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石山南部彌勒嶺下,
一支大約4000人左右的織田大軍正沿着一條波光粼粼的溪川,背對着雄奇險峻的山嶺蜿蜒行進着,正是負責向石山以南進行武裝偵察並建立南部第二本陣的森可成部
“將軍,按照事先的計劃,我軍已經推進到預定地點,請求安營紮寨。”森可成正驅馬立於大軍一側,眺望着遠方依稀可見的石山主峰,這時副將田間直三郎拍馬趕了過來,神情略顯疲憊地稟告道。
“嗯。”森可成點了點頭,收回目光,轉過臉,肅然道:“既然如此,就傳令全軍,安營紮寨吧,命令土木作業番隊,告誡他們,不準有絲毫閃失,第二本陣一定要營建成牢不可破的堡壘,即便慢一點都無妨。這一戰註定是一場持久戰,我軍只要扼守住這裡,便是掐住了敵人的七寸,即使攻堅不成,耗也遲早能活活拖死那幫禿驢。”
“將軍放心,屬下一定親自監督,保證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田間很清楚自己上司森可成是個御下極其嚴格的人,自然不敢稍有懈怠,立刻躬身應命道。
“好,最重要的是後勤糧草和水源安全,一定要嚴密守護。”森可成見田間掉頭去準備突然想起了什麼,趕忙又叫住他囑咐道。
“喏!”田間嘴上應了,心裡卻不禁有些好笑,將軍這神經也太過於緊繃了些,例行的任務也是不厭其煩地叮囑一遍,真是讓人無語。不過,想歸想,臉上可不能表現出絲毫不耐煩,不然恐怕就是重罰。所以田間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方纔轉身下去安排去了。
很快,行進中的大軍隊伍便停了下來,依山傍水,安營休息,而負責隨軍土木工程作業的番隊則在田間的親自指揮和監督下開始搭建堅固的永久性工事,作爲第二本陣的所在地就近對石山本願寺施壓。
片刻之後,主將大帳被第一個搭建好,森可成翻身下馬叫旗本牽戰馬去休息吃草料,然後脫下鎧甲隨手丟給另一名旗本,就大步走入營帳,畢竟就算鐵打的身子也是禁不住在山林里長途跋涉,更何況,深入到石山腹地,面對隨時可能出現的伏擊,森可成是一刻也不敢放鬆,精神始終高度集中,此刻可謂是身心俱疲。
然而,就在森可成準備坐下稍稍休息之際,突變驟起
“敵襲敵襲”……突然,帳外傳來一聲高吼,緊接着,便是無數人錯亂的腳步聲和此起彼伏的叫喊,整個平靜的軍營彷彿頃刻間炸開了鍋一樣,變得一片混亂。
“怎麼回事?給我鎮定,哪裡的敵襲”森可成一聽,登時神色微變,霍然站起,大步搶出營帳,神情威嚴地吼道。
帳外原本也是被突如其來的混亂搞得不知所措的旗本們一見森可成出來,立刻安靜了下來,各守其職,僅有的一絲**瞬間歸於平寂。森可成眺望不遠處紛亂擺動的靠旗,大部分集中在河的那一邊,心中一動,就在這時,一名斥候臉色惶急地闖了過來,大聲叫道:“將軍,我軍遭遇本願寺軍偷襲,密密麻麻的僧兵居然從河裡浮出來,而且他們有不少鐵炮,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田間副將正在組織各部反攻!請將軍速速示下,該如何處置!”
“混蛋,區區偷襲就讓你們都昏了頭了嗎?!立刻傳我將令,後軍保護糧草輜重不得輕動,中軍各守營壘,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擅自出兵,你馬上去告訴田間副將,讓他負責第一、二番隊的組織反擊,至於三、四番隊,我會親自去處理!”森可成沒有絲毫慌張,條理分明地下達一條條軍令。
“遵命!”斥候似乎也是被森可成的氣勢所感染,連呼吸都變得不那麼粗重了,啪的乾脆利落地行了個軍禮便大步跑了出去。
“旗本番隊集合”森可成轉過身,鏗的抽出腰間長刀,大聲吼道。
“喝”整齊劃一的低喝聲中,一百名旗本武士立正行注目禮,充滿戰意的眼神凝視着森可成。
“隨我殺敵!”森可成輕撫了一下森冷的刀鋒,驀地高舉長刀,大聲喝道。
“殺敵”一衆旗咆哮如雷。
……
“閃開,擋我者死”森可成面露猙獰之色,手中長刀當空劃過一道炫目的光弧,凌空劈斬而下,噗嗤一聲,毫無阻礙地將一名滿臉驚恐的僧兵連人帶刀斬成了兩斷,滾燙的鮮血連同內臟紛飛濺射,塗了一地。
森可成看也不看,大步向前,不得不說,此次襲擊的確十分出人意料,大量的伏擊兵馬竟是潛藏在河裡,這種詭異的手法令人防不勝防,若不是幾名汲水的後勤足輕碰巧發現,等到晚上突然發起襲擊,還真是個大麻煩。
不過既然發現了,森可成就不會再放在心上了,後軍不動,中軍各守營盤,緩緩成半圓陣向河邊壓過來,已經混亂的前軍則在分散出去的旗本指揮下,結成小組進行反擊,那些只憑一股銳氣試圖打亂大軍部署的僧兵,森可成壓根不放在眼裡。
掃了一眼四周,初始的混亂已經逐步穩定了下來,雖然偷襲兵馬也是人多勢衆,但是和織田家的武士戰鬥力一比,則不可同日而語。
提着滴血的長刀,森可成猶如地獄的凶煞般橫掃過整個戰場,那些小夥的僧兵碰到他簡直就是一邊倒的屠殺,森可成身形飄忽,宛如鬼魅一般,在人影中間騰挪如飛,手中利刃更是像游龍似的上下翻飛,斬出一道道凌厲的刀光,接着便是萬籟俱寂,那些僧兵一個個瞪大了雙眼,滿臉難以置信地捂着頸項上血液激射的刀口,委頓倒下。
突然,森可成的腳步一停,眼神死死地盯住了一個方向。那裡,大約100名僧兵正手持鐵炮,張狂大笑着在大批僧兵掩護下將一個個揮刀衝上前的織田武士擊倒在地,黑洞洞的槍口不斷噴吐出橘紅色的火光,一道道火舌騰空穿射。
森可成目睹之下,立時目眥盡裂,想也沒想,直接身形一閃,衝了過去。
“嗯,什麼人?!啊……”兩名護衛鐵炮隊的僧兵看見一道影子閃過,立刻大聲厲吼着揮刀撲上,可惜聲音還沒喊完就變成了慘叫。胸甲上一道血線隱約可見。
森可成並沒有打草驚蛇,反而利用僧兵的身體作爲掩護,飛速逼近,動作快的那些僧兵甚至來不及反應。
“去死吧!”終於,衝到最近的鐵炮僧兵身邊,森可成殺氣爆發,怒吼一聲,身形閃電般衝上前,幾乎不給任何人機會,直接刀光紛飛而出。
“啊、啊、啊”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連綿響起,前一刻,還在充當着劊子手的鐵炮僧兵們此刻卻成了被屠殺者,頭顱滾滾,鮮血四濺。
圍攏在附近的僧兵都是被眼前的場景嚇得渾身顫抖,不敢上前阻攔。
森可成冷冷一笑,手速再增,加快殺戮。
然而,突然,“砰砰砰砰”一陣連綿不絕的槍響聲傳來,彷彿割麥子似的,鐵炮僧兵陣地上的人成片成片地直挺挺倒下,屍體鋪滿了地面。
森可成僵硬地停下腳步,用刀支撐着地面,緩緩轉過身,眼神灰白地投向河對岸的那片樹林,嘴角牽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沒有能說出來,雄壯的身軀仰面倒下,轟然作響。
整 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