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天神峰裂開了!
大地震動,山脈搖晃。
武聖周凌濤飛身躍出鎮妖關的護城大陣,於此同時,與他一起留守鎮妖關的幾名守城大將也一齊飛出大陣,與他一同目視遠方,面露驚駭。
與崑山接壤的梁州百姓都感覺天好似是要塌了,城中處處發出驚聲:“怎麼辦?天裂了!”
不,不是天裂了,實際上是地裂了。
但地裂又只在頃刻,天神峰被豎直劈開後,眼看這裂開的天神峰就要向兩邊傾倒——
天神峰高達十萬八千丈,是一座具有撐天之相的雄偉高峰,一旦這等神峰斷裂倒塌,莫說是崑山山脈和相隔較近的梁州要受到影響,便是整個九州只怕都難免遭遇震動。
到時候,天崩地裂就不再只是誇張的形容詞,而會變成現實的寫照。
宋辭晚察覺到此,卻不驚慌。
她自天神峰上飛起,頃刻化作法身千丈。
而後,千丈高的宋辭晚足踏虛空,飛身與將要倒塌的天神峰平齊,同時一左一右伸出了兩隻手。
多年前,曾被她以坐忘心經模擬學會的元磁大法於此刻施展開來。
轟、轟、轟——
倒塌中的天神峰,就這樣被她一左一右地推着、拽着,又重新豎直,合併在一起了!
不,遠看似是合併,但其實這座被劈成兩半的山峰又並未真正完全合併。
只因宋辭晚先前那一劍的劍意委實是太過鋒銳,強大的劍氣切割過山體,留下了無盡宏大而滄桑的道韻纏繞在山峰的斷口處,深入山體,久久不散。
這兩片被豎直劈開的山峰因而無法再重新合併,宋辭晚於是便以元磁大法牽引左右,連接地氣,使兩片山峰互相吸引排斥,最後形成了一個山峰不倒,而又中間劈空的奇異格局。
此時此刻,若有人站在山腳下,穿入兩片山峰的正中間,就能發現,兩片山峰的中間形成了一條狹窄的山道,而人在山底擡頭一看,又恰好能夠看到山成夾角,天成一線,宛如一線天般的奇景!
這是人爲創造的一線天,由絕世高手一劍劈成。
宋辭晚並回兩山,平復天搖地動之相,解決了一場將要發生的災難,隨後將天神峰頂端那一座被她劈得細碎的祭天壇整個收入了天地秤中。
在這個過程中,不但是所有祭天壇的碎片都被她收走了,就連原先祭天壇所坐落之處——
那一片峰頂的土石也都被宋辭晚收走了。
她直接拿劍削掉了天神峰峰頂,自此,這座傲立九州的絕世神峰不但被一劈兩半,成了筷子般的兩座山峰,甚至就連峰頂都光禿平板起來。
被宇宙玄明天荒劍法削過的平頂,便連土石都光滑好似鏡面,夕陽一照,其上散發出金色的反光,鋒銳而又具有別樣的神性。
宋辭晚平復法身,變回自己原本的身高。
對於眼前這一切,她說不上滿意還是不滿意,但恍惚有種自己正在創造神話的奇妙感覺。
啪啪啪!
忽然,有節奏的擊掌聲從遠處傳來。
宋辭晚轉頭一看,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足踏一柄三丈長鉞,劃破長空,御器飛來。
人還未到近前,笑聲先至:“古有神話力劈華山,又何如宋仙子劍斬崑山?神話故事畢竟久遠,真假難證,不及宋仙子此劍輝煌!”
說話間老者環繞天神峰飛行一週,目光掃過那峰頂與兩山夾縫間遺留的劍意,眼中露出難以言喻的駭然之色。
僅僅只是遺留的劍意,竟然令他這位武聖心悸神搖。只覺得若是再離得近些,觸碰到那些沾染了劍意的山石,只怕自己當下便要面臨滅頂之災!
這也太強了!
不敢想象倘若方纔面對這一劍的不是這座天神峰,而是換做他自己,他會被劈成什麼樣?
老者繞山飛罷,長嘆一聲。
他甚至都不敢飛回宋辭晚面前,而只是隔着數百米的距離,遙遙向着宋辭晚一拱手道:“老朽周凌濤,見過宋盟主。百聞不如一見,一見方知天人果然有別。宋盟主之強,實在令人驚歎。”
原來這位就是駐守鎮妖關的大都督,武聖周凌濤!
對於這樣鎮守邊關的老人,宋辭晚一向多有敬仰,她連忙回禮道:“周前輩謬讚,後學末進,不過是僥倖有些修爲罷了,也當不得什麼。”
周凌濤見她態度謙和,半點也看不出傳說中那殺伐成性的模樣,當下不由一愣。
而後周凌濤就笑了起來,一邊笑他一邊向宋辭晚靠近,先前的慎重與生疏在不知不覺間消散開來。
周凌濤來到宋辭晚對面,笑嘆一聲說:“嗐,如今這世道,越是強者反而越是謙遜,反倒襯得我們這些老傢伙一個個臉大如盆,自信過頭。也罷,自信也有自信的好處,多些自信,不易道心崩潰,哈哈哈!”
周凌濤居然很會開玩笑。
宋辭晚聽他言語有趣,不由得便也笑了起來,兩人對視而笑,氣氛一時輕鬆。
周凌濤問宋辭晚:“宋盟主,這天神峰上可是有何不妥?”
這是在問宋辭晚爲什麼劍劈天神峰,畢竟怒仙也死了,崑山派也散了,周凌濤實在難以相信,以宋辭晚這等修爲地位之人,會純爲無聊、或者泄憤去好端端劈掉一座山。
宋辭晚沒有隱瞞的意思,她道:“天神峰上的祭壇有問題。”
周凌濤問:“是何問題?”
宋辭晚道:“此祭壇或爲詭物。大都督可知?當初殺元封,雖然是由我正面出手,但那背後推動之人卻是崑崙三仙。”
這下子周凌濤是真的驚了。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竟會聽到這樣的隱秘,一時間更多問題涌上心頭。
既心驚於宋辭晚在自己面前提到周皇之死時這般毫不避諱,又疑惑這位既然曾與崑崙三仙聯手,又爲何會轉眼反目?
就在周凌濤都要後悔自己有毛病,沒事爲什麼主動跑到這位面前來“多次一問”時,宋辭晚又開口了。
她條理清晰而又簡約地解釋了自己當初如何發現周皇甘做蟲奴之事,又是因何而與崑崙三仙聯手,此後又爲何反目——
又或者,這都不應該用到“反目”一詞,宋辭晚殺三仙,或許從三仙接受祭天壇誘惑那一刻起,便已經註定了。
宋辭晚最後說到了祭天壇的可怕,反問周凌濤:“大都督,九州天下,詭物之強、之險、之絕,實在是超越常人想象。對於此等奇絕詭事,大都督不知可還有其它類似見聞?”
周凌濤大腦運行過速,腦子裡一團亂麻,只覺得自己思維混沌,數百年未有如此刻這般愚笨過。
他難以置信,心驚肉跳道:“祭天壇,竟是詭物?”
他沒有回答宋辭晚的問題,反而自己將自己給問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