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屠宰場按理說至少要存些肉吧?怎麼可能只有這十來頭豬?這麼多大庫房裡,聽不到一點兒豬叫聲,這有些不合理啊。林越發的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他提起輕功,步子像貓一樣落地無聲,悄悄走到了一個庫房,透過門縫兒往裡一看,林立即就覺得一陣噁心。
百平米的庫房內,四面懸燈,橙黃色的燈光下,離地兩米五掛着三排鐵桿子,橫杆上是滑動的倒鉤,鉤子上血跡斑斑。就現在,不少鉤子都沒閒着,一雙雙人手被鉤子穿透,下方懸的,正是還活着的人。
那些人一個個都閉着眼,看呼吸判斷,應該是被下了藥或是做了什麼特殊處理。他們就像植物人一樣,只會呼吸,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這些人裡有男有女,大的三四十歲,小的看樣子只有十幾歲。他們赤着身子像豬一樣被吊着,再加上這個地方的名字,林很容易就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想到這,他翻身出了牆外,看到李霜霜和白美麗後,他把看到的說了一遍。兩個女子聽完,當時臉就綠了,扶牆就開始吐啊,差不多把隔夜的飯都吐出來了,這纔算完。
“怎麼辦?”白美麗捂着肚子哭問着。
“走吧。”林和李霜霜這次倒是出奇的一致,說話時也都多少有些無奈。
人生地不熟之前,他們什麼也不能做。林心裡有些慚愧,當時老白毛兒誇他人品好,讓他修玉陽經後要除惡揚善。得了香滿天的好處,也是在遺書上看到要他多做好事。結果現在面對這種把人當豬一樣宰殺的事,他卻無能爲力。因爲,這裡是中洲啊,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出現一個玄機境的高手呢。
正這時,有幾個人從牆角拐過來,正好看到了他們。其中一人伸手一指,大喝道:“什麼人?”
“跑!”李霜霜做賊做慣了,一聽到有人喊話抱起白美麗就開逃了。
林跟在身後也跑着。但跑了一段距離,他回身一看,這次可不好辦了。那些人並沒有放棄,而是追了過來。一共來了七個人,就憑他們的腳下功夫,林就知道他們都是黃道真修。果然沒猜錯,這王家的底子真夠厚的。
李霜霜跑到果樹林邊,一閃身,消失了。她抱着一個人也還是比林跑得快。而身後之人失去了李霜霜的影子,只能窮追着林。林氣得哼了一聲,縮地身法一使,也進入了極速狀態。
可天意弄人,跑了沒多久,他竟然跑到了一條山澗之前。兩邊寬約百米,下方深不見底。林一個急剎車停在了崖邊,向下一看,雲霧一片陰風陣陣從山澗下吹來,聽不到下方有任何的流水聲。後面的追兵卻是漸漸殺近了。
此情此景,讓林突然想起了珍圖鎮外,被秦家人追殺之時。林苦笑了一下,可惜啊,奇蹟不會總是發生的。這次要是跳下去,還會有異鬼的網擋着麼?還會有深淵福地麼?還會有黑虎翔麼?
呼!幾股勁風吹來,林回過了身子嚴陣以待。七個黃道真修,以林的修爲竟然感覺不到他們的深淺,只有一種解釋。這七個人,都比他的修爲要高。如果一對一,林自覺有他們口中的特等武技,沒準兒還能拼一個,一對七?林只能瞬間亮出了千斤血飲,希望能有機會逃走。
七人形成的包圍圈就像一堵大牆,黃道高手的氣勢,將一切去路都陰斷了。林被逼着一步步後退,腳下一滑,幾塊碎石已經被踩落到了山澗之下。良久,沒有傳來回音。太深了,掉下去絕對是屍體無存。
“小子,到我們王家來打探。你膽兒夠肥的啊。說吧,誰讓你來的?說實話,留你個全屍。要不然,嘿嘿。”
“我在這呢!”
關鍵時刻,七人身後竟然有個女聲叫了起來。林心中一緊,叫喊之人竟然是白美麗。就憑她那小身子,這不是找死麼?
“雪龍衝閃!”趁這些人不注意,林使出了雪龍傲舞第八式。
衆人剛一分神,就感覺到林的氣勢有變。回首間,他們看到的卻不是剛剛的小賊,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這張老莊明明沒有冬天一說,現在他們卻感覺身處嚴寒臘月的暴風雪之中。
“小心!”一人狂叫,提雙掌突然用力放出了一招與林對上了。
黃道七宮實力,再用起來雪龍衝閃,已經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與了。如果說之前把這衝擊之力比做一支隨手一丟的繡花兒針,現在的威力,就是一支全力射出的白羽箭。即使是那人內力高於林,兩人相撞之時,卻也還是大大出乎人們意料之外。
砰咔咔!像房屋倒塌一般的巨大響聲後,林和來人的腳下,石塊兒全都震裂了,腳印爲中心,力量以圓形向外輻射開去,直蕩碎了十米範圍內的地面這才停下來。而這時,其他人動手了。張老莊王家的黃道真修,實戰經驗豐富到根本不會被任何意外驚住。林一擊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卻還是沒嚇住他們。
林一招剛剛放出,就已經聽到左,右,後三個方向傳來了三股巨力,力量之大,如山崩海嘯,速度之快,如踏雲駒奔襲。林再想躲,已經是來不及了。他只權衡了一下,感覺到最強的一股力量在後方,這才猛的點地轉身,兩手向兩邊推開。把中門大開讓給了後方來者。
砰砰砰!三聲雷響過後,一切都結束了。林只覺得兩臂同時失去了感覺,腳也離了地,身子像雲一樣在天上飄呀飄的,耳邊的風聲由大變小眼前開始越發黑暗。完了,一切都完了。兩邊來襲之人至少是黃道七宮的實力,他們上來就發了全力攻擊。林的兩臂只是隨意一揮,根本沒有發揮出什麼武技的威力來。正印在他胸口上的那一掌,比起當年被鬼將拍時還疼。即使有雪龍圖盤保護,似乎也沒能擋住他的力量,心臟怕是被震碎了吧?
咚!自己落在地上的聲音,是林最後聽到的聲音,他連後悔和絕望都來不及,就徹底沒有了意識。
羅蘭之南,一個叫蘇子國的地方,冬天裡人們也穿着單衣到處行走。不是因爲這裡靠海或是熱帶。而是因爲這座城氣候特殊,常年氣溫偏高於別處二十度。即使是冬天最冷的時候,也還是零上的。
蘇子國以北,黃龍鎮上有個有名的大戶人家,這家人姓李,世代行醫醫術高超,旗下有草藥鋪子二十三間,醫館六處,學館三處,大片的種植園用特殊的方法把常見的藥材都種在了自家的田地裡。
三個月前,逃婚出走的李家大小姐李霜霜終於回來了。帶回來一位自己選的夫婿,還有小姑子。要說小姑子,長得真不怎麼耐看。但那個夫婿,躺在那一米八幾的個子,全身肌肉精壯,尤其是胸肌別人都是兩塊,他三塊,其中一塊看起來像是個冰晶做的盤子,但確實是長在肉裡的。盤子正中一隻龍形內雕不知道怎麼弄進去的,也許是紋身後肌肉變異的結果吧?
五官俊朗,氣質不凡的新姑爺兒被擡進李家後,李少龍氣得當場暈了過去。但女兒卻是堅定自己的想法,要把這個昏迷不醒的人入贅李家,否則自己還逃走。
終於,兩個月之後,在李神醫的治療下,新姑爺兒終於是醒了。但他卻兩眼呆呆的,一句話也不說,吃要人喂,拉要人帶,睡要人拍,簡直就是個癡呆。爲了獨生女,李少龍也只有忍了,幾月來把好幾次大診都推到了徒弟手上,自己苦讀醫書,專研受傷後遺癡呆症。
這姑爺兒是誰?沒錯,正是林。當日李霜霜爲救白美麗跑了回來,林被震飛時,正好被她接住。她看到王家人厲害,就立即抱着林和白美麗逃走了。論到腳下功夫,誰也不是對手。
等到了無人之處,李霜霜才脫了林的衣服,拉開染血的鹿皮帶,胸口卻有一塊凹了進去,血立即涌了出來。爲了止血,李霜霜把鹿皮帶裡的冰盤拿了出來,塞了回去。結果沒想到,林的傷就自己開始好轉起來。只是等林的傷全好後,那冰盤已經長死在了肉裡,而林一切正常,就是不醒。無奈之下,她只能選擇帶林回家,回到她逃了三年的家。
啪!一個三十出頭兒的男子衝進客廳就重拍桌子,“妹妹!你去看看,看看你那白癡丈夫,他又坐在門前發呆了。路過的人都指着他笑話,他連個屁也不會放。”
李霜霜此時已經換了一身女子羅衫,全身粉紅色,體態婀娜盡顯女人味兒。聽到來人之喝,她輕哼了一聲,“二哥,我選的人,是跟我睡覺用的。他會不會放屁不勞你廢心。上次你給我爹介紹的那個文家少爺,倒是很會放屁,可惜我不稀罕。”
“你!小妹哥可是爲你好!你這麼亂來,毀了我李家百年聲譽!”
“你管不着!”
“霜染!霜染兄,大事不好了,你快出去看看,有人在你們家門前打那個傻子呢。他……,哦,霜霜妹也在啊。”又衝進來一個青年文士,看起來二十五六,身材瘦弱,手裡拿着一把摺扇,急衝衝的跑進來。看到李霜霜後,他的臉紅了一下。
“特麼的!”李霜霜叫罵了一聲,卻不是在罵這個衝進來的文士,她操起一個水壺就跑出去了。可在李家,她跑的可不像在樹林中那麼快。
李霜霜跑到門前一看,一羣半大孩子正拿石頭站在街上扔着。大門邊的戶對上,坐着的正是擡頭看天的林。他像個木頭一樣,被人用石頭打着,連動都不動一下。
“滾!都給我滾!”李霜霜伸手一扔,水壺飛到門前打翻了,水流了一地。
孩子們這才一鬨而散,邊跑邊笑,“哦,李傻子,李傻子,李家出了個大傻子。吃喝拉撒全不會,娶個媳婦別人睡!”
“嘈你們全家!”李霜霜掐着腰站在門口跟他們對罵了一句,再扭頭看向林,她也忍不住露出憂傷之色。沒想到黃道七宮之人,竟然落到了現在這般模樣。如果不是他對白美麗有救命之恩,李霜霜真有心把他就扔在外面不管了。
“林!你快好起來吧!”李霜霜拉着林向院裡走着,低聲呢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