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洲城國主城府
永祿八年五月二十二日,櫻花盛開。院子之中走廊左右,種着三百餘顆櫻花,席坐在走廊之間的大廳之上,在嫣紅或者雪白的櫻
花花樹之下,已經不是喝茶而是喝酒的時候了,不過在黑川慶德的面前,只有千宗易,此人身份比較特殊,一般不涉及軍政大事,因
此有着比家臣更多的隨意。
“上個月開始,櫻花就開了,但是直到現在,櫻花將落盡時,纔有空閒來欣賞啊!”黑川慶德有點感慨的說,實際上欣賞櫻花,
應該在四月中下旬和五月初爲最好,現在欣賞,已經是櫻花快要落盡的時候了。
“櫻花盛開自有燦爛之美,而櫻花飄零更有無常之美。一般人可欣賞櫻花盛開,而智者和武士更欣賞櫻花飄零之時,此是盛世無
常之理。”千宗易如此說:“而且,用櫻花製成的食物也別具一格,如此類櫻花清酒、櫻餅,也是美食。”
跪坐的面前的一方小桌,上面放着櫻花釀造的清酒,朵朵嫣紅的櫻花在清酒之中輕輕飄動,彷彿還存在着那一瞬間的美麗。
黑川慶德環顧四周,眸中一片沉靜又復沉迷,彷彿此時不在人間,而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這種感覺突如其來,更是無端,但是如
此清晰,他面前的人,是甚高修爲者,明白這一切的感悟。
千宗易跪在小桌之前,望着黑川慶德,這個掌握七國,威壓天下的年輕的主君,正在徹底品味櫻花燦爛和飄零之美。
許久,黑川慶德眼神恢復清亮,說道:“我慾壑難填,殘暴無情,屠城滅族,所殺之
人已是血流成河。屍骨成山!而且奪取天下的決心不是爲百姓,而爲了自己的私利,因此我的手段不計任何後果,大丈夫一切生死皆
不受於心,肆無忌憚,爲所欲爲,此誠英雄之志也!”
千宗易點頭,站了起來。折下一朵櫻花,說道:“今日殿下所說,當行於青史之上,筆下字字如腳步聲聲!”
“這麼說來,我就要更加珍惜和創造這篇屬於我的歷史了!”黑川慶德聽了,再次回顧四周,隨之哈哈大笑,舉杯而飲,一飲而
盡,笑音清亮而透明。在幽深的走廊之中迴響着。
“真是亂世之中真正的奇男子呢!”最後。千宗易如是想,世事無常,那麼。就任憑眼前地這個男人,來屠殺、征服、統治天下
吧!
飛彈國·越中國
各個家族都進行動員,在石頭城牆上的旗本虎視眈眈,各個分割的軍營之中,一支支軍隊正在統一部屬,黑川家的旗幟高高飄揚
在空中。炎平不定凝視着下面的軍士,以及那些掌握百兵的黑川家的旗本們。
“命令,召集各家士兵,統一號令,防禦上杉武田!”帶着命令書的軍使。背上插着通令之旗,策馬來往於各城之間。
能登國
沼田佑光也在動員全國之力,水軍已經在集中,他地任務就是以防備萬一,主要面對的是上杉方面,一旦那方面出現問題就進行
增援。
加賀國
齋滕歸蝶也在起兵,可惜她已經有了身孕,因此無法親領大軍,因此派遣前田利家作爲先鋒。威脅越前國,戰略上不需要她作出
多大的作爲,只需要加賀國能夠牽制越前國的國力就可。
伊勢國
易木良次臨時授於大將,統領伊勢國,盡起全國之軍,一方面是壓制當地,一方面就是防禦,大軍集中在新長島城(焚城之後新
建的城),對六角和三好家進行阻擊,不可使之進入尾張一步,同時也是一個威脅,使六角家不敢全力出兵援助淺井”而前田慶次,
得三千兵,駐於鳴海城,隨時防禦着德川家可能產生的反戈。
尾張國·美濃國傾二國之兵,達到三萬,都是經過訓練的軍隊,由黑川慶德進行親自領軍,鋒芒直指淺井家,而在這時,淺井家
的同盟朝倉家受到了來自加賀國的威脅,而無力直接出兵幫助,而六角家和淺井家之間又是世代仇敵,雖然現在情況使大家都知道應
該聯合抵禦黑川家,但是其中的縫隙仍舊一時間無力彌補。
此時,六角義賢地兒子六角義治父子之間已有間隙,特別是不久前六角義治一手製造地“觀音寺事變”,即義治殺死了重臣後藤
但馬守(賢豐)父子三人,招致永田、三上、池田、進藤和平井等重臣紛紛反叛。
“觀音寺事變”對於六角的影響是致命的,他把義賢好不容易把家臣團結在自己周圍地成果全部葬送,雖然在蒲生定秀的調停下
雙方和睦,而且義賢召集22位有力家臣起草了《六角氏式目》,給予了家臣們有力的保障,但是信賴和權威已經差不多掃地,義賢父
子再無力強力控制家臣團和領地。
不過,一向宗的信徒在對抗佛敵的信念和號召之下,已經全數向延歷寺集中,支持朝倉和淺井二家。
而就在這時,黑川慶德親自出兵,兵行快速,一日之內就已經兵臨北近江國,晚上,已經在臨時用木板隔離而建的主帥之房,各
軍都已經駐紮軍營並且安排蠟燭燈光,照出擠滿主殿的黑壓壓的人。
坐在了黑川慶德左側首位的是還非常年輕的德川家康,他十日前,就被黑川慶德命令帶兵三千一共作戰,德川家康考慮了三日,
終於還是聽命來到清洲城,不然地話,集中的大軍直怕會直接撲到三河。
軍師竹中重治掃過諸臣,眸中平靜。
“我方先行通報一下我軍的部屬,以及敵軍的部署。”黑川慶德徐徐而道。
“是!”侍大將竹前加藤上前:“殿下,我軍忍者已經和敵軍忍者發生衝突,所得消息不多,但是結合當地潛伏的民忍和商忍的
信息可以知道,朝倉家發兵六千支援淺井家,但是由於我藩在加賀的虎視,所以朝倉家家主朝倉義景並非親來。”
“朝倉!”衆將稍微一動,彼此私言,但是大體上還是保持平靜。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而德川家康眯縫着眼觀察着黑川君臣的
神色。
“淺井家已經全面動員,集兵一萬三千,但是核心武士不過一千,不過由於延歷寺地支持,已經全部武裝,具備刀槍,延歷寺又
集僧兵九千。其中總數已經達到了二萬八千。”
“六角家呢?”黑川慶德自然感覺到有一種秘步的網絡在威脅着自己,局勢的發展,可能出現最惡化地那種,不過並沒有關係,
包圍網這東西,看似周密,但是隻要一處打破,就處處漏洞。
“六角家也已經召集衆臣,但是還沒有出兵。”
“嗯,軍中攜帶的糧食還可用幾日?我說的是如果運輸線被切斷的話。”黑川慶德問到。這個問題使德川家康眉宇一跳。想不到
黑川慶德竟然有這樣的最惡劣形勢下的打算和預備。
“三萬大軍可用十日。”
“足夠了,明日,南下。包圍佐和山城!”黑川慶德簡單的下達了命令。
“是。”
佐和山城位於小谷山城和六角家之間,只要攻克佐和山城,就如隔離了淺井家和南近江之間的聯繫,黑川慶德也曾經考慮過移軍
東南,包圍橫山城,但是終還是放棄了,畢竟六角家就在虎視,與其這樣,還不如用兵正大,純以兵力厚陣來取勝。
“磯野殿下。本家四萬大軍已經包圍了你城,旦夕可破,抵抗是沒有意義地,請你歸順本家,爲平息這個亂世而共同努力吧!”
一個黑川家的武士上前喊着。
這是例行的招降,按照黑川家的法度,只要在未戰之前就投降,不但可以保留六成的原本石高,而且作爲城主他。還可以根據所
獻的城的大小和軍事意義,會有進一步的賞賜,因此二者一中和,說不定不但不會削減領地,反而會增加石高。
“我磯野家受到了淺井家的恩惠,不會投降。”
那一騎聽見了回答,點了點表示明白,他立刻退了回去。
磯野員昌雖然說不投降,但是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黑川軍,還是感覺發麻,他也是第一次看見近四萬大軍集中在城下,更加可怕
地是,黑川軍個個不亂,幾萬人竟然鴉雀無聲。
“真是太強大了,這樣地精銳……締造它的黑川慶德,又有什麼樣的靈魂呢?”默默思索地磯野員昌擡眼望向前方的軍隊,心中
堅毅起來:“不過我磯野員昌,也是世上的猛將啊!不會這樣容易就被打跨的!”
想到這裡,他把手按上了自己的刀柄,就在這時,身邊的近侍和士兵有點騷動起來,磯野員昌看了過去,心中不由一沉。
一隊一千人的兵陣整齊開過來,每一百兵都推着一個巨大的木架。
“這是什麼,啊,難道是?”想到一個可能,他不由臉色大變,焚燒長島二萬軍民的事蹟,已經使所有人都知道黑川家有油彈車
,難道黑川慶德要想把此城全部焚燒?再現長島地獄一樣的情景?
不過,投來地並非油彈,而是準備好的石塊,巨大的石塊凌空而落,木土而制的城牆根本無法抵抗,所擊之處,不是立刻被打了
一個大洞,就是連一片木土之牆全部摧毀,站在牆上的士兵立刻慘叫,紛紛逃離。
“真是厲害啊!”手持千里筒正在探看的德川家康眸中閃過一絲驚懼,但是隨之又笑着對黑川慶德感慨的說:“有了此物,還有
什麼城不能破?”
“不然,投石車雖然厲害,但是如果是石砌之城也難以輕易攻壞,而且路上很難搬運,我作了許多準備,花了許多時間,才把它
們運到這裡,如果戰場一激烈,就很難把它們派上用途。”黑川慶德接口說着。
“城牆已破,第一個攻入敵人本丸者,一律賞銀一百貫!俘虜或者拿下敵大將磯野員昌人頭者,不是武士者立刻升爲武士,是武
士者賞石高三百石!”黑川慶德身邊的十騎立刻奔馳而出,將這道命令傳了出去。
“是。”聽見了這道命令,所有士兵和低級武士都興奮的高喊,士氣大震。
城並不大,原本就容納着二千士兵,黑川軍第一層三千士兵如密密麻麻地螞蟻一樣衝入,頓時已經充滿了城中各個口子。再也無
法增加兵力了。
二之丸攻防立刻進入慘烈的戰鬥,殘餘在一之丸的士兵和武士拼命的抵抗,但是被洪水一樣的士兵立刻淹沒了,而二之丸的抵抗
,卻分外堅強了起來,在這樣地情況下,投石車也是無用,就完全靠士兵的血戰了。
戰了一小時。太陽已經變成了夕陽,按照黑川慶德的命令,第一批士兵已經退了下來休整休息,而第二批養精蓄銳的士兵又衝了
上去。
用着千里鏡觀察的參謀武士,結合了退下來的第一陣的報告,向黑川慶德報告了情況:“我方第一陣士兵戰死和戰殘二百六十人
,但也消滅了敵人近三百名士兵,敵陣的抵抗非常激烈,不過二之丸已經殘破,預料在這一陣內就可破了。”
黑川慶德點頭。他環顧四周。三萬大軍沒有上前作戰者還在休息和觀戰,退下來地第一陣負傷的在包紮,而飯糰和味湯已經送到
了士兵和武士的手中。
“砰!砰!砰!”在二之丸中響起了鐵炮的聲音。看情況也不過十幾挺,但是在二之
丸狹小的空間中,無法躲避的黑川家士兵也連連陣亡。
但是,第二陣中三千人又分成五批,大將在督戰,當前的那六百人連連被擊倒二十幾人,雖然經過訓練,但是沒有經過血戰的一
些黑川家士兵被震耳欲聾的鐵炮聲嚇得後退,但是立刻被大將督戰隊全部砍殺。
“不錯,這樣的情況才能鍛鍊士兵。”大將這樣想着。他笑了起來,不斷將自己一批批士兵換上去,輪流接受鐵炮地洗禮,畢竟
是經過訓,練地職業士兵,在後退無望的情況下,黑川家士兵倒也拼死上前,有些人甚至再也不看那些鐵炮。
“看他們能夠放多少?”雖然大將也有着一支三十人的鐵炮隊,但是就不使用,反正敵人地這十幾挺鐵炮也殺不了多少士兵。能
夠因此使所有士兵都經此洗禮,以後就可以冒着槍林彈雨作戰,那就值得了,至於在這樣的情況下戰死的那近百個士兵,這是必須付
出的代價。
果然,纔剛剛把六批士兵輪換了一下,鐵炮的聲音就越來越少,現在的鐵炮根本無法承擔連續十幾次發射,在死亡和恐懼之中煎
熬的黑川家士兵頓時士氣大震,猛烈的衝了上去。
二之丸搖搖欲墜,終於一聲巨響,門破了。
黑川家的士兵衝了進去。
“二之丸已經破了嗎?”這個消息傳了上來,黑川慶德玩味着望着:“看來,也許用不着再派第三個陣了。”
那面城中殺聲震天,二之丸被破,三千黑川軍就有了戰鬥的空間,而敵之本丸也只有容納幾百士兵,其它地士兵不得不與黑川家
士兵在空曠的城道上進行作戰。
沒有了城門作爲憑藉,再勇猛的士兵也比不上黑川家訓練有素的正規軍,而且其中還有着數量的優勢呢?因此戰鬥幾乎是一面倒
的事情。
殺光了除了在本之丸之外的士兵,第二陣並沒有直接攻打本之丸,而是稍微作休息,一隊百人隊把飯糰和水運輸上去,同時也把
傷兵帶了下來。
經過近二個小時的激烈作戰,第二陣已經很疲倦了,但是黑川慶德也沒有叫他們退下來,畢竟本之丸中還只有三百左右的士兵,
而第三陣到現在陣亡或者殘廢地士兵不過四百,主力還存,大功就在眼前,可以刺激他們繼續作戰。
如果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命令他們退下來,纔是一種不公。過了一會兒,城中又起了殺聲,黑川家士兵吃飽了,休息了,又開始
猛攻着本之丸,這時,黑川家的鐵炮和弩弓也用不着節省了,連聲而發,城中的慘叫都隨之而傳達而來,只過了半個小時,一切就停
止了。
“磯野家也算是名門了,以前累代以磯野城作爲居城,不過也就僅僅傳到了員昌這一代就結束了。”黑川慶德眼中閃過一絲嘲弄
,又帶着淡泊的殘酷:“亂世就是這樣,世代傳承的名門也會在一夜之間覆滅,只餘下一些隨時可以消失的傳說,一旦選擇錯誤,是
沒有再回頭的餘地的!”
“主公,城已攻下!”有騎兵上前,高喊着報告。
這時,天已經黑了,雖然在黑川慶德附近,點起了好幾個火把,但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德川家康也看不見什麼臉色,三萬大軍之中
,響起來號角聲。
傷員被運輸到了城中休息,而大軍仍舊在野外紮營,一絲不芶的柵欄也建了起來,一隊士兵連夜進城,檢查着城中還有沒有餘孽
,或者隱藏的陷阱之類,也同時在焚燒或者掩埋屍體,所謂的磯野家,不會有一個倖存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