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並不如襄凡想的那般一帆風順,直到第五天夕陽西下時分,孩子的親生父親依舊沒有露面,不僅如此,連那可憐的小嬰孩不知爲謂居然發起熱來,連哭聲都漸漸微弱下來,讓人有些擔心其的健康。
位於自己寢宮中的襄凡坐立難安,心中想着整個計劃,但這孩子也許真的撐不住了,若是他出了什麼差池,而那男人又沒有被擒住,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是處在了被動?若有心之人拿着公子一事大做文章,也會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真不知道昭惠的主意會不會成功。
思來想去總覺得事情變得越來越糟,襄凡心中焦急,思索片刻後對着身後侍衛說了幾句什麼話,便去了殿外不遠的御花園。
倒也沒別的什麼事,只是讓侍衛去請趙國昭惠前來,襄凡想要聽聽他對事情變於今天這模樣的看法。
沒多久,昭惠穿着一席白色錦衣,在侍衛的帶領下悠然而來,大老遠就看見襄凡一臉鬱結的表情,昭惠打從心底高興,這便是一種興災樂禍的心情,襄凡一定還沒有將人抓到。
“怎麼,找我有何事?”昭惠故意問道,臉上笑容燦爛。
“何事?不就是你出的那好主意。”襄凡可笑不出來,趁事情還沒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趕緊料理好。
“又怎麼了?你自己不能處理嗎?”昭惠坐在襄凡身旁,也不管什麼禮數不禮數,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那個男人還未露面,而孩子卻病了。你說吧,這事該怎麼繼續下去!”襄凡這話並不是尋問,話語中充滿了指責的意味。
“對我發火有什麼用。”昭惠將聲音壓低,湊在襄凡耳畔說道。“病了更好,孩子不病的話,他爹怎麼會心疼呢!”
“孩子出事了怎麼辦?”襄凡眉頭一皺,他擔心的是小嬰兒的性命。“他若死了,我如何向羣臣交待!”
“只要他不死就可以交待了呀。”昭惠伸出手指,想要撫平襄凡皺起的眉頭,神情溫柔,可話語卻殘忍。
“你以爲一個生了病的小鬼能撐過剩下的時日?”襄凡沒心情與昭惠調笑,揮手擋住昭惠的手指,眼中滿是不快。
“你既然那麼擔心孩子,便以今夜爲限吧,若是今夜那人還未出現,便抱了孩子離開,早早做別的謀劃吧。”昭惠此時也收了笑容,故裝幽怨的說道。
“只能這樣了。”襄凡無奈地說道。
兩人的對話到此終結,昭惠嫌這一來一回的麻煩,但也不能總與襄凡呆在一起,這件事總歸是要襄凡處理的,手段如何,就要看他的了。
看着襄凡離去的背影,昭惠嘆了口氣,這齊國的國君做起來也不比自己輕鬆多少,明處敵人雖無,可背後卻不得不防着本國大臣的逆襲,誰知道哪一天便會被人謀了位去,襄凡的處境,看似無恙,可內裡卻危機重重,步步驚心。
四更時分,昭惠正在牀榻中睡得迷濛,可突然殿門被人重重推開,殿中的侍女奴婢亂成一團,一時之間嘈雜得很,昭惠正是被某一位驚叫的婢女吵醒。
“閉嘴!”昭惠揉着眼睛,坐起身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呵斥那個不懂規矩的女人。
“都給本王下去!”這是襄凡的聲音。
“嗯 ?”昭惠這時才反映過來,定定神,睜開眼睛一看,才發現自己身前除了襄凡之後,站着不少全副武裝的將士,這些人有的看上去的確有幾分眼熟,像是曾經趙信之身邊的黑衣侍衛。
“你這是幹嘛?來抓我的?”昭惠纔剛醒,腦中略有些混亂,看着這仗勢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
“胡說些什麼,快給我起來!”襄凡顯然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將昭惠一把從牀上拉起來之後,隨意拿了幾件衣裳給其穿上,然後便匆忙離開。離去時卻意外的安靜,全然沒有進殿時的粗暴,只是難爲了這一羣被本國國主及其侍衛們嚇壞的宮婢,在殿後顫抖着身體,還不住的猜測着今夜究竟發生了何事,不過,她們註定得不到答案的,因爲襄凡留下的幾位將士會將她們妥貼安置,再無機會尋問答案。
“你瘋了!”昭惠不滿的向襄凡說道。二月的夜,依舊十分寒冷,未着厚衣的昭惠在襄凡的挾持下快步向一處隱密的宮殿走去,沿途都沒有侍從婢女的蹤跡,這事一定很私密。
“那人已被俘獲,你不感興趣?”襄凡並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冷冷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的主意果然不錯!”昭惠緊緊了衣服,直接誇起自己來,倒也不追究襄凡半夜將自己帶往此地的責任。
半柱香的時間之後,目的地便已來到,看着這幢破落不堪的殿堂,昭惠心中十分納悶,難道人在這裡?
“別愣在這,進去吧。”襄凡拉着昭惠冰冷的手,徑直走入殿內。
隨着穿越一個陰暗的過道後,前眼的景象才從夜的暗沉轉變爲燈火通明,這是一個並不太大的房間,四周沒有窗,除了可供人進出的木門之外並無其他出口。除去剛進來的襄凡一行人之外,房間內其實早有人在,特別是房間後面那位被綁起來的男人,更是引人注目。
昭惠細細打量其一番,並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隨即問道襄凡:“就是他嗎?”
“不錯。”襄凡只回答了兩字,他的眼中充滿了憤怒。
緊接着,襄凡將衆侍衛都遣出門外。房間內只剩了襄凡、昭惠與那男子三人。
男人雖被綁得嚴實,但並未被鎖住身子,昭惠擔心他會暴起傷人,只得躲於襄凡身後,這事,畢竟與自己關係不大,萬一被誤傷,可就得不償失了。
“你膽量倒是不小,不僅玷污貴妃,連孽種都有了,你說,我該如何處置這女人與孩子!”襄凡緩緩說道。聰明的人並不會咆哮着發泄怒火,對待不同的人,需要用不同的方法。而這男人既然會因孩子的事被擒,那麼,攻心爲上,只要拿捏住了他的痛處,還怕他不招認?
可那男人的反映更是讓所有人詫異,突然間像發了狂似的大笑起來,笑聲淒厲,讓人聽過之後心中悚然。男人低着頭,被綁的身子因大笑而不斷的顫動着,散亂的頭髮隨意搭落,偶爾還能從撕破的衣襟上看到些許血跡,這模樣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這笑聲好一會才停下來,男人突然間擡起了頭,如利劍般鋒銳的眼神直指襄凡。
“玷污貴妃?那又如可!她是國君的女人,而你呢?只是個冒牌貨而已。”男人不僅眼神駭人,連話語都犀利無比,句句刺在襄凡的心中,出忽所有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