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朝如青絲暮成雪
距離紅色繡樓幾十裡之外的穹頂。
黑蓮聖母和白爍聖母這對師姐妹一見面，便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二女視諸聖聯合制定的和平盟約爲廢紙，直接在赤焱山脈之巔大打出手。
如此凌厲的氣息自然引來了其餘聖人。
有年邁威望高的聖人忍不住開口呵斥。
但剛說了一句，便被氣到爆炸的黑蓮聖母反罵回去：
“你不要在這裡給我哇哇叫，不然連你個老傢伙一起打。”
這位年邁聖人來自稷下學宮，他被黑蓮聖母此番言論氣得鬍子都要翹起來。
他正要出手教訓一下黑蓮，卻不曾想到黑蓮與白爍在打了幾個回合後，竟是拉開了身位。
“莫非是他？”
白爍聖母皺起了眉頭。
她根本不知道師姐爲什麼像個瘋子一樣，一見面就質問她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原本白爍聖母是在自己凝練的小型洞天中研究龍王真經的後三層。
回顧昨日。
當白爍聖母從蘇羽手上得到最後殘譜，便想著回來洞天中將二者結合起來專研。
哪知她自己所收藏的殘譜竟是不翼而飛，而且還聞了一大股低階魅藥。
那一刻。
白爍聖母如何還推演不出來，她是被自己名義上的弟子蘇羽給算計了。
雖然她不知道蘇羽是如何知道自己把真經殘譜藏在了凝練沒多久的小型洞天中的，但以白爍聖母自身千年的見識和閱歷，她百分百確信，能以詭異的手段穿越到洞天中的人只能是蘇羽。
畢竟若是其他聖人強行破開空間進入她的洞天，必然會留下聖息的痕跡，而非只是一團極其猥瑣的粉色催情迷霧。
而這一刻。
黑蓮聖母和白爍聖母之所以會同時停下，並拉開距離。
是因爲黑蓮聖母感覺自己所煉製的繡樓被人破開禁制強行闖入了。
這意味著她心心念唸的道韻神體沒有落到師妹手裡，而她只是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
但黑蓮聖母並沒有因此感到憤怒，她的目光裡反而閃過一絲驚喜。
因爲蘇鳶被道韻神體成功營救也是她計劃中的一環。
黑蓮聖母不怕道韻神體不現身，她就怕蘇鳶的玉臂被萬人枕過後，對方還是不肯現身。
如今道韻神體徹底暴露在黑蓮聖母的感知下，她倒要看看這次他又怎麼跑？
再說白爍聖母。
她之所以會拉開距離，是因爲她感應到了一絲空間的波動。
這預示著，她的好徒兒蘇羽又出現了。
所以兩位聖母此刻同時愣了一息。
隨後便爲了各自心中不同的目的，一起朝著紅色繡樓的方向飛馳而去。
紅色繡樓中。
被蘇羽抱在懷中的蘇鳶很想大哭一場。
可她知道。
她每多哭一息就會讓羽兒多陷入一分險境。
所以她用強大的意志忍住心中的委屈，急切道：
“羽兒，姑姑身上穿著貞潔褲，是師尊融合了她的聖息所煉，她能隨時鎖定我的位置”
“你是永遠不可能救走我的，而且，你能來我已經死而無憾了。”
“羽兒，姑姑求你了，快逃.”
蘇鳶說了一大堆，她不停地向蘇羽解釋，蘇羽是不可能帶她離開的。
可蘇羽始終只是淡漠一笑。
他知道。
從他踏進繡樓的那一刻開始，他身爲道韻神體的消息將會同時暴露在黑蓮聖母和白爍聖母的視野之下。
但是他不後悔。
蘇羽只是聽著蘇鳶的聲音，靜靜地按照自己的計劃執行著。
漸漸地。
蘇鳶已是泣不成聲，她以爲蘇羽爲了成全她放棄了逃跑。
這讓她的情緒愈發焦急。
可惜，她的一身修爲已被師尊禁錮，她根本無法用武力強制把蘇羽送走。
她只能抱著蘇羽，盡情地宣泄自己心中遭受的無盡委屈。
只是。
她還沒哭了兩下，便突然發現蘇羽顯露出了真容，而且他垂落在肩頭如墨的黑髮竟然也有幾許變白的跡象。
於是，蘇鳶擡起淚眸，她驚慌道：
“羽兒，你的頭髮”
“無礙。”
蘇羽輕笑著，並擡手將蘇鳶眼角的淚痕拭去。
連續催動時間與空間禁咒，已經嚴重損耗到了蘇羽的本源。
而且在剛剛，蘇羽還催動生息神通爲蘇鳶賦著了一道如同當初施加在洛裳身上的龜息假死禁咒。
“姑姑，你相信我嗎？”
蘇羽又問了一句同樣的話。
蘇鳶早已哭到泣不成聲，她只能不斷地點頭。
“那就好，一定要等我回來。”
說著，蘇羽便摟緊了蘇鳶。
在黑蓮聖母打開繡樓木門的那一瞬間，他催動了‘瞬空術’。
於是。
在黑蓮聖母和白爍聖母驚滯的目光中。
蘇羽和蘇鳶融入了空間裂縫，而蘇鳶身上的衣衫亦是化成了灰燼.
當然。
她們也看清了本就不著衣履的蘇羽，以及他那猙獰的道韻神體。
一時間。
兩位聖母的眼神同時變得火熱。
在此過程中，黑蓮聖母還不忘出手隔絕天機，避免此間一切被其餘聖人窺視到。
當蘇鳶再次恢復意識。
她發現自己已經被蘇羽帶到了一個陌生但卻鳥語花香的小世界。
蘇鳶見過師尊黑蓮聖母開闢的洞天福地，所以知道這裡不是赤焱山脈。
“羽兒，這裡是哪兒？”
縮在蘇羽懷裡的蘇鳶擡眸問道。
在這個過程中，她發現蘇羽鬢角的髮絲已然變成了雪白之色。
“白爍聖母的小洞天。”
聞此。
蘇鳶顧不得心疼蘇羽爲了救她虧損了太多本源。
她驚呼起來：
“不好，這裡距離繡樓所在的位置不過百餘里，而我身上擁有蘊含聖息的貞潔褲，師尊和師叔她們都能感受到，或許她們用不了三個呼吸便能殺回來。”
蘇羽卻是淡淡一笑。
“足夠了。”
“羽兒還有什麼計”
蘇鳶的話還未說完，便難以置信地低下了頭。
因爲她的左胸被蘇羽一爪狠狠貫穿了。“
“爲什麼.”
蘇鳶擡起頭來。
她至死都不理解，爲什麼她最愛的甚至不惜捨棄貞潔也要保護的羽兒，會選擇對她出手。
所以她即便是死了，雙眼也是渾圓地瞪著蘇羽。
那雙眸光中，包含著無盡的複雜，似若驚懼又好似迷茫.
而蘇羽緩緩抽出了染血的胳膊。
他看著蘇鳶臉上死不瞑目的神態，滿意地點了點頭。
當然。
蘇羽可不是變態。
如果他真要殺死蘇鳶，就不會耗費心機和本源去拯救她了。
他只是想讓蘇鳶假死龜息的狀態足夠逼真罷了。
只有這樣，才能騙得過黑蓮聖母那個老妖婆。
“對不起，姑姑.等我回來”
說完這句。
蘇羽的身影便再次消失在了白爍聖母的小型洞天中。
而這一次。
他選擇抵達的地方是遙遠的赤焱山脈邊緣，也是那晚他收宇文轍爲蠱奴的那個地方。
事實上。
自從突破大成武王之後。
蘇羽從未試驗過他的‘瞬空術’能夠轉移的極限到底有多遠。
他曾猜測過是百餘里之上。
但在黑蓮聖母和白爍聖母這兩個老妖婆面前，百餘里的距離其實跟多跑了幾十米沒有任何區別。
所以。
蘇羽纔會賭上一切，就算是耗盡自身全部的本源，他也要去搏一搏他的‘瞬空術’到底能不能跨越萬里，逃出生天。
可惜。
蘇羽失敗了。
他耗盡了最後一滴本源，僅僅橫跨了三千里，便被虛空之力撕裂了一個口子，將他從空間裂縫中給重新丟回了北川大陸。
就這樣。
蘇羽從萬米高空之上掉下，重重地砸進了山林之間，還驚飛了數不清山雀飛鳥
好在。
這一次的蘇羽，身上已經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
所以就算有聖人的神念探查而來，他們也只是把蘇羽當成了一塊從山巔滾落而下的山石。
與此同時。
白爍聖母和黑蓮聖母也來到了洞天之外。
兩女能夠感受到。
那縷聖息就在裡面，這說明蘇鳶也在裡面。
不言而喻。
蘇羽這具道韻神體大抵也在裡面。
畢竟她們皆以看清蘇羽的虛實，知道他就算能夠連續催動空間術法，也會被她們感知到路徑。
可過去這麼久，她們的神念幾乎覆蓋了大半個赤焱山脈，但卻沒有感受到空間氣息的波動。
所以二女敢斷定心中的猜測。
於是。
白爍聖母輕笑了起來：
“師姐，不如坐下談談？”
“哼。”
黑蓮聖母冷哼一聲。
事到如今，她除了與白爍聖母合作似乎也別無它選。
就這樣。
兩女似乎已經篤定蘇羽就在其中。
她們也不急著進去，而是聊起了如何分配道韻神體。
許久過久。
兩女終是達成了某種誓約。
只是當她們結伴進入洞天看到衣不著縷的蘇鳶，死不瞑目的那一刻。
她們整個人的思維陷入了死機狀態.
因爲她們無法想象得到。
既然蘇羽已經選擇暴露自己也要將蘇鳶救走。
可到頭來，他爲什麼還要捨得對她下死手？
難道他對她的感情不是真心的？
但如果蘇羽從一開始就不在意蘇鳶的生死。
那他又是爲什麼會選擇暴露他的道韻神體？
“報告聖女殿下，經過我等的調查，發現巨響的源頭是由一位昏死過去的白髮老流氓引起的”
聽聞稷下學子們有趣的稟告。
稷下學宮的聖女白柒不禁輕笑起來：
“既然他都昏死過去了，爲什麼你們還喚他是老流氓.”
“因爲這老傢伙居然連褲頭都不穿.”
“唔”
白柒皺眉想了想，“那就把他送到爺爺那裡，如果沒救了的話就埋了吧。”
“是。”
衆學子知道聖女向來喜歡博施濟衆，也便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