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聽着漸清晰的腳步聲,來人跑着,而且似是有些急促,晏清潭蹙了蹙眉,情急之下她又蹲了下去,將惹眼的長衫捲上一卷,朝不遠處深草丟去。
“喂!我回來了。”
這是晏清潭沒有想過的,雲初夏回來了。儘管她跟展蒼莫信誓旦旦得說,他會回來。可她那時不過是沒有順下那口氣,所以毫不猶豫得駁了過去。連她自己都沒想過,緣何這麼容易就被人找着了軟肋,他一踩,她就像貓兒一樣弓腰反擊,滿目都是怒意。
這個時候,雲初夏回來了,她不僅不能幫助他分毫,反倒是累贅萬分,她想不明白,他既不是十足善良,短短十幾天前可以棄之而去,現今怎麼反倒折返回來了。
雲初夏拿着包裹,滿面是汗。擡手取出件女兒家的衣裳,把她拉起來,塞到她手中。有些得意,“穿着吧,我借的。”
晏清潭站起來,有一絲悸動,都忘了伸手去接。她做了那麼久的夢,結局終究是改了一遭,那個人回來了?
“你真回來了……”她甚至幾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象,幾度沒忍住想掐醒自己。
雲初夏見她沒動靜,有些奇怪,精亮的眸子裡,是深深地不解,他還從沒見過晏清潭臉上露出這種表情,“怎麼了,你不冷麼?”
她這纔回過神來,低頭看衣裳。夜裡看得不十分真切,入手卻摸得,這衣服用着甚好的料子,倒是讓晏清潭疑惑,“這衣服……真是你借的麼?”
“穿就是了,問這麼多!”
見着雲初夏有些氣惱,晏清潭會意一笑,沒有多追究,因着知曉他回來展蒼莫才走的吧,打心裡增了分感激,“謝了,勞煩公子背過身去。”
他們各自換了身裝扮,沒那麼狼狽了。夏時天兒有些涼爽了,雲初夏是沒甚的大礙,晏清潭卻有些着了涼。
暫時擺脫了追殺,這倆人卻也有些犯愁,他們帶的東西都落在客棧裡,無食飽腹的感覺總歸不怎麼好受。
晏清潭深覺失策,不禁有些抱怨,爲何自己沒有帶銀票的習慣呢?餓極的時候,她甚至有點想賣了雲初夏,他自小養尊處優,大抵是細皮嫩肉,該是個好價。後來她拍拍自己的手,大概是餓傻了,如此危險的情境,怎麼開始有些心不在焉呢?
前面走着的雲初夏並不知,只在沒聽見她腳步的時候,轉身加以催促。
路上時不時經過幾個客旅,沒什麼特別的,十幾個人騎馬而過,簇擁着馬車,似是很焦急。
他們只以爲不過是普通商旅,沙塵撲騰的漫天,饒是離着小徑有段距離,也惹得晏清潭禁不住幾聲咳嗽。
卻不想不過片刻,那幾個騎馬的又急急切切趨馬折了回來。
“原來是你們。”
秦修衝在前頭下了馬,此時有些失望,卻也不忘腦袋起初被誰砸得,現在還有些暈。
“幸會幸會。”當真不是冤家不聚頭,古人誠不欺我也。晏清潭挑眉看着精神不佳的秦修,經過幾個時辰的奔波,他反倒更有了些文弱書生的氣質。
雲初夏臉色未變,在他眼裡秦修無非就是仰仗家室,欺軟怕硬的小角色罷了。
秦修顯然今日主要目的不是報復,他揉了揉眉梢,有氣無力,“問你們,有沒見着我那妹子?”
“並無。”雲初夏道。他倒是沒撒謊,一晚上只顧着奔逃了,這又地處偏僻,哪裡見得着旁人?
晏清潭還記得秦念,根本就是被家人保護很好的閨秀小姐,另說,也無異於籠子裡的金絲雀。江湖未深入半分,卻時時惦記着擺脫父兄的桎梏,倒有些令人憂心。
秦修面色無華,十足垂頭喪氣,怏怏上了馬,“罷了。我再尋尋去,今兒就不與你們計較了。”
“慢着!”晏清潭喊他,同時眼裡流露着異彩,“若是我們能幫你尋得到她呢?”
秦修瞧着她,容貌清麗,不夠脫穎。獨獨一雙眼睛,神采飛揚,也不知他是不覺間受了蠱惑,還是思妹心切,張口問道,“你真能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