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真是鬼神下凡啊!如此英勇世上罕見。”
一向宗的隊型前,指揮着黑川家的士兵利用着騎兵破開的縫隙進行剿殺的炎平不定和易木良次二人,還有餘暇看着黑川慶德的衝鋒。
“是啊,真是……啊,不好!”
只見黑川慶德一騎當先,連斬數個和尚,才衝出了一層包圍,就看見原本在那裡的和尚軍突然之間分開,後面在陽光的映照中顯現出一排排長達八米的長槍——說是長槍,其實只是粗陋的長竹竿,而拿着它們的竟然是方纔在城上看見的女子,她們八人一組,分持一長竹的二端,在一聲命令之下,一排排如大浪一般滾動,掃向了黑川家的騎兵,而首當其衝的,就是黑川慶德!
黑川慶德揮刀斬下,二根長竹竿應聲而斷,奔馬速度是何等之快,馬已經撞到了後面的一排長竹竿上,巨大的衝擊力量,立刻使二端持竹的女子滾在地上,有的甚至虎口出血,竹竿飛出手中,重重的打擊在一個旁邊的女子臉上,頓時一聲慘叫,半邊臉皮被硬生生的颳了下來,一時間血肉模糊。
但是當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她,所有注意到的人的視線立刻集中馬上的黑川慶德,只見馬匹跌倒,馬腿如細枝一樣折斷,而幾乎同時,黑川慶德跳出了馬,在空中一個漂亮的翻轉,雖然由於巨大的衝擊力量,他站不住腳,但是在地上一滾,就立刻跳了起來,更不猶豫,就向一端比較近的女人衝了過去。
“南無阿無阿彌陀佛”
“他跌倒了,快殺了他!”
有的聰明的和尚甚至立刻大喊:“黑川慶德死了,黑川慶德死了!”這聲音一傳出去,附近的和尚立刻明白,他們齊聲高喊。就在這時,黑川慶德也發出一聲命令:“黑川軍聽着,殺光一向宗。”
黑川慶德的聲音清脆,但是奇怪的是立刻傳到了全陣,至少有一半人聽的清清楚楚,當然,一向宗臨時的把戲就立刻破產了。
“哈哈哈哈哈哈。”黑川慶德的笑聲震撼着附近的場地,在後面的黑川騎兵聽了,奮不顧身的策馬衝了過來,有備而來的幾十把長刀劈了下去,一片片長竹竿立刻被斬斷,雖然也有幾個騎兵跌了下來,但是在戰場上,這根本不是問題。
四米餘的距離,在黑川慶德的衝刺下,根本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當黑川慶德撲到一那羣女子的前面,她們還沒有來得及放下手中已經被斬斷的竹竿呢!
一種可怕的黑暗力量,依附在黑川慶德身體四周,隨着他的四肢的動作,以主宰一切的形態支配着周圍的空氣,獰笑出現在他的臉上,黑眸中閃過可怕的殺意,只一瞬間的事情,一柄尖銳的長刀,刺入了那個女子的左乳,毫無困難的從內臟中穿了過,從她的右背上穿了出來。
“曝”的一聲,鮮血被釋放,壓力使它們發出了一聲輕響,如雨霧一樣噴濺而出,由於距離太近,不但後面的她的同伴身上立刻飛濺上一片紅,就連黑川慶德自己的臉上,也飛濺上一大片。
那個女子還顯的十分年輕,甚至還有點秀麗的臉立刻充滿了迷茫的神色,好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在黑川慶德的心中,一種熟悉而猛烈的情緒從心中猛烈的撲了上來,大聲的咆哮起來。
甚至連刀也不拔,直接變斬爲拉,那個女子的半邊身子就立刻分成二斷,混合着血中的刀光,已經劈斬到另外一個女子的臉上,這和剛纔不同,這是斬開了頭顱骨的清脆聲音,紅和白如豆腐一樣露了出來,在空氣中發出了輕微的顫抖。
太爽了,這就是解放的感覺嗎?黑暗的力量龐大而從容,每個呼吸都好象吸引着戰場上的風,彷彿整個世界都在自己掌握中,他收回了刀,刀本身在也猛烈洶涌,彷彿一個不滿足的兇獸。
“主公!主公快上馬!”後面的騎兵已經撲了上來,一個騎兵翻身下馬,將馬匹讓給了黑川慶德,但是在他回眸的瞬間中,他看見的是,深不可測的黑暗。
黑川慶德冷笑着,望着已經包圍而來的和尚們,很簡單的戰術,和尚集中了核心兵力,不顧在外圍奮戰的其他士兵,而企圖一次性解決自己。
“沒有關係,他們滅亡是我註定的!”說着,一陣疾風突然襲來,捲起沙塵,這沙塵遮天蔽日,儘管是白天,霎時間天昏地暗。
所有的士兵們都不得不停下來,一向宗的士兵恐懼的望向一邊,在那裡,一羣羣士兵正在視線中出現,那是高舉着黑川家的紅蓮旗幟!
黑川慶德雖然自信自己的實力,但是以強擊弱是他的本能戰術,在他的安排下,水軍在決戰前就已經向戰場開發,經過一個時辰,已經趕到了戰場上,實力的比例一下子顛倒了。
“各位,我們只要堅持一刻半的時間就可以獲得勝利,各位有這個信心嗎?”黑川慶德望着衝過來的二百騎兵說着。
“是,主公!”
但是事實上並沒有這樣久,在他的後面,一向宗的軍隊已經發出了騷亂。
二個時辰之後,已經脫離了戰場,在城中的巨大水桶中淋浴的黑川慶德接到了久違的阿國的報告。
“我軍軍勢,已完全擊潰了一向一揆,六千餘人被俘,斬首二千六十百,其中大部分是受傷後我方爲了軍功而補刀。”說到這裡,阿國看了看他的臉色,但是有點失望的看見,他的臉色平靜如水,對軍隊爲了爭奪軍功的行爲並無一詞,於是繼續報告:“我軍陣亡三百八十九騎,士卒八百六十一人,餘負傷三成!”
“還有多少一向一揆在抵抗?”
“還有四百和尚,帶着三千餘信徒頑抗,他們被我們的八千大軍圍困在附近的一個孤山之上,山上沒有任何水和糧食,而且他們本身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帶有大量的糧食和水,諒他們也堅持不了幾天,所以我沒有命令軍隊繼續硬攻。”
“不硬攻是對的,我們沒有必要爲必死的野獸而浪費我們的軍力,不過……!”黑川慶德沉吟着,他從水桶中站了起來,在他赤裸裸的身上,好幾處新的刀傷雖然沒有癒合,但是竟然已經在收口。
阿國稍微一紅,她素知黑川慶德的神秘力量,當下也不在意,拿出了已經準備好的乾淨衣袍,就讓他穿上。
去掉了血腥,穿上了乾淨的衣袍,黑川慶德的殺氣褪色了,出現的反而是雍容的貴公子的悠閒!
“殿下,請問你如何處置俘虜呢?”
“參與謀亂者,全部打上烙印,拉去挖礦建城!”
“這個……參與暴亂者,已經是越中十分之一,殿下不如安撫爲上。”阿國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啪!” 黑川慶德拿起了摺扇,冷笑着:“一向宗竟然想和對抗,自然要趕盡殺絕,好,他要戰,那我們就開戰,本來我想拖一二年再和他們算帳,現在就不用了——那些叛逆分子必須剷除,無論有多少人,至於神佛的影響嘛,那就是你的任務了,黑川家的神社建立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殿下要和天下的佛子決裂嗎?”阿國認真的問。
“天下佛子?哈哈哈哈哈哈!”黑川慶德昂首而笑:“那會有這樣嚴重,如果真的是天下佛子一衆門徒,那地上佛國早就建立了——不要把他們當作一條心,他們之間的分歧也大的很呢!與我爲敵者,格殺勿論!放心,在我控制下,不會有什麼問題,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那殿下要如何處置前面還在頑抗到底的一向門徒呢?”
“這個,我已經有了一個好主意,阿國,你和我一起來吧,我已經命令他們準備好了!”黑川慶德笑了起來,有點得意。
“啊,是!”
二騎帶着數百兵員前進,在馬背上,已經準備好了一小桶一小桶的東西,阿國心中已經有了估計。
“殿下有燒山滅殺的想法嗎?殿下先是抄斬飛彈國寺廟,接着就是與一向宗大戰,現在又準備屠盡越中山上的一向宗,請問殿下獲得民心?”阿國慢悠悠的問,她倒並不是反對,而是在客觀上向自己的主君詢問。
“民心啊,這個問題很複雜,也很簡單啊。”黑川慶德摸了摸手中的摺扇,浮現出一絲笑意。
“願殿下明示。”
“所謂的民心,其實就是一種‘勢’,它是一股暗含着洶涌力量的暗流,但是我們可以發現,所謂的‘民心所向’,其實就是‘利之所向’!”
“所以掌握民心的第一關鍵,就是予之於利。”
“那殿下又準備怎麼幹呢?”
“很簡單啊,戰爭下來,數千男子全部被俘或者被殺,那女子就必須找一個人家吧,我的士兵正巧缺少一個家庭,這樣就不是很好了嘛,我會立刻頒佈法令——凡是我方士兵的家屬,有罪的就了赦免,無罪的也可以獲得減免賦稅!”
“士兵家屬之田,賦稅爲二成,比之諸國,減少了一半,而在佃農中再分出等級,對我家表示忠誠,信我家的黑夜大權命者,賦稅者爲三成;而一般的佃農,賦稅還是照舊,確定爲四成,而堅持信仰一向宗,但是還沒有逆罪的,賦稅爲五成,而牽連到謀亂的,賦稅爲六成。”
“這樣一來,無論是爲了‘利’,或者是爲了拯救自己的家人,那些女子都不得不爭先恐後的選擇嫁給我們的士兵,哈哈,這樣一來,我軍的六千海軍,就可以在此地紮下根基來,並且可以造成對我家越忠誠越有好處的氛圍,哈哈,這樣一來,我不相信有多少人死硬的反對我家——就算他自己如此,他的家人或者同伴也不肯啊!”
“這就是釜底抽薪的一個方法,當然還有其他的法令,這個以後就慢慢說來,總之,在誘之於利,分化他們的同時,還必須以非常強硬的手段來清除一切謀亂的種子,務必讓他們知道,如果乖乖的聽話,什麼都有,如果不聽話,只有死路一條!”
“民心就是賤心,百姓就是天生的賤民!”黑川慶德笑吟吟的總結着:“如果沒有強硬的武力,任何仁德都不會獲得爲我所用的民心!”他在“爲我所用”這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說到這裡,他們已經來到了山腳下,黑川慶德向着山上而望,發現山上什麼人都有,當然和尚和男人是佔大部分,但是同時,還有一些女人和小孩子。
由於預先的吩咐,在另一個小山丘之上,甚至已經準備好了一個矮桌子,上面還準備好了酒,草地上還墊着棉布。
黑川跪坐了下來,悠閒的拿起一杯。
“告訴他們,半刻之間立刻投降,否則全部格殺勿論!”
“是!”立刻有人高聲呼喊,但是看來上面的人都是寧死不屈的一向宗的忠誠信徒,這些通牒根本沒有用,反而在上面射下了一批箭來。
“殿下,殿下,這些狂徒,讓我們進攻吧!”
“殿下,讓我們衝上去,把這些謀逆全部處死!”
下面的武士立功心切,紛紛請戰,在他們看來,八千精銳對抗三千老弱,這是必勝無疑的戰役,既然這樣,那不正是建立功勳的時候嗎?
“安靜,我自有主張!”黑川目光掃過,所有的聲音都自動停止了。
他的手一揮,桶立刻打開,這是黑油,每個士兵都在自己的弓箭上染上,甚至澆在火把之上,在隊長的一聲命令下,三百個火把全部點着了。
“雖然現在不是秋天,但是樹林還是可以燒起來!”黑川說着,然後漫不經心的下令:“放火,把他們全部燒死,所有士兵注意,弓箭手更要用命——凡是衝下來的人,全部給我殺了!”
“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黑川慶德的用意了。
果然,人多就是力量大,沒有多久,青翠的樹木就燃燒了起來,一旦燃燒,就用不着黑川軍了,火舌自然向上蔓延。
不一會兒,洶涌的火海聯成一片,一種人肉的香噴噴的味道,從上面傳了下去,也有一些人在火海中滾了下來,一時間不死,但是那種宛然地獄一樣的氣味和慘叫,頓時使所有人都發寒。
而在火海的蔓延前,黑川慶德神色,更是從容。
阿國凝視着他安寧的神態,品味着清酒,彷彿在觀賞着一場優美的歌劇,喝完了一杯酒,他站了起來,摺扇一開,翩翩而舞,神情從容,黑眸深邃,一身白衣在火海之前,尤顯高潔。
“娑羅雙樹花凋謝,訴說世事本無常,人生榮華一場夢,只留胸襟溢清香,雖言盛者固有衰,然而弱者更無依,何人不可殺,何物得永生,吾心如風起,見得櫻花飄零,片片嫣紅。”
他且歌且舞,悠揚的聲音傳了出去,與火海之中,與慘叫相爲一體,尤顯清亮出塵。
這是霸者覺悟生死,無所畏懼的天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