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
“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我!求求你們了!”
“怎麼到處都有,我們該往哪裡逃啊”
…………
零亂的腳步聲、絕望的咒罵聲充斥着整個密林,到處是幢幢的人影,分不清彼此,每個人都在拼命地奔跑,沒有方向,沒有目的,每個人都像沒頭的蒼蠅似的,一味地試圖逃脫毒霧的區域,然而到頭來卻發現,一切不過只是徒勞,瀰漫的毒霧不知何時已經封堵了四周所有的空間,緩緩朝自己逼近。
“啊!”……
於是,越來越多求財不成、反先身死的盜寇們臨死前的慘叫聲響起在樹林上空,讓漆黑的深夜增添了更多的恐怖氣息,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也並非所有人都是如此狼狽不堪,至少最先斷然決定退卻的‘摸屍’盜寇團就顯得相對鎮定許多,五百多人聚在一起,結成密集的圓陣,緩緩向着密林深處,也即來時的方向撤退而去,漸漸遠離了毒霧瀰漫的區域。
而此時,沒有人會想到,在密林深處一個不爲人所察覺的角落裡,兩個詭異的人聲音正就眼前無比混亂的場面若無其事地交談着。
“看來確實是高看了這幫烏合之衆了,召集了七人到此,結果只有我一人使出‘風瘴之術’就全部解決了,真是浪費時間。”
“哼!一羣只敢裝着兇惡的樣子搶平民百姓的廢物能有多大本事,若非我們都有要事在身,我早就將整個近畿所有的盜寇窩全都清理乾淨了。況且若不是我的‘絕刃巢之術’有範圍限制,我早就把這些自不量力的盜寇們統統解決了,免得麻煩!”
“呵呵,放心吧,他們跑不了!要知道,最厲害的不是殺戮,而是發自內心的深深的恐懼,想必我的術應該已經讓這些傢伙感受到一絲地獄的景象了吧!”(1xS)
“不過,話說起來,剛纔風旒好像說她發現了一個十分有趣的人”
見提起‘風旒’這兩個字,那第一個聲音似乎有些隱隱的忌憚,半晌纔回答道:“真是可憐的傢伙,居然會被風旒真不知道該說他幸運還是悲哀。”
“管他呢!我們幹好我們的事就行了,趕緊施術吧!大老遠跑到這,我們可不是來當大善人的,也該讓幕府那些笨蛋也嚐嚐鮮了!然後逼得他們兩敗俱傷,等主公來了,局面才最有利!”
“明白!”說罷,兩個聲音瞬間隱沒。
……
話國寺城下上演的慘劇分毫不差,盡數落在幕府守軍們的眼裡,起初衆人都是神情恐懼、渾身發寒,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發現,隱藏在暗中的殺手顯然站在他們這一邊,因爲至今爲止,無論是銀絲還是毒霧,都不曾有向本國寺發起襲擊的跡象。
於是,藉着悠然出現的淡淡月光,每當看到有落後的盜寇被毒霧捕捉到,無比悽慘地七竅流血發出非人慘叫而死時,本國寺城樓上,幕府士兵們便會發出暢快淋漓的大笑聲,就彷彿古羅馬帝國角鬥場中那一個個冷血的看客再生般,欣賞着刺激的殺戮遊戲,興奮的咆哮着,渾然不覺,自己下一刻也會變成被殺戮的對象。
果然,等到幕府士兵們從幸災樂禍的歡喜之中清醒過來之時,卻驚恐地發現,那殺人不見血的可怕毒霧竟朝着城樓的方向,緩緩飄了過來,這真真是樂極生悲,天理循環了。
“快跑啊!”不過相比於先前那些懵懂茫然而慘死於毒霧之中的盜寇們而言,守軍們至少不會再犯愚蠢低級的錯誤傻呆呆地等着毒霧飄來毒死自己,所以,一看到毒霧瀰漫而來,城樓上的守軍頓時齊齊驚叫一聲,然後亂成一團,拔腿就跑。
“不好保護將軍離開!”立於城樓之上,隨同足利義昭觀陣的佐佐木自然不會被殺戮這種單純刺激感官的事情禍亂心神,因而第一時間發現了突然莫名轉向徑直往城樓飄來的毒霧,不禁神色劇變,驚呼一聲,唰的腰間一溜亮光閃過,抽刀在手,身形躍動間已然將義昭牢牢護在身後,同時口中大聲厲喝道。
“啊!”四周處於呆愣中的侍衛們被佐佐木這一聲大吼生生震醒,回過神來之後不禁紛紛急忙抽出長刀圍在義昭四周,然後緩緩帶着義昭退下城樓,儘管對於那毒霧來說,如同刀劍般有形有質的物體根本無法阻擋,但多少在心理上有所鼓舞。
被侍衛們裹挾着走下城樓,同樣被眼前突轉的形勢震驚得有些失神的義昭總算清醒過來,滿臉不可思議地問道:“給我阻止那毒霧!不要讓那東西過來”
可惜,此時已經沒有人在乎身份尊貴的幕府將軍義昭那不切實際的指令了,那瀰漫在空氣中的毒霧無形無質,怎麼可能阻擋?於是,所有人都選擇對義昭的命令進行了刻意的忽略,繼續夾帶着義昭拼命向城內撤去!
不過,也並非所有人都是這樣,比如那個始終隱藏在黑暗的身影,便在義昭下令之後身形閃動來到城樓前,啪啪啪幾聲輕響中,只見那人影雙手合成一個十分古怪的姿勢口中低喝道:“風遁!大風破之術!”
話音剛落,只見那人影周身竟憑空產生一股巨大盤旋的氣流,繼而越來越多,最後更是凝聚成聲勢駭人的旋風,呼嘯而出,徑直向飄來的毒霧吹了過去。
似乎是期待着大風的效果和對自身的自信,那黑影一動不動地呆在原地關注着,然而下一刻,希望瞬間破滅。只見那狂卷的颶風呼嘯着迎向毒霧,最開始,的確勢如破竹地侵入了進去,將所經之處的毒霧盡數吹得倒卷而回,甚至四散消失,但是,隨着越來越深入進去到毒霧內部,大風彷彿受到了什麼無形的阻擋,漸漸遲滯下來,風速一緩,自然也就無法再稱之爲風了。於是,在那粘稠泥淖的毒霧中,狂風的勁力迅速被消耗,半晌之後便消散於無形,而先前吹散的毒霧又漸漸匯聚到一起,如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