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櫻,你沒在開玩笑吧?北條氏康要來我們詠春堂學武?”卓翼飛從樑小櫻口中聽到這個消息,頭頂上遭了個大大的晴天霹靂。
樑小櫻早知道他會有這種誇張的反應,只說氏康一次又一次幫她忙,出於人情的關係,她不能不意思意思。反正氏康是相模的當主,跟二十一世紀的省長一樣少有閒工夫,即使來學武,也不過只是偶爾罷了。況且,詠春拳學會容易,學好難,真要學到其中精髓,開始站樁都得站上好幾個月,甚至一年,連她都不相信氏康會堅持練那超長時間的基本功。
卓翼飛方纔稍微安下心來,但每當看到樑小櫻提到氏康時那副像是心花怒放的表情,他忍不住總要嘮叨上兩句。唯一能令他滿意的事,就是自從詠春堂正式掛牌後,來學武的人很多。按照樑小櫻的吩咐,平民們來報名,他就免費或者象徵性收點小錢,武士家的子弟,就狠狠喊價。他這個山寨二當家變成賬房管事,發現用這樣的方式來“劫富濟貧”,也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因爲相模經歷過戰爭,必須重建,工作自然從吉原、河越兩城一帶開始。氏康很是欣賞樑小櫻開設武館的舉措,他親口褒揚她,說習武可以讓相模的民衆身體強健,將來倘若遇到敵襲,亦能減少傷亡。如此一來,現今基本控制大半個關東的北條家,同樣能穩守江山,自然不必對外擴張。
“氏康,你這樣不行,肩膀不能晃。”
站在院壩裡的氏康身邊,樑小櫻不時伸手矯正他的姿勢。
“紮好二字拑陽馬之後,練習基本手法,使用的是肘底力,需要你自己順着你的呼吸去感覺‘來留去送’的原理。你先不要使勁,慢慢讓自己找到那種感覺,對,就是這樣,慢慢的,心無旁騖。”
在她的糾正和引領下,氏康半閉上眼睛,試圖去尋找那所謂的“感覺”,練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他發現自己並沒有做出什麼大動作,卻已經汗流浹背。
“唉,你這詠春拳練起來實在挺難的,我從前練唐手,基本功也沒這個耗精力。我就弄不明白了,怎麼唐手很自由,詠春拳就那麼多講究呢?它們不都是大明國的武術嗎?”氏康頭一次納悶得搔起了後腦勺,樑小櫻不禁暗喜,這個完美的英偉男人原來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你們日本武術不是也有相撲、唐手、劍術之分嗎?說到劍術,你們日本劍道的流派就有好多,我這麼說,你該不難理解了吧。大明那麼大的國家,武術自然博大精深,詠春只不過是成千上萬流派中的一派罷了。”
“成千上萬?”他的表情瞬間變成“囧”字,深深吸了口氣,才恢復原狀。
樑小櫻終於忍俊不禁,再次懷念起她的數碼相機,好容易沒讓自己笑得太過誇張。她掏出手絹,爲氏康輕輕擦去額上的汗水,“你若實在覺得詠春難練,那就每天別練習超過一個時辰吧,其實我也有意向你請教唐手呢,不過前提是,你不可以耽誤重建兩座城的事務。我武館後面有溫泉,你一會兒去泡泡,別因爲練武太用功傷了身體。”
氏康眼中的光芒有些輕顫,他竟一把握住她正爲他擦汗的手,卻突然感覺有些唐突,想要鬆開,但那隻手偏像是麻木了一般,怎麼也放不下。樑小櫻愣愣地凝視着他的臉龐,那雙真摯的眼睛裡,泛動着異樣的漣漪,不行了,她心裡小鹿亂撞,被電到的感覺就是這樣嗎?
“小櫻,你明明知道,我經常來詠春堂,皆是以學武爲名,來看望你爲實。我們自從初識到現在也已一季,若是換了別人,你認爲還能像我一樣把真實沉默到此時?”
“氏康,我……你真的……”樑小櫻吞吞吐吐地迴應着,半晌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氏康,這個她來到日本戰國至今所見的最完美的男人,他果真愛上了她?若非他握着她手的觸感如此真切,心跳的感覺如此明顯,她只怕還以爲自己沉浸在美麗的夢幻裡,久久不能甦醒。
“我明白,你身邊的猿飛,他一直對你有所愛慕,他是大明人,今後若和你在一起也名正言順。而我是個日本人,無論習慣還是別的,都和你有着不小的差異,你一定無法很快適應。所以,我才忍了許多日子,到現在方能鼓起勇氣對你說出我的心意……小櫻,你相信嗎?第一次認識你,我才發現真正愛上一個人,會讓我歡笑,也會讓我痛。告訴我,你喜歡猿飛麼?我氏康……到底有沒有愛你的權利?”
沒有晴信強勢的慾望,也沒有義元奢華的誘惑,他是氏康,一個實實在在、純粹的北條氏康。他是個傳統的古代日本人,對她的心,卻恰恰最像現代人,說是一見鍾情,其實卻是因爲兩人長期攜手合作逐漸由淺淡變得濃郁,是一份最自然的愛慕。她彷彿能清楚地聽見他靈魂深處的聲音,他在千萬次呼喚着她的名字,只要她給他機會,他可以花上更長久的時間讓她感受到幸福,而絕不是一句依從或是不依從。
她沒有抗拒,任憑他握着她的雙手,將其貼在他溫暖的胸前。氏康也沒有立刻就將她擁在懷裡,只要看到她微微點一下頭,他便滿足地綻開了笑容。
這一幕,全被捧着賬本回來的卓翼飛看在眼裡。等氏康去了武館後面的溫泉,他奔上前來,一把抓住樑小櫻的手臂,直將她拖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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