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向宗的一揆大軍殺敗織田聯軍,正氣勢如虹地強攻小木江城的時候,我親自率着三百武士卻來到了長島城下,隱藏在西北面茂密的蘆葦叢中,窺視着這座一向宗在整個東海道地區的終極據點。
“老大,我看還是放棄吧。”我有些疑惑地緩緩偏過頭,只見慶次的臉上顯露着無可奈何的失望神色,低聲說道:“老大,我收回以前背後說你沒有膽量的話。但無論如何,我們還是放棄眼前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吧,區區三百人是絕不可能攻下長島這座堅固的堡壘的。”
慶次的話沒有錯,觀察了那麼久,從單純的軍事角度看,整個長島城幾乎沒有任何漏洞,當然,如果有幾萬大軍可以直接猛攻拼消耗,那自然另當別論,但關鍵在於我手上就只有三百武士!
其實,先前從菖蒲村出發時,我就已經從夜鷹丸那裡得到了有關長島的一些信息,從那些資料中我就已經明確地得出了結論,強攻不可行。
長島城位於木曾三川(木曾川、長良川、揖斐川)交匯處河口的河洲地區,這裡河流溝渠縱橫,水中點綴着多個小島被當地人稱作“輪中”,而長島城和一向宗分院願證寺就在其中的一個“輪中”之上,經過第一代住持蓮淳上人以及後來相繼接任住持的實惠、證惠、證意等人七十多年的不懈努力經營,長島城已經擴展成一個佔據整個‘輪中’,將願證寺納入其內的龐大城堡,憑藉四周環水的地利而成爲易守難攻的絕地,僅靠陸軍無法全面展開進攻,必須調集大量戰船、組織水面部隊,水陸並進,纔有可能對長島城造成威脅,而且這些還並沒有將長島城自身的防禦力計算在內!
瞭解了這麼多算得上壞的已經不能再壞的消息,如果還打算不自量力地去強攻長島城,那隻能用被豬油蒙了心來形容了,但顯然我並不是這種人,那麼我爲什麼還要堅持來這看一看呢?那是因爲,我突然想起一句非常經典的話,叫做: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被打破的,附贈一句,既然情況已經糟糕透頂,那麼嘗試一下突發奇想又能讓情況惡化到哪裡去呢?
當然,大無畏的膽量和想法本人是有了,但更重要的是計劃,但這一點,呃,貌似本人還在思考之中。
“老大,我知道現在已經是危急關頭,我也希望能夠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可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應該立即撤回加戶路城,抓緊時間加固城防,牢牢扼守住亂軍的北上之路。”慶次見我在沉思,以爲我仍有所不甘,趕忙加把勁勸道:“老大,賺取戰功的機會以後多得是,就像你平時說的,小命可千萬保住,不然就沒得玩了!”
“慶次,難道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嗎?”我不耐煩地打斷道:“你哪隻耳朵聽到我說要強攻長島城了?嗯,你看我像是那麼愚蠢的人嗎?別打擾老子,我正在思考十分重要的問題呢!”
“好好,老大,你慢慢想,只要你不是腦袋一時發熱,讓我們送死就行了。”慶次聽到我的話,免不了一陣雙眼翻白,敢情他是杞人憂天,這麼長時間白說了?!
“對了!”突然,我靈光一閃,一把抓住慶次的脖子,問道:“慶次,你知道這長島地區以前的領主是誰嗎?”
“誰?領主?什麼意思?”慶次顯然趕不上我的跳躍性思維,有些糊塗。
“我是問,你知道在蓮淳上人在這裡建立願證寺、脅迫附近的國人衆投靠一向宗之前,誰是這片土地的合法擁有者。”我儘量使自己的問題更加明確。
“哦,你指的是長島地區原先的守護代是吧?這我知道,好像是伊藤氏!”慶次總算聽明白了,想了想說。
“慶次,我警告你!現在不是開玩笑地時間,到底是誰?”
可是,慶次沒想到我聽到答案,卻是一臉的憤怒,就像是受到了欺騙和愚弄似的。回味了半天,慶次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笑着說道:“老大,我沒騙你,只是我沒說清楚。我說的伊藤氏不是指我家,而是這裡原先的領主苗字的確也姓伊藤!”
我張大了嘴,有些驚訝。
慶次也覺得有些巧合,於是接着介紹:“這長島之地原屬國人領主伊藤氏管轄,統治中心便是長島城,但後來蓮淳上人於同一個‘輪中‘上建立了願證寺,一山難容二虎,願證寺的過度擴張讓伊藤氏感受到了切身的威脅,因此他們就附近百姓控制權的歸屬問題開始了長年的爭鬥。起初,其實願證寺並不佔優勢,相反他們被壓制得十分厲害,幾乎喪失了一切,但伊藤氏疏忽大意地忘了願證寺並不是無根之草,他們的背後有着來自石山本願寺的強力支持,因此在秘密得到本願寺的一批武器人員補充並潛藏準備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用以麻痹伊藤氏之後,願證寺突然裡應外合,發動了一次襲擊,不僅成功驅逐了伊藤氏的勢力,而且據說在混戰中伊藤氏直系血裔幾乎全部被殺。”
“真是一羣可憐而無知的傢伙。”我撇了撇嘴,對伊藤氏的表現做了個私人評價,“好了,別管那些無聊的恩怨仇殺了,我只想知道,現在伊藤氏是否還存在,或者說他們對長島地區是否還有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影響力?”
聽到這,慶次似乎有些明白我的意圖了,臉上浮現出一絲驚喜之色,但很快卻換上一副無奈的遺憾神情搖了搖頭道:“老大,我不知道,這裡太偏遠了,我瞭解的東西都還幾年前的。”
“沒關係,已經很好了,至少我覺得也許我們還有一絲機會。”我鬆弛了一下面部因緊張而繃直的肌肉,笑了笑道:“再說,我們還有忍者部隊,說不定夜鷹丸可以給我們帶來驚喜。”說罷,我轉頭對不遠處躲在一叢蒿子裡的築五郎作了個手勢,後者瞭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只見他和身邊的武士交談了幾句,竟然不知從哪弄出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小鷹放在了肩膀上。
很有趣也很天方夜譚,但這就是我們和夜鷹丸相互之間保持聯繫的途徑,將我的命令寫在紙條上,然後把紙條放入小鷹左腿上綁定的竹筒內,放飛小鷹,半個小時後,無論怎樣,我們都會看到小鷹再次飛回,同時竹筒內無一例外地帶着對我的答覆。其實很早之前,我就對自己莫名其妙從大叔那繼承來的忍者部隊地位感興趣,這大概是前世喜歡看火影忍者動漫的情結使然,自從遠江回來受封三千石知行、我開始打造自己的基業之時,我就曾試圖將忍者部隊按照未來先進的組織方法重新整合一下,成爲效率更高、同時也能絕對確保忠誠的秘密精銳,但遺憾的是我的想法落空了,因爲他們拒絕了。
聽上去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屬於你的部下居然公開地拒絕了你的命令,這實在可以稱得上笑話了,但如果你對這支背景神秘的忍者部隊有所瞭解的話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感嘆了,因爲他們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過真面目!
不錯,他們是叫‘平楓流’,但並沒有多少人或者說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這個名字只是他們在過去這一千年的稱呼,而在更早之前,他們被稱作“俑”!他們是一羣獨行的俠客組成的集體,身處組織核心的每個成員都身懷絕技,而且代代相傳,從未斷絕,甚至還在不斷地與強者戰鬥中得到更多的秘技!
這羣行走於黑暗之中的刺客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曾經效忠過不少主人,而最近的一個自然就是平家。但真正特殊的就在於宣誓效忠一個主家,並不是意味着這羣掌控暗夜的王者坦誠一切,然後放棄獨立性,而是他們仍然具備自己的組織、規則乃至於首領,如果用一些玄幻小說裡的名詞來形容他們的話,他們非常類似於一個頂級刺客聯盟,唯一不同的是一定的時間內,他們只爲一個顧客服務,而且信譽毋庸置疑!
也正因爲這樣,並沒有太過控制慾的我纔會允許這樣一個半遊離於駕馭之外或者說是始終按照自己的決定來處理內部事務的目前還說不清到底是好是壞的羣體存在。不過,我得到的利益仍舊是足以令人垂涎三尺,首先是一隻被我命名爲“八神”的忍者精英部隊,這支部隊和平楓流不同,其中的成員雖然也很強大,但都是由平楓流推薦的已經被他們降服的外圍成員(接受這批忍者很久之後我才得知即便是這些平楓流根本看不上的人在普通的忍者世界裡都絕對稱得上精英!由此可以看出,平楓流的恐怖實在令人咂舌!),這支秘密部隊將負責日後伊藤家發展過程中的情報蒐集、戰場偵察、暗殺、盜取、監視等等忍者部隊必然的使命,當然,我額外有了一項創舉,那就是從中挑選了一批人建立起專門的商業間諜,他們直屬於藤堂高虎,負責全力支持“龍道”的擴張以及應付其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各種麻煩和困擾!
乘着等待夜鷹丸回覆消息的空閒時間,我在腦海中仔細將日後忍者部隊的發展計劃梳理了一遍。而就在內心形成了一個初步的想法之時,一陣嘹亮的鷹鳴聲從空中傳來,擡頭望去,只見一個黑影從遠方的天空急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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