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血月曆二年的鬼潮爆發,至血月三年,這場人與鬼邪的戰爭,按常理而言,本應該是愈演愈烈,戰況焦灼。
可在這血月三年初,這一場戰爭,卻是詭異的平靜了下來。
世界各地作亂的鬼邪,亦是相繼平靜,在鬼邪的秩序下,九支鬼邪大軍愈發磅礴,目標明確,卻也近乎秋毫不犯,飛速朝着天樞基地匯聚而來。
在鬼潮之下,人盟的一處處岌岌可危的基地,在鬼邪這詭異的秋毫不犯之下,自然也皆是隨之安定,擺脫了淪陷的命運。
在人盟的組織之下,所有的基地,也都極其高效的恢復秩序。
只不過,這一次的秩序,卻也完全放棄了對鬼邪的剿殺,所有的人力物力,皆是匯聚在了曙光計劃的進一步貫徹之中。
這血月三年初,於絕大多數普通民衆而言,在一次又一次的浩劫之下,就好似迴歸了久違的安寧一般,沒有戰亂,沒有鬼邪,除了秩序愈發森嚴外,已是無比之安寧。
而於所有知情者而言,這短暫的安寧,顯然也只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那規模愈發龐大的九支鬼邪大軍,看似是對於人盟秋毫不犯,但其目標,可是明確至極。
天樞基地,人盟核心!
是直搗黃龍!
山雨欲來風滿樓。
自確認了鬼邪之目標後,整個人盟秩序,便陷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負荷運轉之中。
這個高負荷運轉,卻也非是在於備戰,在於對抗這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邪祟鬼魅。
而是在於曙光計劃的進一步貫徹。
只不過,這一次的曙光計劃,比之以往曙光計劃的數個階段,儼然更加瘋狂,更加徹底。
在以往,曙光計劃對於意志超凡的培養,雖然也是極速擴充,但至少,這個擴充,還是處在一個可控的秩序之中。
每一個意志超凡,都是精挑細選而來,然後在一個個超凡培訓基地,經受或長或短的培訓,經過初步的考覈合格後,纔會被允許觀想意志圖騰,駕馭鬼邪,從而踏足意志超凡。
而這一次,在楚牧以靈輝護住心智清明之後,以往對於意志超凡的培養體系,則是近乎徹底顛覆。
三十五尊大型意志圖騰,數百上千尊小型的意志圖騰,皆在磅礴的衆生信念之力作用下被煉製而出,然後便在人盟的秩序下,源源不斷的送至人盟秩序下的各處大大小小基地。
沒有了以往對於超凡培養的任何限制,但凡人盟秩序下的成年人,皆可至各地鎮邪衛報名登記,觀想意志圖騰,然後分配對應的鬼魅邪祟,踏足意志超凡。
毫無疑問,這一次曙光計劃的貫徹,顯然已完全脫離了初衷。
在先前,曙光計劃的貫徹,始終是遵循着楚牧的意志,是重在對源頭污濁的淨化。
故而,任何一尊意志超凡的意志通神,皆是以身馭鬼,奪鬼邪之造化的同時,也是在以心靈意志煉化鬼邪。
而眼下,意志超凡如此肆意的普及,無疑已經完全偏離了最根本的目的。
一個沒有經過任何特殊訓練,也沒有足夠應對鬼魅邪祟經驗,更沒有一個強大意志的普通人,縱使得刀痕烙印加持,勉強踏足意志超凡,但顯然,也僅僅只是勉強踏足而已。
完全就是拔苗助長,指望其心靈意志煉化鬼邪,基本不可能。
就算可能,後續需要彌補的代價,也太大太大,完全得不償失。
如此不計代價的超凡擴張,顯然已徹底違背的曙光計劃的初衷。 一大批甚至連合格都算不上的意志超凡,於人盟秩序而言,自然是弊遠遠大於利。
畢竟,意志超凡,以身御鬼,可並不是人們心目中暢想的長生不死,也並不是逍遙人世間,偉力無邊。
每一尊御鬼邪的意志超凡,奪鬼邪造化的同時,也必然會被鬼邪所侵蝕,也必然會淪爲一尊不爲人類倫理道德所容的怪物。
半人半鬼的存在,縱使人盟的宣傳再洗腦,顯然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兩年之內,便改變人類正常的倫理道德。
縱有刀痕烙印心靈,避免心智遭受鬼邪侵蝕,但這超凡的飛速擴張,半人半鬼羣體的不可控擴張,自然也會引起人盟內部的秩序不穩。
可就是這般弊大於利,在這個時間點,卻是被所有人無視,在這個人盟秩序下,亦是毋庸置疑的執行了下去。
自踏入血月三年,整個人盟,在這不計代價的超凡擴張之下,平均每天,都有數萬名新的意志超凡誕生。
而其中百分之九十,按照人盟劃分的超凡標準,都是毋庸置疑的不合格。
只不過,這種不合格,顯然也僅僅只是侷限於人盟秩序的不合格。
於這個機緣巧合形成了信仰體系而言,任何意志超凡者,都是信徒。
區別只是在於信仰的純粹,堅定與否。
信仰的純粹,就意味着沒有太多雜念,匯聚的信念之力,也就更契合刀意之鋒銳,更加虔誠。
信仰之堅定,也就意味着,能夠讓這信念之力,更加充盈,更加強大。
這兩點的存在,就如同狂信徒與淺信徒的區別。
兩者的存在,於個體而言,區別很是明顯。
但於這數以百萬計的信仰羣體而言,顯然就如同一滴水落入汪洋大海一般,極其的微不足道。
而且,在刀痕烙印心靈的情況下,這種“淺信徒”,遲早也會潛移默化的堅定信念,愈發堅定,愈發純粹。
而這一切,於楚牧這尊“人間神靈”而言,自然就是愈發磅礴的衆生信念匯聚。
那一股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在這飛速擴張的超凡羣體,亦或者說……“信徒羣體”作用之下,幾乎每分每秒,他都能清楚感知到力量的愈發恐怖。
在這股恐怖的力量之下,縱使肉軀尚存,縱使“靈輝加持”,時刻護住真靈不昧,他都明顯有種要徹底泯滅之感。
只不過,這種泯滅,非是通俗意義上的泯滅。
而是在於……他的這具頹弱軀體,承載不起衆生信念的寄託,也完成不了衆生所希望的使命……
衆生希望的他,並不是現在頹弱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