗盡了最後的底蘊,纔會飛速的落寞,直至分崩離析。”
“經當年的浩劫,沙尾蠍的存在,哪怕只是普通的沙尾蠍,在修仙界,也早就是徹底絕跡。”
“而此地……再現沙尾蠍……”
秦昭雪遲疑。
這時,楚牧卻是話鋒突轉:
“楚某曾有所耳聞,大恆的皇宮,是被稱之爲……天庭?”
秦昭雪微怔,隨即,眉宇間似也多了幾分嚴肅:“我大恆太祖,乃是得天宮之傳承,才得以創建大恆。”
“故而,從大恆創立之初,便是沿襲天宮之法度,代天牧民,昌盛人族。”
“故而,纔有了帝都天庭之名。”
楚牧恍然,若是如此的話,那一切也就都說得通了。
傳承於遠古天宮這方統治整個人族的龐然大物,哪怕只是一部分傳承,也足以讓這個勢力的底蘊深厚到旁人難以想象。
就如當年的東湖秘境,大楚各方勢力爭奪多年,可最終,也僅僅只在秘境中搜颳了一通,留下了數不盡的血腥,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而大恆一出現,便直接將東湖秘境收入囊中。
這方隱於天外的遺蹟傳承,大楚各方勢力尚且還一無所知,而大恆,則已是有了極其詳細的瞭解,而且,明顯還是成規模,成組織的探索。
處處深不可測,處處先人一步。
至於秦昭雪所說的什麼昌盛人族,代天牧民這冠冕堂皇之言,他倒沒有太過在意。
以帝王之尊統治一地也好,還是以宗門,家族,乃至聯盟的形式統治也罷,究其根源,顯然都沒有任何區別。
畢竟,帝王是順吾者昌,逆吾者亡,難道宗門家族的強者,就不是如此?就會對弱者憐憫?
顯然不可能,皆是強者爲尊,皆是弱肉強食。
唯一的區別,只不過是在於各自批的外皮不一樣而已。
“若是假設此地就是鎮壓當年那尊沙尾蠍母之地……”
此時,秦昭雪再道:“那這無窮無盡的沙尾蠍,就必然是那尊沙尾蠍母所繁衍誕下。”
“而此地,又是爲試煉之地。”
“那麼,有沒有可能,當年那尊上界大神通修士將沙尾蠍母鎮壓之後,天宮的前輩發現無法將沙尾蠍母徹底斬殺,以絕後患,故而,就圍繞這處鎮壓之地,設立了這方試煉之地,想借此來……消磨?滅殺?” 聽到這個猜測,楚牧神色微怔,隨即,眼中的亮光肉眼可見的愈發濃郁。
若是以這個可能爲依據,似乎,這一切的一切詭異,就都說得通了。
以沙尾蠍母掀起這場浩劫的規模來看,毫無疑問,當時的修仙界,無論是人族也好,妖族也罷,顯然都拿這一尊沙尾蠍母沒有任何辦法。
甚至,說不得這尊從上界而來的沙尾蠍,其修爲神通,本身就超出了這方修仙界的極限。
只不過,因受了重創,才一直潛伏休養。
到最後,傷勢痊癒與否,雖不得而知,但若是假設沙尾蠍母的修爲神通,確確實實超出了這方修仙界的極限。
那毫無疑問,只要那位下界的上界大神通修士,沒有將沙尾蠍母斬殺,那以修仙界本身的力量,縱使沙尾蠍母被鎮壓,也絕對是難以將這尊沙尾蠍母滅殺的。
如此,便設下了這方試煉之地,以試煉爲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數的弟子進入其中,屠戮沙尾蠍,凝聚蠍卵,然後……
楚母猛的看向眼前這遠古羣山……這淨魂山……
淨魂……
楚牧眸光愈亮。
凝聚蠍卵,孕育蠍卵,到最後……淨化蠍卵?
至於這其中的原理……
“假設有一個生死大敵,我無法將其直接滅殺,只能鎮壓,亦或者囚禁,那我該如何保證它始終被鎮壓,囚禁,如何保證它不會破開囚籠,逃竄而出?”
“甚至,如何保證這般囚禁鎮壓,一直維持下去……”
楚牧喃喃自語着,眸中似都有了幾分瘋狂。
“靈輝加持”之下,思緒靈感近乎爆炸一般涌現於腦海,只是短短數個呼吸時間,圍繞着這個推測,一個個構思脈絡,便隨之涌現。
但很快,這些構思脈絡,又被楚牧直接泯滅。
無法滅殺這一點,就註定了,尋常的囚禁鎮壓之法,必然沒有任何用處。
就算有用,也只會是臨時之效,絕對維持不了太久。
而特殊的囚禁鎮壓之法……
一個能永久維持,且永久保持鎮壓囚禁之效的方法……
那就絕對是以陣法爲核心!
而單單是陣法一道,也絕難有太大作用。
畢竟,無法直接滅殺這一點,就足以讓很多手段失去效果。
除非是……
楚牧環視着這方漠海天地,心中似也有所明悟。
他緩緩低頭,從他身着的這一襲青衫,這一件位列極品法寶的法衣,至腳上所着的神風靴,腰間的乾坤袋,再至指尖的儲物戒指,最終,目光亦是定格於手腕處那一抹刺眼的血紅。
他明白了。
爲何這道刺眼血紅,亦或者說,這枚“蠍卵”,能夠瞞過他的一切感知,悄無聲息的附着於他身上。
一切緣由,只是在於,他沒有任何防備!
或者說,他的一切防備,都用錯了地方。
畢竟,人的存在,是以精氣神爲核心。
更通俗一點,那就是肉體與神魂,而修行者,對肉體與神魂的利用,則是開發到了極致。
而任何修仙者,對外的防備,顯然都是在於肉體,畢竟,無論是神魂,還是法力,都是藏於肉體之內。
肉體的存在,永遠都是任何修士,毋庸置疑的第一道防線,也是最爲重要的一道防線。
就如他當年在魔域天地,煉化那方魔域之心,爲何同樣會被悄無聲息的反噬侵蝕,最根本的緣由,還是在於,他是以神魂之體進入魔域之心。
肉軀的防護不存,也就意味着,至關重要的第一道防護,以及最重要的緩衝餘地不存。
以神魂之軀直接接觸魔物,哪怕他防護再嚴密,在那無窮無盡的魔化侵蝕之地,也絕對避免不了被侵蝕的結局。
可若是以神魂之軀身陷無窮無盡的沙尾蠍潮,而他,卻未曾發現自己是神魂之軀的狀態。
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