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們要到上古巫族的部落中去?”
顏千兒一張小臉寫滿了驚恐,嚇得她連忙躲到謝恆卓身後,大氣也不敢出。
好一會兒,她纔敢用餘光偷偷看向枘橔,卻發現這個高大巫族男子也正咧着一張大嘴朝自己微笑,那笑容簡直比哭還要難看。
謝恆卓連忙替枘橔向顏千兒解釋道:
“顏師妹,這位是槿盧部落的枘橔,你別看他長得這般大塊頭,事實上年齡跟我們差不了多少。之前他也是職責所在,才讓大家小有誤會,現在他邀請我們去槿盧部落做客,不必害怕。”
待謝恆卓將顏千兒、苑宛青、曲奇峰和陳遠一一介紹給枘橔,枘橔撓撓頭一再表達歉意後,也是一臉喜悅。對於巫族來說,尊客契約便意味着尊客如主,他能與尊客相交爲友已經讓枘橔覺得高攀。
“謝大哥、曲大哥、陳兄弟、苑小妹、顏小妹,枘橔之前多有得罪,請容枘橔回部落好好招待各位!”
枘橔之前在謝恆卓面前一招敗退,後又與他談論天下之事、巫族秘聞,早已把他當成了不可戰勝的強者,而曲奇峰居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將交換契約改變成了尊客契約,也讓他覺得神秘莫測,自然對謝恆卓、曲奇峰二人更爲尊敬。
這下這可把曲奇峰給得意壞了,像模像樣拍拍枘橔的肩膀道:
“好說好說,枘橔小弟,你不必掛懷,此事就包在你曲大哥身上了,保證他們開開心心跟你回部落!”
五人中就數曲奇峰與顏千兒年齡最小,也就顏千兒不與他計較叫他一聲曲大哥,現在有一名實力強大的上古巫族開口認他做大哥,他怎能不喜?
要是在曲家,他此時早就敲鑼打鼓,出城宣告天下去了。
這種事情對他來說能夠吹一輩子,豈能放過?
枘橔聽聞曲奇峰願意幫他擺平其他人,當即大喜過望。此前他怕嚇到二女,那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早已憋得十分辛苦,此時終於放聲大笑起來。
“好好好,曲大哥真是爽快,等回到部落,枘橔一定要和曲大哥多喝幾杯,不醉不歸!”
枘橔本就是個耿直性子,見事情圓滿解決,一時有些忘形,大笑之下渾身大小藤條亂飛,又讓二女回想起了之前被巨藤圍困的遭遇,連忙躲到謝恆卓身後。
就在衆人相交甚歡之時,這個巫族大個子臉色陡然一變,渾身上下爆發出狂怒的氣息,竟雙目血紅地仰天咆哮起來。
“該死的鉅矢部落!我要殺光你們!”
此時,別說是顏千兒二女,就連自詡爲枘橔大哥的曲奇峰都被嚇了好大一跳,眼前這個巫族大個子的威勢之盛,居然比之前向曲奇峰出手時還要強上數倍不止。
在場衆人,也就謝恆卓敢開口相問。
“枘橔兄弟,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見到二女又被自己嚇到,枘橔微微一愣,臉上浮現出一絲歉意,但很快又被無邊的憤怒替代。
“謝大哥,抱歉了,鉅矢部落入侵,父親召喚我立即回去爲部落而戰……等我回來時你們若還在這裡,我再好好招待你們……我的朋友們,枘橔很抱歉……”
枘橔臉上浮現一絲難過,將雙臂託舉頭頂,朝着謝恆卓五人重重一拜,哪怕他此時右臂受損,他也努力保持着他們槿盧部落的最高禮節。
下一刻,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枘橔渾身上下的大小藤條迅速枯萎,整個人變得暮氣沉沉,彷彿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只見他顫顫巍巍地將枯瘦如柴的左掌向虛空中拍出,掌心一塊圓藤狀令牌若隱若現,忽然間天幕中投下一道柔和的光圈,將枘橔全身籠罩。
“對不起,謝大哥、曲大哥、陳兄弟、苑小妹、顏小妹,枘橔要走了,我們有緣再見……”
枘橔喉頭微動,發出低沉蒼老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瘮人,然而這一次卻無人感到害怕,甚至還有些不捨。
“枘橔兄弟,等等……”
謝恆卓略一沉吟後就將他的告別之言打斷,同樣也是目露真誠道:
“枘橔兄弟若不嫌棄,就將我們一同帶去槿盧部落,我們師兄妹幾人願助你們一臂之力……而且,我答應過你,一定要在十天之內將你的手臂醫治好,這是我的承諾。”
這個巫族大個子聞言一呆,他雖不明白謝大哥爲何會願意爲自己和自己的部落而戰,可是他卻不敢帶着部落的尊客涉險,若他們有什麼三長兩短,自己豈不成了違背契約,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眼看秘境的傳送之光就要消失,謝大哥又這樣真誠地望着自己,他心頭一熱,終於在傳送前的最後一刻,將五人攬在懷中,一起朝巫族秘境傳送而去。在一陣頭暈目眩之後,謝恆卓五人和枘橔終於出現在了一個幽暗潮溼的偌大土屋中。
謝恆卓下意識就將自己龐大的神識,觸手般向四面八方鋪散開去,這才驚異地發現,他們此時居然身處一座高山的山腹之中。
而他們頭頂蔚藍色一片,赫然就是之前在外界所見的那個靈湖!
“我明白了……原來各大宗門弟子參加圖騰試煉的地方,正是上古巫族各部落供養圖騰所在的圖騰聖地,他們的聖祖圖騰與人族各取所需,形成了一次久遠而又穩固的交換契約……”
只是謝恆卓還在思索,到底是何人與上古巫族簽訂的契約,此約背後又有什麼深意時,山腹中一前一後走來兩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巫族女子,一名身着錦衣,舉手投足盡顯高貴,另一名渾身上下佈滿了傷口,看起來十分疲憊。這兩人走在一起,看起來有些怪異。
“哦,枘橔……你一定是瘋了!你居然把人族帶到巫族秘境來!快給我把這五個該死的人族扔出去!”
錦衣女子看見枘橔身邊的謝恆卓五人,一陣大眼瞪小眼之後頓時尖叫起來,身後的巨藤蠢蠢欲動,當即就要向他們動手。
“瑪母,他們是我的朋友,不要傷害他們……”
枘橔剛傳送完畢進入巫族秘境後,渾身枯黃的藤條開始漸漸恢復,不多時已經變得翠綠,又便成了與謝恆卓五人初識時的模樣。
只是當他剛看到錦衣女子身後的受傷中年女子時,頓時神色大變,心中的憤怒再度燃燒。
“啊,母親你受傷了,是該死的鉅矢部落乾的嗎?”
謝恆卓微微一愣,原來此人才是枘橔的母親,那個瑪母又是什麼鬼?
這名中年巫族女子渾身上下佈滿了新撕裂的傷口,幾道較深的口子仍淌着鮮血,早已是強弩之末,然而當她看見枘橔空蕩蕩的右臂無力地垂在那裡時,當即尖叫一聲撲向枘橔,卻在心力交瘁之下重重地跌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此時,那個錦衣女子也發現了枘橔右臂的異樣,不過她的表現卻要冷淡得多,趁枘橔正在照顧昏死的受傷女子,她渾身上下枯藤翻飛,一步一步朝謝恆卓五人逼近。
“大膽人族,傷我巫族還擅闖巫族傳承禁地,你們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