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大家!快跑啊,蠻兵就要殺來啦~~~~!!!”
充滿了恐懼和倉皇的喊叫聲不時響起,道路上,擁擠的難民人流便如同一日三驚的鳥羣般又一次拼命地向前涌動,爭先恐後地想要離身後的清州城更遠一點。
儘管背井離鄉、流離失所的痛苦和無奈讓人同樣心如死灰,但是蠻軍的‘挺’進和殺戮讓這些可憐無助的平民沒有選擇。
聯軍戰敗的消息是三天前傳回來的,隨之而來的是漫山遍野的敗軍,有大友家的、有‘毛’利家的、有島津家的、同樣也有織田家的零零散按每天都有,戰敗者的臉上除了恐懼就只剩下死一般的枯槁。他們戰敗了,榮譽受到羞辱、生命遭到殘殺,沒有人願意回憶那屍山血海的戰場情景,後方的官員們只能從他們喃喃自語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當日發生的事情。
雙方的決戰發生在十天前,再一次的遭遇戰,雙方的兵力不斷投入、戰線不斷擴大、規模不斷升級、死傷不斷增加,然而,雙方都已經無法再停止下來了。所有的軍隊都被打‘亂’,‘混’雜在方圓幾十裡的區域內,他們隨時可能碰到敵軍,然後繼續戰鬥,方向、目標、退路乃至信念都已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野獸的本能。雙方都拼命地相互撕咬着,希冀對手先流乾最後一滴血。戰事進行得是難以想象的艱苦卓絕,起初的幾天幾乎就是噩夢,一支支大名的軍團出去,回來的卻只有不到十分之一,有的甚至回來的就只有一面殘破的軍旗,全軍覆沒。
不過,蠻軍也不好受,強大的伊藤軍團不時的突襲讓敵軍損失慘重,甚至一個後方的傷兵收容和物資基地被整個端掉,士氣同樣受到重挫,然而,一股巨大的不斷呈現出的危機卻在延續的戰爭中籠罩上了聯軍指揮官們的心頭,因爲戰場上發現的一些情況令他們感到震驚,那些蠻軍的軍團中竟然大部分都是日本人!他們竟然用以前俘虜的士兵、平民組成了一支人數龐大的附庸兵團,然後每一支正規兵團統帥着數支附庸兵團參與作戰,結果就是血戰數日,聯軍以損失了數以萬計的‘精’銳爲代價殺死了數以萬計的日本人!這樣的結局令所有的大佬相顧無言。。。
然而,決戰無可避免地要繼續下去,關鍵時刻,伊藤家督提出一個冒險與機遇並存的對策,那就是正面不惜代價拖住蠻軍,而伊藤軍團暗中潛入,突襲敵軍真正的軍團核心,爭取擊潰正規的蠻軍兵團以此撼動前線附庸兵團的神經,只要牽着繩索的主人倒下了,被驅使的奴隸應該知道怎麼做。
計劃通過了,悲劇,同時也開始了。。。
伊藤軍團順利地瞞過了敵軍的偵查向腹地潛入搜索,同時正面戰場,以‘毛’利、大友、島津爲首的軍團則拼命反擊抵抗着蠻軍疾風暴雨般的瘋狂進攻,雙方再次是不惜代價地陷入死拼。因爲聯軍已無路可退!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災難就在這時沒有絲毫預兆地降臨在了聯軍頭上,負責守衛聯軍左翼、暫編在島津家軍團之下的在此前戰鬥中遭受重大損失已經是殘部的三好、鬆永軍突然撤退,然後頭也不回地逃離戰場,倉皇向和泉方向退去,竟是打算不顧一切地逃回老家!
就這樣,一塊基石的鬆動頃刻間導致了整個建築的坍塌!聯軍的血戰防線瞬間被‘洞’悉了情況的蠻軍發動突擊撕碎,整個聯軍頓時四分五裂、被打得到處都是,戰敗已然成爲定局。
生死存亡關頭,不得不說,‘毛’利和島津家與結陣自保迅速撤退的大友家展現出了天差地別的武士情‘操’,他們死死抵住面前的敵人拼命守護身後的那條通道,因爲,那是關係到整個伊藤軍團生死的通道如果他們走了,就意味着將整個伊藤軍團拋棄了,他們將面對四面八方的敵人包圍,絕無幸理。做出了承諾,他們就一定會履行誓言!他們憑着單薄的兵力拼命爭取了半天的時間,然後終於看到了天照大神的眷顧,伊藤軍團回來了,然後,更加血腥殘酷的脫離戰開始了……
接下來的事就沒有人知道了,因爲逃回來的都是先一步放棄了防線的軍團,特別是來自各個小大名的親衛,他們唯一的決斷就是護衛自己的主家離開危險之地。唯一算得上首腦的大概就是大友宗麟了不過相比於那些千方百計保存力量不肯用命的小大名來說,大友家已經算得上是鞠躬盡瘁了,帶來的數萬大軍十不存一,且幾乎個個帶傷家中大將陣亡了數十人,連高橋紹運、立‘花’宗茂、立‘花’道雪這樣的絕世猛將都是身受重傷,可想而知決戰時的殘酷。雙方總共差不多投入了四十萬大軍,整整十天的血腥廝殺,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噩耗的傳來讓整個貼近前線的區域徹底失聲,殷切等待着戰勝消息的官方、貴族們立即開始收拾家資、行李,開始逃難,然後是足輕武士們,也紛紛丟了武器加入到逃難隊伍中去,最後的自然纔是平民百姓,從流傳的小道消息,百姓們終於知道聯軍慘敗的消息,這對於他們這些貧苦的農民來說猶如天塌地陷一般,因爲他們不得不拋棄可憐的一點田產逃難,是死是活只能看那些大名們是否會施捨一點微不足道的同情或是爲了表現出一絲絲的仁義。不過,與其希望這種虛無縹緲的好事不如去祈求蠻軍來得慢一點更實際。
道路上,擁擠的人羣繼續向前不安地涌動着,大部分人的臉上都掛着驚惶和茫然,因此人羣一角的那幾個神情淡然、彷彿在悠閒散步的人就顯得分外顯眼了。
從裝束上看他們顯然是一起的,都是很簡單的粗麻製成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不會出身高貴的武士,但奇怪的是,他們每個人都堂而皇之地帶着武器,千萬不要認爲他們是忍者,真正的忍者從來不會表現得像一個忍者,如果那樣豈不是找死?所以說,這隊人看上去更像是流‘浪’的野武士,但偏偏年紀太年輕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長相很文靜秀麗的短髮‘女’孩,懷抱着一把劍,上身無袖短衫,下身紫褐‘色’短裙臉上總是帶着一絲令人感覺很舒適的微笑,‘女’孩的左側,是一個將頭髮紮起在頭頂梳成一個髮髻的男孩,長相一般,但也顯得很開朗,不過那兩條臂膀前端綁着的雙短劍卻足以讓任何人不敢輕視,‘女’孩的右邊,是一個十分英俊、梳着有點類似現代髮型的男孩,薄嘴‘脣’、單眼皮,背上揹着一把碩長的大劍,衣服‘花’裡胡哨的顏‘色’繁雜,但偏偏那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輕浮,反而顯出一絲穩重。這是走在最前面的三人,緊跟着稍稍落後一點的是一個手持弓箭的少‘女’,容貌妖‘豔’身材惹火,一眼看上去就令人不禁聯想到宿屋裡那些****的藝妓,但如果你仔細觀察,卻會驚詫地發現,‘女’孩眼眸中偶爾透出的卻是其他五人完全沒有的一絲‘陰’戾之‘色’,走在最後的是一個扛着長槍的瘦高個和一個渾身上下看不到武器的胖子,雖然很胖,但走路卻是落地無聲,而且身上用一根長木棍挑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看不出一點疲累的感覺,笑嘻嘻的,圓乎乎的臉讓人覺得十分可愛。
六個人似乎目標很明確,但似乎又對什麼有着疑‘惑’,一路上從尾張開始,他們便沿途對聯軍戰敗的事特別關心,不停地詢問蒐集着有關的信息,尤其是對伊藤家的信息特別關注,幾乎任何一點都不放過。就這樣走走停停,一個多月後,一行來歷神秘的六人隊來到了山城國,並且得到了最新的消息,伊藤徐曄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但是,伊藤軍團損失慘重,傷亡了數萬人,家中大將島清興戰死!可兒才藏、山中鹿之介、前田利益等均受重傷,最後真正令人震驚的是伊藤家督徐曄本人也在衝鋒陷陣中不幸頸部中箭,當時就血流如注,倒撞下馬陷入昏‘迷’、險些死在‘亂’軍之中,後來幸得部下拼死救出,撤退路上緊急救治,總算撿回一條命,但是身體虛弱,據說甚至尚目不能視、口不能語。
而更勁爆和不可思議的消息就是,伊藤軍團撤退近江之後,不出兩天整個織田家內部紛‘亂’如雨、暗流涌動,信長的幾個兒子乃至孫子紛紛在一些權臣的支持下四處串聯妄圖奪權。就在整個織田家風雨飄搖、幾家大名虎視眈眈之際,據說伊藤徐曄突然在竹中重治的攙扶下出席了家族評議會,立時令所有人震驚莫名,而更令外界噤聲的是會上伊藤徐曄態度強硬,甚至出動了親衛隊控制現場,當即將信長的幾個兒子軟禁,歷數其罪狀,下令終身不得解禁,瀧川一益等數十名權臣遭到貶謫、流放乃至切腹,奇怪的是從始至終,對於伊藤的命令池田恆興、前田利家、丹羽長秀三位織田碩果僅存的大佬不僅沒有提出任何質疑和反對,相反都表示絕對支持,於是,明眼人終於看出來了,織田家,終於要變天了。
果然,就在會議結束的第二天,織田家傳出消息,以已故的織田信忠之嫡長子繼承織田一脈,承襲尾張國國主之爵,其餘如丹羽、池田、前田家全部併入伊藤家,三大家主都向伊藤徐曄宣誓效忠,並表示無條件接受伊藤家的管理模式,於是,尾張、美濃、越前、山城、伊勢志摩、大和、紀伊、近江、山城、攝津、河內、若狹、丹後、加賀、飛彈統一,伊藤徐曄大權獨攬,敕封丹羽長秀爲新任政務院總領大臣、前田利家爲軍部總領大臣、池田爲商部總領大臣,其餘職位均有變動,原有的織田家領地得到徹底整合,舊式的日本領主統治體系徹底被中央集權所取代。
然而,風雲變幻還遠遠不止這些,就在伊藤家代替織田家成爲當之無愧的日本第一大名的翌日,伊藤徐曄高調召開聯軍會議,會上不留絲毫情面、聲‘色’俱厲地指責出三好、鬆永、德川三家通敵叛國的罪名,並前所未有地向各家大名下達討伐命令,高傲姿態儼然以幕府將軍自居。然而,在座的‘毛’利、大友、島津等家代表卻是隻能正襟危坐、不敢擅發一言,因爲經過與蠻軍的一場曠世大戰,伊藤家的實力和在整個日本的威信力、影響力、感召力都已經達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伊藤家甚至可以說已經是整個日本的領頭羊和象徵。當然更重要的是證據確鑿、而且三好等家都不敢參與會議分明就是畏罪潛逃這也讓在前線付出巨大犧牲的各家感到了確確實實的憤怒!
於是,長宗我部、河野、西園寺家首先起來熱烈響應,伊藤下令調集三千伊藤軍團並三家兵力,前去討伐三好、鬆永家,大軍指揮官定爲蒲生賦秀!而對於德川家,伊藤徐曄更是異常嚴厲,直接下令剝奪其所有領地,通告日本宣佈其爲日本公敵,號召三河、遠江、駿河各地領主反抗叛逆!同時派遣以前田利家爲指揮官的三萬大軍前去討伐,務必要將其全族抓捕!
四國討伐大軍在伊藤海軍艦隊的掩護和支援下,以及一夜之間三好、鬆永領地內突然出現的無數義軍的協助下,以摧枯拉朽的態勢迅速橫掃四國,不到半個月時間,三好、鬆永家相繼覆滅,三好全族不分男‘女’老幼全部以叛國罪被誅,鬆永家則幸運地沒有享受到這一懲罰,因爲整個家族只有父子倆人,其他的一些勉強算得上親族的也都算上,鬆永久秀在城破之前把所有人連同自己都關在了天守閣然後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
四國戰事的迅速平息在各大名預料之內,但當大友宗麟、‘毛’利隆元、島津義久等人回到領地的時候,卻得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就在四國討伐戰結束後不久,四國僅存的大名長宗我部家、西園寺家、河野家相繼向伊藤家獻表歸順,表示願意加入伊藤家,於是,日本地圖上,伊藤家集權統治的勢力範圍膨脹到了極點,隱隱有壓迫‘毛’利、大友、島津三家的態勢,一時之間,三家之內風聲鶴唳,對伊藤的戒備之心瞬間提升了幾個檔次。不過,誰也不知道的是,伊藤家的兩支秘密使節團卻在此時分別去往了島津家和小早川、吉川家……
山城國京都郊外,綠園(伊藤家督休養別墅之一)寬敞的庭院內,鴉雀無聲四周,無數平楓流忍者和伊藤‘精’銳近衛軍將整個別墅包圍得水泄不通,而庭院內,六個人靜靜地站着,絲毫沒有陷入埋伏的驚慌和恐懼,眼神平淡,站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那個抱劍的‘女’孩子。
“你們就是德川家康派來刺殺我的刺客?”我一身清爽的便服緩步走出大宅,略感興趣地望向庭院中的六人問道。
其實,自從這六人進入近江開始,忍者就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不過他們一路上的所作所爲讓我有些好奇,於是我才下令放過他們,讓他們來到我的面前。
“既然是刺殺,你們應該懂得隱匿蹤跡,可是一路上你們卻是毫不在意自己的行跡暴‘露’,甚至是大張旗鼓。這是爲什麼?”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隱匿蹤跡也不可能避過無處不在的伊藤忍者,大張旗鼓卻讓我們都活着來到你的面前。”‘女’孩子面無表情地說道。
“哈哈哈,說的好,可是即便你們來到我面前,這四周圍滿了人,你又如何能殺我呢?”我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女’孩問道。
似乎有些羞怯於我審視的目光,小‘女’孩微微不經意地縮了縮頭卻不知表現出一副難得的美人嬌羞狀道:“因爲我們已經不打算刺殺閣下了。”
“哦?閣下?爲什麼突然之間連稱謂都變了呢?”
“我們雖然從小被培養成刺客,但我們並非都是冷血殺手,我們在決定刺殺前說好了,一定要‘弄’清楚事實的真相,而現在我們已經明白了一切,所以德川家的命令已經沒必要遵從了,而且我們會脫離德川家。”
“身爲一名刺客,卻在這裡說這些幼稚的話,難道你認爲承認了錯誤,便可以讓我饒恕你們此前的犯罪企圖嗎?”
“我不知道閣下會不會下令殺死我們,但我覺得道聽途說中的那個伊藤徐曄大人一定會原諒我們。如果事與願違,我會和同伴們一起死在這裡。”
“哈哈哈哈~~~小‘女’孩,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名難得的優秀說客,沒想到德川家康居然培養出你們這樣的刺客,還真是有趣啊。不過我的大軍已經在去往討伐德川的路上了,儘管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弄’‘陰’謀,但我還是決定不去親自取下他的首級。好了,既然你已經說服了我,那麼我就以日本統治者的名義寬恕你們的罪行,以後你們想去哪就去哪吧,不過不要隨意‘亂’動兵器哦,伊藤領地內新的刀狩令可是已經頒佈了,千萬別因爲糊塗而進了監獄啊。哈哈哈”我開懷大笑着說道,同時右手輕輕擺動了一下,四周的衛士和忍者紛紛退下。
‘女’孩聽完我的話,突然笑了,她開心地走到同伴中間。
我正準備回屋,突然心裡一動,轉身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安雲,我叫安雲。”少‘女’笑着回答。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臉有些‘抽’筋,不過還是迅速地及時調整了避免了有失身份的失態。但心裡卻是忍不住暗忖:我的天,連安雲都出現了,百人斬少‘女’啊,難道以後還真的會出現甲賀忍法帖?
想歸想,但嘴上我卻出人意料地問道:“你們願意出仕伊藤家嗎?”
話音落下,安雲和同伴都是微微一愣,繼而顯出一絲‘激’動,不過最後安雲還是輕輕搖了搖頭道:“伊藤閣下,非常感‘激’,我們都很榮幸都能夠爲伊藤家效忠,但是在那之前,我們希望能夠到處走走看看,我們在山裡生活了十六年。。。”
“沒關係,我很理解,去吧,玩夠了再來向我報道吧!”看到幾個人臉上‘露’出一絲不安,我笑着同意了。
“很快日本就會統一了,整個日本,再也不會有頻繁的戰‘亂’和死亡的痛苦,日本將是一片和平的樂土,你們的武器,我想已經沒有必要帶了,留着肋差防身就行了,不過留着偶爾幹掉一些盜寇山賊也是造福於民的好事啊。祝你們旅途愉快,哈哈哈~~”留下一番話和爽朗的笑聲,我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大宅中。
安雲和同伴們相視一眼,欣慰而如釋負重地笑了。。。