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園不愧爲趙雍最忠心的臣子,趙雍只這麼一句吩附,待他退出寢殿後,樓園越來越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既然把孟蝶送到主公牀上,也不能留下她,那麼再把她的後路斷了,把她的仰慕者都“趕盡殺絕”,待她無路可去時,自會留下。
再者,那句且的確長得好看,不比主公差,萬一孟蝶真的對他動心了,主公還不瘋了?
思此,樓園的步伐快了起來。
句且一向睡得很晚,近日更是徹夜不能眠,他覺得他是應該離開了,見了代姬才知道趙君對吳子的情意,而此番趙君受傷,吳子怕是再也離不開他了,雖然他心裡很失落,若吳子能幸福,也是最大的安慰,或許註定他此生孤寂。
句且只能長嘆一口氣,待收回竹蕭準備尋華言之離開之事時,樓園突然迎面走了過來,手裡還拿着一個酒壺,對他揮了揮手嚷道,
“吳將軍打了勝仗,走,喝酒去。”
句且笑笑也不凝,本來心有煩悶,也不推辭,雙手抱拳行了禮,然後兩人大笑着離去。
酒自是喝得酣暢淋漓,可是到了第二日清晨,當句且迷迷糊糊醒來時,瞧着自己牀上有具白花花的身子,拼命的搖了搖頭,再次睜開眼,那具身體也翻了翻身,當四目相對,兩人這纔回過神來,接着就是一聲驚叫……
這事可鬧大了,趙君的夫人與劍客私通,不過樓園自是沒有張揚,只是悄悄的把他們關了起來,等待趙君發落,畢竟有關國君顏面。
當孟蝶知道這個消息時,第一反映就是不相信,即使句且醉酒也不可能做出這等荒唐之事,而代姬難道不反抗?這分明就是人爲陷害,孟蝶急急的朝趙雍房內趕去。
而此刻趙雍正在指責樓園。
只見樓園跪在堂下,耷拉着腦袋,在他周圍散落着竹筒,筆墨,顯然是趙雍扔的,他己氣得不能言語,戰場上如此英勇有謀的人,怎麼做這些事情竟如此笨拙?
可樓園也委屈啊,這不是主公你吩附的嗎?
然而,他卻猜到了其一,未猜到其二。
趙雍當時所言是氣話,雖然他也的確有這個打算,不過,他定會好好策劃一番,而這愣小子卻如此迫不及待了,這不明告訴孟蝶這是他所爲嗎?
趙雍無奈的用手撫着額頭,暗忖着該如何對付接下來孟蝶的狂風暴風。
果然,孟蝶如一陣風的衝了進來,見着面前的情景先是愣了愣,然而仍舊無法平靜自己的怒氣,也不管樓園在此,她直直的看向趙雍,大聲道,
“君上,句且犯何事?”
樓園身子一顫,他的確考慮欠佳,有些同情,且可憐的看了看主子。
而此刻趙雍的臉上早己換了一幅表情,沒了怒氣,竟如湖水般的平靜。
“此事,孤剛聞,孤會查清楚,或是誤會而己。”
樓園雙眼瞪得極大。
孟蝶緊緊咬着脣,她纔不相信,此事僅是誤會而己,
“誤會?”孟蝶挑眉,冷哼一聲,
“君上是想告訴小人,代姬是誤走了房間?還是代姬也醉酒了?君上應該明白,句且乃堂堂墨家弟子,有君子之風,句且酒量甚佳,不會輕易醉酒,即更醉酒又怎能與代姬在一起?這分明就是有人陷害。”
趙雍聽言頓感不悅,她居然贊他有君子之風?居然知道他酒量甚佳?胸口一股酸味己擁到了嗓子眼。
他報以冷笑,
“原來吳子竟如此瞭解此人,關係實爲親密。”
孟蝶並未聽出趙雍話中之意,一心只想說服趙雍放了句且,只聽她又道,
“然,某自認酒量尚可,但與句且相比甘拜下風,句且乃警慎之人,定是有人在酒裡下藥……”
言此,孟蝶突然想到了什麼,把目光放在樓園身上,又看向趙雍,總覺得有些不對?
然而,當孟蝶說出那個“然”字,趙雍早己掩示不住自己的怒氣,她承認了解他,她承認與他關係親密?
趙雍目光透着危險的信息,像一把利劍,
“句且與代姬早有情,吳子難道不知?兩人行這苟且之事也不無可能…...。”
“句且早就對代姬無意了?”
“哼!吳子怎如此清楚,莫是句且對吳子有情?吳子如此爲之申辯,莫是對他也生情意?”
孟蝶聽言,氣紅了臉,但又突然想到那晚句且的眼神,又是一愣,句且對她有情?
孟蝶的表情自是沒能逃過趙雍銳利的目光,她臉紅是因句且嗎?她竟然,竟然……她不與他相認,時時與他保持距離,就是因爲句且嗎?那個劍客……趙雍實不敢細想下去,只覺怒火擁上,大吼一聲,
“樓園!”
此刻的樓園本想乘兩人吵架之際,悄悄的退出去,誰知又被主子叫住,
趙雍怒不可遏,
“句且斬首,代姬賜鴆酒。”
趙雍連兩人犯了什麼罪也不宣佈,就直接賜死?
“你敢?”
孟蝶回過神來,並擋在樓園面前。
樓園看看主子又看看孟蝶,自是不敢行事。
“哼,孤乃一國之君……”
“你殺了他,你我永生難見。”
“你?……你……”
趙雍聽言,胸口一陣絞通,一陣翻滾,眼神如炬的瞪着她,她居然爲了外人而威脅他?
兩人就此怒目相對,樓園感到兩人濃濃的火藥味,暗叫不好,而
片刻後趙雍突然就大聲的咳嗽起來,咳得滿臉通紅,額上也都滲出了汗珠,身子還不停的顫抖,樓園瞧着主公的異樣,急急的奔了上去,而孟蝶還愣在一旁,只聽樓園一聲大叫
“主公?”
孟蝶這才瞧見趙雍手裡多了一張帛帕,上面竟有一攤鮮血。
頓時刺傷了她的雙眼。
“趙雍?”
孟蝶慌了,身子也軟了,語氣也柔了,並且不顧一切的奔了過去,一把推開樓園,抱住趙雍搖搖欲墜的身子。
他吐血了?他吐血了?她不實在不敢相信。
“趙雍?……”她又大聲呼喚着他,聲音顫抖,緊張,恐俱,她突然想到程敬所言,不可勞累,不可生氣,可她剛剛做了什麼?她惹他生氣了。
這可怎麼辦?他不可以有事……
在面對任何事都鎮靜無比的孟蝶,此刻手腳無措,她大吼着,
“快去喚巫醫,快去……”
樓園自是迅速的衝了出去。
此時的孟蝶那還有剛纔的盛氣凌人,她只覺大腦一片空白,看着那帶血的帛帕,情緒突然奔潰,緊緊的抱着趙雍,不停的說着,
“對不起,對不起……不會有事,不會有事……”
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她心裡滿懷愧疚,她怎能如此對他?怎能對他發脾氣?明知他身體有恙,還如此不管不顧,如果他真有事,她該怎麼辦?他吐血了,他都吐血了呀……
孟蝶甚至連死的心都有了……
趙雍其實有點“窒息”,可是他不敢亂動,他反手摟上了她的腰。
面對孟蝶如此激動,他怔了怔,不過很快就顯得相當鎮靜,心裡倒有一絲竊喜,剛纔的怒氣早己不見,不過他的聲音變得特別虛弱,
“想氣死孤否?”
他怎能輕易對自己說出一個“死”字,她不允許他這樣說,孟蝶拼命的搖着頭,抽泣道,
“不氣了……不氣了……一切都聽你的……”
趙雍心裡有點高興了。
“你心悅句且?”
“不……”
趙雍心裡又高興了幾分,想了想又道,
“汝還要離孤而去?”
問完,心裡又開始七上八下。
“不……我那裡也不去,陪着你……”
趙雍有點不敢相信。
“又在欺騙孤?”
“不欺……你趕我也不走了……”
趙雍倒吸一口冷氣,手上加重了力道,緊緊的摟着她,這無凝是他最想聽到的話,他有些詫異,
“你說什麼?孤未聽見。”
“我不離開,你也別想讓我離開,除非我死……”
榖則同室,死則同穴。
孟蝶心裡突然升起一份委屈,他不是讓她“去留自由”嗎?他竟沒有相留之心……不過,瞬間她又變得堅定無比,這輩子休想擺脫她……
兩人擁在一起,早把剛纔吵架之事拋得九霄雲外,或許趙雍還在回味她的話,過了好會兒,才輕輕推開她,捧起她梨花帶雨的臉頰,他看着她,他想確定自己是不是又在做夢了。
兩人脈脈相對,彷彿世間一切都停止了,連着空氣都凝固在了一起,只有兩顆相近的心“咚咚”的跳着,兩人的眼神深深的交織着,是相思,相愛,相憐,相守……
一切的恩恩怨怨,其實早就隨風而去,彼此折磨糾結,只因彼此相愛……
趙雍看懂了她的情她的意,心裡一陣狂喜,心如鹿跳,他終於相信了,他輕輕相問,
“想我嗎?”
孟蝶點點頭,能不想嗎?她做不到。
“有多想?”
“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這是他曾經說過的話。
此刻趙雍心裡是滿滿的幸福,他的眼眶擁起陣陣溼意,三年了,他終於等到了她,她願留在他的身邊……
“不要離開孤,否則帶孤一起離開,否則殺了孤……”
孟蝶哽咽哭出聲,心裡說不出的感覺,感動,深愛,憐惜……只覺自己是如此的殘忍,自私,怎麼能拋下他離開?
對不起,對不起……
孟蝶不停的搖着頭,不管今後是二十年,十年,幾年,她對他再也不棄,再也不棄。
不管他有多少女人?她都與他一起面對。
不管他有多少危險?她都與他一起承擔。
孟蝶己泣不成聲,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趙雍,一定要好好活着,讓我好好補償你……
感覺懷中人兒的顫抖,趙雍再次捧起她的臉,火熱的吻落到了她的紅脣,那是他想了三年的紅脣,永遠那麼柔軟,香甜,誘人……
兩人忘情擁吻,感受着彼此,他緊緊的摟着她,彷彿要把他揉進身子,大手遊走,四處點火……
而此刻,剛趕到門口的程敬急急的退了出去,並把樓園仇夜等衆人全趕了出來,
樓園不明其理,急着道,
“巫醫,主公吐血了。”
程敬恨了他一眼,
“此番進去,主公纔會吐血。”
樓園摸了摸頭,看向仇夜,仇夜又看向程敬。程敬嘆了口氣,仰天言道,
“某這一輩子,就說過一次慌,否,是趙君逼某說的……”
言完長袖一甩,頭也不回的走了。
趙雍動情了,壓了三年的慾望能不動情嗎?他瞬間就把孟蝶撲倒在榻上,雙手開始撕扯她的衣衫,孟蝶突然抓住他的大手,喘氣道,
“巫醫說不能勞累……”
趙雍愣了愣,管不了許多,再次撕扯,並把頭埋向她的胸口,孟蝶再次推開他,
“等等,我去問問巫醫……你剛纔不是吐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