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潛出得內殿,隨後被領向祖龍親自封賞的
且在其還未踏足之前,祖龍賜予他的諸多奴僕已將諸事安排妥當。
一路行來,也讓陶潛不由感嘆其仙秦之勢。
「縱然只是初建,但此王朝之龐大,已是碾壓大淵源海內諸多世界。」
「其麾下道君、劫仙之多,疆域之龐大,哪怕是元始宗、靈寶宗這樣的無上道脈,單獨比較起來的話,也是不如的。」
「世界、道場可隨意賞賜給臣子……強大的孽神可隨意捉來……一旦讓墮魔祖龍煉成那法身,能與道門三尊神這等級的先天神魔廝殺,仙秦橫掃諸天之日,必是要來了。」
「這等因果願力,天道氣運,若我可順利度化墮魔祖龍,瓦解仙秦,當可踏足劫仙之境。」
「幸好這仙秦也非鐵板一塊,能聚攏這般龐大之勢,全仰仗於祖龍、黃衣二人。」
「而祂們互相利用與算計,正好給了我機會。」
「說不得,天妃娘娘降臨顯聖之日,就是本道君第一回動用那【伏孽七寶】之時。」
……
心念閃爍中,陶潛正式入仙秦爲臣,官至太常。
這官職雖無有多大權勢,然在朝中位份卻不低,與他同等階的臣子,無一例外皆是劫仙境的神魔。
不過他畢竟是與祖龍有着情誼的舊臣,加之第一日時硬抗住衆神污染,生生豁免「黃相」的邪印加身,事後衆神又知這廝輕而易舉就敗了食屍食陰兩兄弟,勉強算是承認他的地位。
於是乎,接下來的數日,陶潛毫無阻礙開始融入「仙秦」。
他是來毀滅仙秦,度化祖龍與黃衣的,但在那之前,仍需好生扮好一尊上古煉氣士。
日日被那兩兄弟拉着,去見諸如【蠻母】、【食仙】、【金盤神君】、【千首蛇父】等等強大神魔。
每一日,皆有狂歡之宴。
一應資糧,歡喜享受之物,應有盡有。
世上的一切「慾望」,在此間都可得到無限滿足。
代價?
自然不是由這些神魔來付,而是遭征伐之世界的生靈本身。
仙秦之強,全仰賴於這一尊尊被吸引來效力的恐怖先天或是後天神魔。
祂們每一尊都是桀驁乖戾,兇殘無比,願意聽從祖龍、黃相二人命令,純粹是因了這裡的無限滿足。
諸如「修煉靈材」的供給,如血肉、魂魄、情慾等等,根據官職、軍功的高低多寡,幾乎每一個都達到了上限。
大淵源海中其餘神魔、道脈修士,需要親自去尋才能得到的稀罕資糧,在這裡唾手可得。
修行之事解決,接下來便是滿足慾望。
每一尊神魔、道主,皆有怪癖。
如食物,從人族心肝脾肺,或是龍肝鳳髓之類,無限提供。
又或者是貪Y,此事連墮魔祖龍都親自帶頭,朝中其他臣子豈能不效仿?
據陶潛知曉,與他同列九卿的【趙高】,雖取了個人族名諱,實則乃是一頭選擇追隨祖龍的無根孽神,本相乃是一頭墮孽的公狐狸,神魔名諱喚作【天閹狐主】,倒是極適合成爲祖龍身邊的閹奴。
這廝雖沒了煩惱跟,但Y欲不減反增。
每隔十二時辰,就要以各種玩弄、虐殺之法,生生玩死不知多少個男子。
暴虐兇殘,非人族所能想象。
與之對應的則是那【千首蛇父】,在朝中任御使大夫一職,性極Y,時時刻刻少不得女子供給,禍害數量遠超過趙高這個天閹
公狐狸。
僅僅這兩尊孽神,就可以在短短一日之內,生生將一個小世界玩弄至崩塌毀滅。
而如今的仙秦,麾下有先天並後天神魔足足數十位。
可以想見,需要多大的資糧供給,以滿足這些「孽神」那近乎無窮無盡的慾望。
正是因了這些,仙秦每次發起的戰爭過後,都至少要損耗崩解一個世界,並殞命十數億生靈。
陶潛在長生界,以及其分身在搜神界內所經歷並化解的一場場災殃劫數。
在仙秦處,不過尋常爾。
甚至於分配給他的太常官邸中,入目所及有【血酒仙池】、【玉骨神山】、【萬花屏風】、【童子花園】等等奇觀,莫瞧都取了些文雅名字,實則說將開來,每一種奇觀都駭人聽聞,驚悚噁心。
就說那萬花屏風,實則是足足十萬張「美人皮囊」煉成的寶貝,殘忍至極,也有着不小威能,若當年在長生界出現,必要引發一番瘋狂爭搶,在這裡則只是【太常府官邸】的一件裝飾物。
此間種種,便是魔佛寺、孽宗這些臭名昭著的邪魔道脈前來見了,也要歎爲觀止,甘拜下風。
也是怪道能聚攏這般多孽神,在這裡狂歡。
當然,這王朝正經名字該是【孽秦】纔是。
所謂「仙秦」二字,恐怕只是祖龍心底執念。
這些,當然是既噁心了陶潛,也徹底惹怒了他。
不管是待在太常府中,還是經歷那一場場【狂歡宴】過後,都讓陶潛心魂顫抖,他恨不得顯出真面目,將官邸中無數殘忍且污穢的物事盡數掃蕩,也將那宴中一衆神魔臣子,一個個盡數殺絕了去。
奈何,不成。
他孤身一人,雖有伏孽之能,卻也對抗不了整個仙秦。
事實上若是撕破臉皮,以他如今神通,只可殺一些無關緊要的後天神魔,諸如那些個先天神魔,一尊都殺不得。
一旦事發,他就必須遁逃了。
他自己被困於仙秦也就罷了,還連累雲華姑姑和劉玉璞師姐也困在此間,頗爲愧疚,只得與師徒二人言說,打算在時機到時,將她們託付給【天妃娘娘】,護送回蓬萊海。
師徒二人倒是絲毫不介意,尤其是雲華姑姑,最是關懷他這好師侄。
瞧他心神有些不寧,便尋了個藉口安撫,要陶潛與她這姑姑聊聊這些年的經歷,還有蓬萊海現況,多寶師兄近況等等。
「若非大師兄無恥截胡,按照原定的命數,你這孩子乃是我雲華弟子纔是。」
「此後姑姑我也是將你當做自家弟子對待的,本欲在蓬萊海中好生交代,將一身神通寶物都傳給你,誰料後來得了靈機的消息,這才讓我沒能盡到師責,也由此錯過了你這孩子的修行道途。」
「如今你修爲道行遠勝於我,必是經歷了諸多災殃纔有的這般成就,與姑姑說說吧。」
……
雲華姑姑既然開口,陶潛哪裡能拒絕得了。
也正好他在這裡仍需忍耐,便尋了個藉口,說要閉關數日,爲陛下煉製一枚【九轉靈神仙丹】,以調和靈機。
實則,他只不過是在與雲華姑姑、劉玉璞師姐敘舊,並將自己這些年來的經歷告知。
還未說旁的!
雲華只聽完陶潛在長生界內所經歷諸劫數,以及多寶真君轉世重修這一樁樁變故後,面上便不由浮現出驚駭之色來。
又聽到後面他娶親,還有三教同修,兇險道魘,搜神界佛魔二身皆成道,本尊再證道,天尊親自送來伏孽七寶……這隨意一件拿出來,都可震撼源海的事件入耳。
師徒二人,皆是面色呆滯住了。
劉玉璞更是忍不住「噗嗤」一笑,打量了陶潛這好師弟一番後,不由道:
「師尊尋着我後,扯着我就說個不停,對你更是多有提及,言說什麼爲我找了個極好極好的師弟,非但天賦無雙,更難得的是心思純粹,性情良善,乃是修行界打着燈籠都尋不着的好人兒,絕不是我從小到大所見的那些心藏鬼魅之人可比擬的。」
「讓我回了宗門對你多加照顧,好生疼愛,現在瞧來啊,應被照顧的,該是我纔對。」
「不過師弟你這人倒也的確如師尊所說,極爲特別,爲我僅見,怪不得我那遺留在登仙島的分身,會將最後一縷「先天靈機」贈你。」
愛徒的打趣,雲華聽了也是羞惱。
只不捨得瞥她,繼續摟着,跟着也嘆道:
「怪道當初大師兄非要搶你爲弟子了,想來也是爲我着想,曉得我已經收了靈機這命格唯一的孩子,再受不得你這般的。」
「大師兄修行【多寶】、【演天】二道,時機一至,即刻就可破道化,證劫仙,卻依舊只能在長生界中護持你一途,最終自己也要去轉世。」
「若換了我,只怕都撐不到那時候。」
「不過大師兄倒也沾了你的光,代價盡去不說,轉世後還能得一佛祖尊位,待其迴歸靈寶時,修爲只怕唯有宗主能與之一戰了。」
言及此處。
陶潛忽而想起什麼,似有所悟,徑看向劉玉璞。
雖說他體內的那一縷「先天靈機」早已耗去,但殘存的痕跡,依舊讓他與眼前這尊謝靈機師姐的分身有所共鳴。
他原以爲證得伏孽道君後,該能看穿先天靈機奧秘以及謝靈機師姐之下落。
前者,他的確已看穿。
何爲先天靈機?
來頭極大,乃是誕生於【先天源池】中的一縷原初之炁。
某種程度上,倒是與太上老君、靈寶天尊、混沌魔祖、造化祖神乃是同輩,只是太過孱弱,並未化生爲神魔。
只變成了一種「天賦」,能被一些特殊生靈偶得。
謝靈機,便是那個幸運兒。
當然,也是不幸者。
古往今來,無有任何一個得了先天靈機的修行者可善終,幾乎都是暴斃而亡。
但陶潛卻有種感覺,謝靈機又特殊些。
她的殞命,恐有些蹊蹺,或者說機緣?
第八尊分身劉玉璞還活着。
那第九尊呢?在何處?
畢竟有所共鳴,陶潛瞧來時,劉玉璞就知其心頭疑惑,隨後直接開口解惑道:
「我是劉玉璞,也算是謝靈機,雖非全是,卻也得了半數記憶和修爲。」
「當年殞命之故,說來也是有些驚悚詭異。」
「乃是謝靈機在外遊歷時,意外撞見【孽宗】那一羣瘋癲修士在進行「喚神」儀式,獻祭了足足十萬剛出生不久的嬰兒,言說要召喚出源海深處的最強孽神,誰料到他們召喚來的,卻是一團……」
說到此處時,縱是劉玉璞,面上也浮現出驚懼之色來。
更糟糕的是她體內,竟開始溢出讓陶潛也頗爲意外且熟悉的氣息。
「魘氣!」
吐出這二字時,陶潛即刻出手在師姐眉心處,伏孽道炁洶涌而出,將剛誕生的魘氣盡數消弭。
劉玉璞一邊露出意外之色,一邊點頭繼續道:
「沒錯,正是先天魘氣。」
「這是一種凌駕於大淵源海所有源炁之上的詭物,似可污染一切。」
「縱是謝靈機,也豁免不得。」
「我斬了場中所有孽宗修士後,意外
被魘氣入體,誰料此物竟與【先天靈機】產生糾纏,好似旋渦般,進入一種虛無之態,將我向着那源海最深處拖拽,恍惚間我似瞧見了一扇無有邊際,萬物歸一的神秘門戶。」
「過程中,我接連蛻下分身,在蛻下【劉玉璞】後,第九尊孱弱軀殼連帶着心魂真靈,一起被拽入未知之地。」
「我流落源海,試圖尋着本尊,再度融合完整,循着一點微弱靈機感應,來了這仙秦地界……」
……
劉玉璞這一番解釋,算是破開了當年謎團。
陶潛眉頭微皺,嘆了一嘆,隨後也跟着道:
「原來如此,既是那先天魘氣,也怪不得靈機師姐會應劫而亡了,我亦是差點殞命在其中。」
「若我沒猜錯的話,師姐你隱約瞧見的,該是傳說中的玄牝之門。」
「而那第九尊軀殼以及心魂真靈,只怕已被拖拽去了源沼最深處的虛無之地,那裡有包括萬炁老祖在內,不知多少位道行位格不弱於靈寶天尊祂老人家的孽神……。」
陶潛吐露的秘辛,頓時讓師徒二人都是大驚失色。
劉玉璞也終是明悟,爲何她感知不到剩餘心魂真靈所在,縱有先天靈機,可是隔着源沼、虛無,又如何能再度完整?
若無意外的話!
此世將再無謝靈機!
僅餘一殘魂,劉玉璞也。
雲華姑姑心念及此,頓時愈加憐惜,摟緊了自家愛徒,似是生怕這殘軀殘魂也被拖拽去。
陶潛見此,也未猶豫,徑將自己欲入源沼之事吐露:
「姑姑,師姐。」
「只待我度化墮魔祖龍與源海黃衣,證得劫仙那一日,就可入源沼,去尋那玄牝之門。」
「靈機師姐,當有完整之日。」
陶潛這一字一字,似有玄妙異力,明明只是安慰,聽來卻好似神諭一般,必要變作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