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特例?還是所有妖魔都能如此?”
不着痕跡打量着那大顯神威的玄城妖魔,楚牧心頭已然無比沉重。
若只是特例,藉助某些秘寶秘術,甚至是直接源於那天衍聖獸,都還好說。
特例之事,必然稀少。
但要是所有妖魔皆具備如此瀕死爆種的能力……
要知道,不管是那王家老祖,還是眼前的玄城,都是一瀕死,就妖魔軀體蛻變,修爲境界躍遷提升!
眼下,這至少近半數的妖魔,若皆是如此躍遷式的提升,三階圓滿躍遷至四階,四階初期躍遷至四階中期……
若真是如此,那……
“死局!”
楚牧神色凝重,一抹靈輝加持之下,思緒瘋狂運轉,思考着破局之策。
但似乎,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這都是一個死局。
或者說,從他踏入這方秘境世界之後,局勢的變化,就註定了與他並無太大關聯。
長生宗也好,妖魔也罷……
孰勝孰負……
至少從目前來看,若真都是這般普遍爆種蛻變,他縱使入局,也絕對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
他……似乎都只能隨波逐流!
“不對不對……”
“不可能是普遍,必然是特例!”
這時,楚牧卻是驀然驚醒。
毋庸置疑,天衍聖獸就是真正的大恐怖。
以祂的力量,也絕對能夠做到讓四階妖魔躍遷式的蛻變!
可有一個事實,同樣毋庸置疑!
那就是,天衍聖獸,並沒有完全脫困!
若已經完全脫困,以天衍聖獸的力量,又何必行此鳩佔鵲巢的偷偷摸摸之事!
當年他入天宮遺蹟,深陷那無盡虛幻輪迴,縱使天衍聖獸對他多有窺視,可最終,在天宮遺蹟的規則限制下,對那一方虛幻世界的影響,也極其有限。
而據之前的線索來看,那所謂的他我造化,都是需要一個媒介的存在來播種,來遮掩其衍化。
如此種種,也並不難看出,天衍聖獸對於這修仙界的影響,還只是處在間接操縱的層次……
這種躍遷式的蛻變,必然是作爲底牌,而不可能是普遍存在的手段。
“再觀望一下……”
思及於此,楚牧也慢慢平靜下來,他依舊看似搖搖欲墜的應對着身前這兩尊氣勢洶洶的金丹妖魔,實則絕大部分的注意力,也皆在那一場前所未有的元嬰大戰之上。
戰局接連異變,也正如剛纔徐凌天那突如其來的求死攻勢,打了衆妖魔一個措手不及。
眼下,玄城這突如其來的爆種蛻變,顯然打了長生宗衆太上一個措手不及。
四階後期的修爲,一柄殺伐古寶長槍,縱使是長生宗主,明顯也要避其鋒芒。
那突如其來的恐怖一擊之下,便是一死一重傷!
而那被重創的長生宗元嬰太上,也未能逃出生天,在十尊妖魔的合力一擊之下,哪怕是長生宗主,也明顯是有心無力。
驚天的轟鳴炸響,血灑夜空。
長生宗七尊太上,在隕落一尊之後,又一尊元嬰,在這突如其來的異變中隕落。
長生宗七尊太上,殘存五尊。
四階妖魔十二尊,卻只隕落一尊,尚存十一尊妖魔!
十一比五!
如此懸殊的比例,似乎也昭示着這場前所未有元嬰大戰的結局。
而事實,似乎也在朝着註定的結局傾斜。
劍道攻伐雖無雙,但終究也有一個極限存在。
戰事的天平,儼然徹底傾斜。
甕中捉鱉之局,似乎馬上就要徹底逆轉!
轟!
此刻,伴隨着一聲轟鳴,本還漫不經心的楚牧,亦驟然驚醒。
只見在他身後不遠處,又一尊三階妖魔悍然襲來,而本與其搏殺的長生宗金丹長老,已然隕落在了這尊妖魔手中。
而在他身前,尚且還有兩尊三階妖魔猛攻不休。
楚牧神色微變,區區三尊三階妖魔,他自然不懼,但問題的關鍵,顯然不是在於這區區三尊妖魔。
現在的他,可就在那十一尊四階妖魔的眼皮子底下!
他這個小小金丹修士,要是太難纏,必然會引起四階妖魔的注意!
一巴掌拍下來,他是逃?還是不逃?
修爲暴露?還是不暴露?
而就在此時,竟又有一位三階妖魔氣勢洶洶而來!
楚牧嘴角微抽,沒有絲毫猶豫,縱身一躍,便欲抽身後撤,避開着圍攻之局。
可天不逢人願,他剛縱身而起,兩股洶涌勁力,便悍然襲來,他轉身看去,赫然就是那最開始盯上他的那兩尊真傳妖魔!
而此刻的這片混亂戰場,或許是因爲這場元嬰大戰長生宗已是岌岌可危,士氣動搖之下,已是有不少殘存的長生宗修士開始敗逃!
這樣的局勢下,他這個處在戰場中心位置的長生真傳,無疑瞬間就顯眼起來。
被圍攻,亦是必然!
楚牧暗罵一聲,此時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袖袍一卷,數尊三階傀儡落於各方,牽制住這襲來的幾尊三階妖魔。
心念一動,他便化作一抹刀光,徹底脫離了這多尊妖魔圍攻的困境。
飛遁不過數息時間,伴隨着神魂之刃的一陣劇烈顫動,一股強烈的不詳預感,便驟然於楚牧心頭涌現。
“哼,一羣廢物!”
緊接着,就好似印證楚牧的不詳預感一般,夜空之中,一道沙啞之聲炸響,明明相距甚遠,可這炸響的沙啞之聲,卻好似近在耳邊一般。
霎時間,一股恐怖的威脅感,便籠罩了楚牧周身體曾經所遭遇的那般不可抗的磅礴偉力,亦再度降臨!
只不過,時過境遷,這種偉力雖依舊磅礴,但於他而言,顯然也非是不可抗!
法體雙修,劍道元嬰……
而這想要一巴掌拍死他的妖魔……
四階初期?
楚牧雙目微凝,瞬間便再度鎖定在這元嬰大戰之景上。
一抹靈輝加持之下,大戰局勢,勝負之平衡,每一尊長生宗太上,每一尊妖魔的修爲,手段………
結合先前的觀察,以及眼前的元嬰大戰之景,剎那間,海量的信息,便在腦海之中完成彙總。
修爲的暴露既然不可避免,那自然要將這張底牌的效用完美髮揮出來!
十一比五的懸殊對比……
戰局的勝負,不光是關乎於長生宗數萬載傳承是否還能正常存在,更關乎於他自身的安危!
只是瞬間,楚牧便有了決斷。
不求殺敵,只求……重創!
一來則是爲落入下風苦苦支撐的長生宗幾位元嬰太上創造戰機。二來,則是更進一步確認,那瀕死蛻變究竟是個例,還是普遍。
若是個例,那還好說。
他要是能成功暗算,重創幾尊妖魔,戰局必然再度逆轉,他徹底入局,也還能發揮幾分作用。
若爲普遍,那自然沒什麼好說的了,唯有一字,那就是……逃!
“靠你了……”
楚牧心中默唸一聲,神識流轉,乾坤袋中,那一尊沉寂多年的雷獄傀儡,瞬間激活。
他擡頭看去,一尊妖魔高達數十丈,四階初期的修爲,以及其帶着濃濃邪惡混亂的神魂氣息,也清晰證明着這尊妖魔的身份。
鎮獄一脈太上,那一位消失多年鎮獄脈主的師弟,武驚雲。
“若完全具備本我的記憶情感,那他我的存在,究竟是如何形成與本我完全悖逆的行爲情感?”
注視着這尊妖魔那猩紅眼眸,那不見絲毫師門情感的眼神,這一疑惑,亦極其突兀的涌現楚牧心頭。
念頭一閃而逝,也由不得楚牧過多思考,只是瞬間,那一尊妖魔,似乎便已近在咫尺。
楚牧甚至能清除看到妖魔骨質甲冑上的每一道紋路,能看到那猩紅眼眸中倒映出他的身影。
這一剎那,神識兩分。
一分寄託於雷獄傀儡,另一分,則集中於識海中已經虛實結合的神魂巨刃與刀意至寶。
一式曙光,萬千信念結合的無堅不摧,已然蓄勢待發。
“放肆!”
長生宗主震怒,劍刃震盪,一抹凌厲劍光便朝這襲來的妖魔悍然襲來。
可就在這時,那本無比狂暴揮動的長槍,卻是突兀停滯,下一剎那,便精準與這一道劍光碰撞。
一聲轟鳴,這一道劍光,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刻,本被嗜血暴虐奪去神智的玄城,眸中卻突現幾分清明,長槍橫掃,便將欲再度救援的長生宗主擋住。
“宗主大人,與吾鬥法,還是專心一些爲好。”
話音落下,玄城冷冷掃視長生宗主一眼,目光流轉,亦瞥至那在妖魔偉力之下,似已被徹底禁錮的楚牧身上。
可下一剎那,玄城就好似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之事一般,猩紅眼眸驟縮,怒喝出聲。
“豎子,爾敢!”
怒喝聲響徹天地,可終究難擋現實的發生。
這一剎那,在衆人的注視之中,那妖魔偉力之下,似毫無反抗之力的青衫身形,卻是突然擡頭看向夜空。
一雙恍若夜空深邃的眼眸古井無波,其嘴脣微動,似是輕喃出聲。
本該細不可聞的聲音,此刻,卻若鎖魂之音一般,於這夜空之中迴響,也清楚至極的落入在場所有人與妖魔的耳中。
“斬!”
一聲低喝,那一襲青衫緩緩擡手,然後又平緩的落下。
這一剎那,未有任何異象。
但在這四階大能眼中,在這三階修士爲主體的廝殺之中,卻也無比之清晰。
禁錮天地的妖魔偉力驟然破碎,一抹刀光,便從肉眼難辨的若隱若現,急劇擴大,飛速顯現,縱使烏雲滾滾,電閃雷鳴,亦難遮掩那一抹璀璨的皎潔。
於那從天而降的妖魔而言,那更是剎那間便佔據視野,濃濃的死亡氣息,幾乎是瞬間便將其完全包裹。
妖魔欲躲避,可在這一抹皎潔森寒之下,一切似都是徒勞。
元嬰妖魔的磅礴偉力,在此刻,在這抹皎潔刀光之下,似都盡皆喪去,連指尖的動彈都近乎奢望。
從天而降的巍峨妖魔之軀,似都徹底失控,就連驚懼駭然的神態,都似乎被定格。
一方刀域,一式曙光。
兩式刀意神通,時隔多年,在這秘境天地,在這前所未有的元嬰大戰之中,亦再度出現。
一方刀域延伸主宰天地,禁錮衆生。
而那一道集衆生信念之曙光……
此刻,沖天而起的無邊鋒銳,在衆妖魔與修士如芒刺背的注視之下,刀光撕裂夜空,勢不可擋的朝着那從天而降的妖魔席捲而去。
這一切,也僅僅只是剎那之間。
這一抹沖天而起的無邊鋒銳,便將這從天而降的妖魔穿透,曙光之勢,未見絲毫停滯,悍然朝着夜空之中的另一尊妖魔席捲而去。
當如芒刺背的旁觀者反應過來,再看向夜空,那一抹讓靈魂都在顫慄的鋒銳,赫然又再度穿透一尊妖魔,這才堪堪消散。
兩尊妖魔之軀,皆是怔怔立於夜空,血肉如雨,創傷遍佈妖魔軀體,那強橫恐怖的氣息亦是驟然衰減。
天地間都是一片寂靜。
這一幕,這般驚變,於任何人而言,顯然都是毋庸置疑的措手不及。
幾乎是下意識的,一道道目光,便匯聚在了踏空而立的一襲青衫之上。
而這突如其來的異變,似乎也並未結束。
就在那一道恐怖刀光消散的瞬間,天地之間,一股極其壓抑的恐怖毀滅氣息,同樣也極其突兀的涌現。
未待在場衆妖魔反應,昏暗夜空,突兀明亮!
就好似晝夜顛倒了一般,刺目的白光,赫然照亮了天地!
轟!轟!轟!
下一瞬間,天地如雷獄,數不盡數的雷霆,就若一道道雷龍,攜帶着恐怖的毀滅氣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將那一片夜空徹底籠罩!
每一尊妖魔,都成了這雷獄的攻擊對象,堪稱元嬰中期全力一擊的雷霆,遍佈天地,數不勝數!
“爾找死!”
當雷獄消散,極其短暫的死寂過後,夜幕天穹之間,便突有一道怒喝聲炸響,恍若又一場天雷滾滾,由遠至近,剎那間便撕裂這方天地的死寂。
玄城妖魔暴怒至極,長槍橫掃,那足以讓元嬰大修士忌憚的古寶長槍,已然轉向楚牧。
“哈哈哈哈……”
“好!好!好!”
長生宗主爽朗大笑,一步踏出,劍刃流轉,便硬生生將調轉的槍刃阻擋,驚天碰撞過後,劍刃突變,直取向玄城首級,直接將玄城逼得後退數十丈。
“與本座鬥法,你還是專心一些爲好。”
“本座的劍刃,可不會留情!”
幾乎同樣的話,不過短短數息時間,便於這片夜空再度響起。
“好!很好!”
玄城怒及反笑,也明顯不敢怠慢,槍刃再度調轉,抵擋着長生宗主突然暴起的凌厲攻勢。
而此刻,一式曙光,一方雷獄過後,戰局似乎再度逆轉,似乎……又輪到了長生宗……痛打落水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